第46章 喜歡梁喜禾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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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辭去了工作,喜禾正好也有時間在家休息。

    最嚴重的腳踝扭傷已經好了,像往常一樣簡單的做了晚飯,吃過之後喜禾就抱著電腦縮在沙發裏,準備之後的打算。

    一個人居住的時候,清靜是十分清靜的,這正好隨了喜禾的意。

    然而偏偏有人打破了這寧靜。

    喜禾撈過手機,看著上麵顯示的陸呈川的名字,微蹙了眉。

    她已經有一小段的時間沒有和這個男人有接觸了。

    打diàn huà的人似乎要等她接通才罷休,喜禾退出網頁,接通了。

    “什麽事?”

    “那個……是我,我是江為止。”

    喜禾停了停,“江先生,怎麽了?”

    江為止那邊有點吵,片刻後才安靜一些,“是這樣的,我們在陸莊,那個因為我們其他人等下還有別的事,所以想請你先把呈川接走。”

    “他怎麽了?”

    喜禾不以為然的問。

    “他喝醉了,不讓我們碰。”

    “那也用不著打給我。”

    因為彼此都了解,喜禾也不和他繞彎子,直接的說。

    江為止顯然是猜到她會這麽說的,“他手機上我能聯係來的人隻有你。”

    喜禾撐著臉,冷淡的說,“那就去找寧隨月啊。”

    “這裏這麽多人,你們畢竟是公開說在一起了,讓寧隨月來不太好吧。”

    喜禾拿開電腦,十幾秒後才說,“我知道了。”

    ……

    ……

    喜禾打了車去陸莊國際。

    她對這裏已經摸清楚了,朝江為止告訴的地址找去。

    站在房間門口敲了敲門,不知道是裏麵的動靜太吵還是怎麽回事,沒有人來開門。

    喜禾再抬手準備敲的時候,門從裏麵被打開了。

    段征看見她有些意外,“梁xiǎo jiě,你怎麽來了?”

    “我來接陸呈川。”

    段征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給她讓了路。

    房間裏很多人,喜禾認識的不認識的,見過的沒見過的。

    看到她之後多多少少都有些沒想到。

    喜禾朝他們點點頭。

    江為止從後麵走出來,“你來了,來,在這邊。”

    他帶喜禾去找陸呈川,朝那些人揮揮手,“看人家幹什麽啊,繼續你們的。”

    這個包間連著一個小型的ktv,江為止推開門,打開燈,“外麵太吵了,我就把他扶到這裏來了。”

    喜禾看著江為止,“江先生不是說,他不讓人碰的麽?”

    江為止打著哈哈混過去,“那也沒辦法啊在外麵吵的他估計要發脾氣。”

    男人正靠坐在沙發上,仰著頭,閉著眼睛。

    喜禾走過去兩步就沒動了,拿出手機,“那我給陸家打diàn huà,讓他們派人來接。”

    號碼還沒有找到,江為止就一把握住她的手機,“那個,陸奶奶以前就跟我說過,誰要是喝的醉醺醺回家就把誰扔馬路上,你還是不要打了吧。”

    “江先生,你直接說就必須我來接回去就可以了。”

    江為止收回手,笑著走開,“我去外麵把他的東西拿進來。”

    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喜禾把手機收起來,走到陸呈川麵前。

    眉頭微皺的男人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

    喜禾怔怔的看著他,然後直接轉過身。

    剛走出兩步,身後就傳來男人的聲音,“你可以拒絕他。”

    喜禾又回身,“陸先生,既然你知道,又何必讓我白跑一趟。”

    眼睛有些紅的男人揉著後頸,嗓音有些沙啞,“怎麽是白跑,你就當我醉到沒意識。”

    “你挺無聊的的。”

    房間門被推開,進來的是段征,他臂彎搭著一件男士外套,手裏拿著手機和錢包。

    看兩個人的樣子,動作慢半拍的進來。

    “川哥,這是你的外套手機還有錢包。”

    喜禾環著臂,不去看他。

    陸呈川從沙發上站起來,仔細看來就會發現有些身形不穩。

    “為止呢?”

    段征扶住他的胳膊,“在外麵。”

    陸呈川捏著眉心,看向喜禾,“你先走。”

    喜禾離開房間,段征看著男人去洗手間,眼神暗了暗。

    喜禾提前下樓,沒有等他們。

    而在後麵的兩個男人剛走進電梯。

    段征按了樓梯,電梯裏就他們兩個人。

    沒一會兒段征先開了口,“川哥,我能問你個事嗎?”

    “嗯。”

    段征盯著某一處,說,“你和梁xiǎo jiě,真是在一起了嗎?”

    倚著的陸呈川掀開眼皮,“你喜歡她?”

    身邊的男人不說話了,片刻才說,“是,我喜歡她。”

    “所以呢,知道了又怎麽樣?”

    “川哥,說實話,你和梁xiǎo jiě的事情我也知道,我不覺得你是真的喜歡她。”

    電梯到了,陸呈川率先走出來。

    段征看著他的背影,捏緊了拳頭,才跟上去。

    “川哥,你也看到她對你的態度,我不覺得你們兩個是真的在一起。”

    從大廳能看見站在外麵等著的女人。

    陸呈川收回視線,停了腳步,對他說,“是真是假跟你沒關係。”

    “如果是假的,那我可以追求她。”

    段征緊接著說。

    高他半個頭的男人眼神幽暗,“她不會喜歡你的。”

    “這種事情不是川哥你說算就算的。”

    “因為她現在不會喜歡任何人。”

    段征愣在原地。

    陸呈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從門口走去。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的喜禾還沒有等到人來,往大廳看去正好看見走過來的陸呈川。

    喜禾連忙別過臉。

    察覺到男人接近,喜禾說,“車很快就來了。”

    喜禾不想和他有過近的距離,車來了之後就先坐到副駕駛。

    這樣一來,就不用再和他接觸到。

    司機問,“去哪裏?”

    喜禾等陸呈川說話,卻遲遲沒有等到,“陸先生,你要去哪裏?”

    “星河灣。”

    司機又問,“是城中那裏的星河灣麽?先生你們住在那裏?”

    陸呈川在後麵沉沉的應一聲。

    喜禾覺得這個地方很陌生,於是便問,“這個地方怎麽了?”

    “xiǎo jiě你不知道嗎,這個地方兩年前就開始建了,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又停工了,到現在還一直保持停工的狀態。”

    司機往後視鏡看一眼,“所以我不知道這位先生竟然住在那裏。”

    喜禾垂下眼,若有所思。

    從她住的地方陽台,也能看見那裏,白天是不起眼的一片,晚上也沒有任何光亮。

    她之前還在好奇,是誰在那麽寸土寸金的地方買那麽大一塊地,最後就那麽荒廢在那裏。

    喜禾悄悄瞥了眼後座的男人。

    他竟然住在那裏,也不怪司機重複確認。

    司機開到了地方,卻沒有找到入口,轉了轉最後停下來,“xiǎo jiě,這裏的門在哪裏?”

    裏麵漆黑的一片,而且沒有建成,他根本就摸不清楚。

    喜禾哪裏知道,側過身,正想問才發現陸呈川好像睡著了。

    “不好意思,”喜禾這麽和司機說著,伸手去碰陸呈川,“陸呈川。”

    她手剛挨上他,就被抓住手腕。

    這幾乎是一種條件反射。

    喜禾猝不及防的被抓住,臉色微變,往後掙開自己的手,“我們不知道怎麽走。”

    鬆著肩膀的男人坐直身子,打開錢包,找出錢遞給司機,“我們從這裏下。”

    喜禾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迫跟著他下車了。

    人生地不熟的,隻有路邊的路燈在亮著,喜禾幾乎立刻拉下臉,“既然你沒醉到分不清東南西北,就自己回去啊。”

    陸呈川挽著外套,忽略她話裏的情緒,“我說我需要人扶,你會扶?”

    不會。

    喜禾毫不猶豫。

    而陸呈川似乎也沒等她回答,“走吧。”

    喜禾始終跟他保持著兩米的距離。

    她進去之後就摸不清方向,隻能跟在陸呈川後麵走,絲毫不懷疑自己根本記不住路是怎麽走的。

    好在陸呈川很快就停了下來。

    隻有月光明亮的晚上,喜禾勉強能將麵前房子的輪廓看個大概。

    她看著陸呈川推開院子的門,沒動,而是說,“你到了,我該走了。”

    陸呈川連頭也沒回,“你能找到出去的路?”

    喜禾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她已經暈了,恐怕會迷在這裏。

    隻好跟上去。

    前麵的男人正微低著頭開門,滴的一聲,喜禾就聽見門開的聲音。

    房子裏看起來很簡單,可以說除了基本的裝修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附贅,連家具都是再簡單不過的那種。

    這麽說吧,就是那種十分簡潔的簡裝房的模樣。

    喜禾沒有多看就感覺到這裏一定不常住人。

    陸呈川放下外套,“坐。”

    喜禾扯著衣服,“不用了,你告訴我路怎麽走,我要回去了。”

    陸呈川突然看向她,唇角微動,“這邊沒有車。”

    “你故意的?”

    “為止說的話你聽見了,所以我不會回陸家。”

    喜禾冷笑一聲,“早知道我就應該帶你回陸家,關我什麽事。”

    陸呈川將衣領扯鬆,“已經晚了。”

    這個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喜禾想給祁汝願打diàn huà,但是她不知道具體的地址,陸呈川不告訴她,她也很難找出去。

    握著手機,喜禾在沙發上坐下,“那好,從現在開始,我們就當作互相看不見。”

    “隨意。”

    喜禾和他對上目光,看他眼睛還紅著,去廚房的步伐不似平日裏那麽穩重。

    覺得心裏窩著一股氣。

    直接上了樓。

    走起路來把地板踩的啪啪響。

    看著頭腦怪清醒,估計已經是醉了,不然怎麽解釋今晚這一係列反常且有些耍liú máng的行為。

    喜禾推開一間房間,看起來是客房,便打算住下了。

    算了,反正這男人的心思一向猜不透,更何況現在像個冷靜的醉鬼,再說下去也是給自己找不舒服。

    她已經不抱什麽好的希望了,無視是最好的辦法。

    簡單的洗漱過,喜禾走到陽台。

    這個視角的京州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即便周圍是黑漆漆的一片,可往遠處看,水中泛著銀光閃閃的漣漪還有岸邊的建築,再遠一點,就是京州的夜景。

    這個地方,如果真的建好,絕對是個好地方。

    可她現在的處境,實在不適合想這些。

    回到床上躺著,看著天花板上的燈,不知不覺的流了眼淚。

    好像真的沒有一點預兆,連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耳邊已經濕濡一片了。

    心煩意亂的把自己裹緊被子裏,喜禾在心裏一個勁的催眠自己,就當是花錢住在酒店。

    本以為這幅狀態會很難入睡,沒想到沒一會兒竟然就睡著了。

    喜禾睡的沉,又做了兩年間經常做的夢。

    夢裏總是下雨,雨幕隔了距離,大到看不清方向。

    然後有血混著雨水從腳下淌過,她轉過身看時能準確的看見自己把刀子捅進別人的身體裏。

    台階上淌下來的血,正是出自那裏。

    慢慢的連天上下的雨都變成血水。

    喜禾突然驚醒。

    黑暗裏,喘氣聲很明顯。

    喜禾出了一身汗,捂著快速跳動的心口下了床。

    摸索到樓梯,又小心翼翼的下了樓。

    她準備到廚房倒點水喝,剛走完最後一個台階就看見客廳裏有明明滅滅的火星,還有似有若無的煙味。

    喜禾舒了一口氣,沒有理會,自顧自的去了廚房。

    找了一個杯子清洗了一遍,喜禾才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才停下來。

    心裏突然升起煩悶的感覺。

    她又重新倒了水準備回房間,剛一轉身就險些撞上在她背後站著的男人。

    後背一涼,喜禾沒好氣的開口,“你到底要做什麽?”

    陸呈川擋在她麵前,沒有開燈,連臉色也晦暗不明。

    他伸出手撐在喜禾的一側,微傾下身子,“你知道這裏是哪裏麽?”

    喜禾往後麵退,覺得莫名其妙,“我知道。”

    “你不知道。”

    陸呈川又放緩了語氣,“做噩夢了?”

    喜禾用力的推開他,“我隻是口渴了而已。”

    她準備走,陸呈川卻說,“隨月的事情……”

    腳像不受控製一般停了下來。

    “你去陸家的前一天,是不是去找過她?”

    喜禾端著被子,麵對著他,“是啊,怎麽了?她又找你告狀了?”

    陸呈川的嗓音低沉,“她被她繼父找到了,情況比你上次看到的還嚴重。”

    喜禾懵了懵,“所以?”

    “你不認識她繼父?”

    “我為什麽要認識……”

    話說到一半,似乎有什麽記憶爭先恐後的湧出來。

    喜禾想到兩年前,她似乎見過寧隨月的繼父,在葬禮上。

    她在人群裏無意一瞥,看見一個中年男人。

    所以那天在醫院找她問寧隨月病房的那個人,和當年她無意看到的是同一個?是寧隨月的繼父?

    眼神微變,喜禾聽見陸呈川說,“想起來了?認識麽?”

    “認識……”

    但她也不過是當年匆匆看過一眼而已,如果陸呈川現在不說,她根本就不會把醫院裏的那個人和當年的人想到一塊。

    屬於男人聲線的輕嗬在空氣中散開。

    陸呈川朝她走近一步,“知道家暴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麽?”

    “你這是怪我?”

    “你既然認識她的繼父,為什麽還要告訴他隨月在哪?”

    喜禾抬頭看著他,“他當時跟我說他是寧隨月的鄰居過去看她,我說我沒認出來你信麽?”

    陸呈川捏住她的下巴,“可她繼父告訴我,他隻是問你隨月在哪,你就告訴他了。”

    眼裏有什麽光滅掉,喜禾拿來他的手,看向別處,“如果你不說,我根本就沒認出來他。”

    她也根本不知道,為什麽寧隨月的繼父要這麽跟陸呈川。

    所以,這就是那晚他生那麽大氣的原因?

    他以為,她是故意告訴寧隨月繼父的?

    喜禾想笑,可是她此刻笑不出來,隻是說,“又是這樣。”

    又是這樣各執一詞,而且在別人看來,她說的話可信度很低。

    因為她不喜歡寧隨月,所以可以故意去害她,這就是她的動機。

    喜禾低著頭,任由心裏抑製不住的低落傾斜而出。

    “我說什麽也沒用吧,畢竟能找到我的動機,卻找不到他們的目的。你想聽我怎麽說呢,我真的不知道啊,這就是我的dá àn啊,你再問我十遍二十遍我還是會這麽說。”

    臉上涼涼的,喜禾繼續說著,“我……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我有時候都快分不清我是不是真的有一個做了那些事情的人格。可我知道的隻是,我沒有做過。我已經不在乎兩年前的事情別人是不是相信,我隻想把現在和以後的生活過好啊,為什麽還是會這樣……”

    有液體滴到手上,喜禾摸了把臉,才發覺自己流了一臉的眼淚。

    勇氣都消耗殆盡,喜禾的內心快被那些負能量填滿,她什麽事都不想再去想了。

    轉身就想走,卻被陸呈川拉住了手腕。

    所有低劣的wěi zhuāng都被看破,喜禾下意識的就想躲。

    陸呈川卻開口道:“明天帶你去見隨月的繼父。”

    喜禾不想答應。

    見了又怎麽樣,他如果一口咬定她就是居心叵測,她能怎麽辦?再被紮一次嗎?

    陸呈川掏出手帕捂住她的臉。

    隔著手帕,喜禾看不見麵前的男人是怎樣一副表情。

    或嘲諷或冷漠。

    喜禾抓著手帕,動作隨他之後的一句話停頓。

    “我會想辦法。”

    喜禾回了房間,這一次卻怎麽也睡不著。

    她的情緒有些失控了。

    心上還像壓著快大石頭一樣,讓她喘氣都有些困難。

    她不該在陸呈川麵前說那些的,這樣大概隻會讓她之前刻意所做的遠離變得沒有意義。

    從包裏找出藥,混著水喝下去。

    重新躺進被子裏,喜禾隻期望早上起來自己能回到原樣。

    ……

    ……

    陸呈川說帶她去見寧隨月的繼父,喜禾沒想到一早起來陸呈川就已經在等著她了。

    喜禾順了順頭發,淡淡的道:“麻煩了。”

    陸呈川在這裏的住處有車,喜禾坐在副駕駛座看著一側。

    白天和晚上看這裏不太一樣,白天更能直觀的看到這裏究竟有多大,而且喜禾注意到,即便是沒建多久就停工了的工程,也能看見設計的精妙之處。

    喜禾想問,但最後還是憋了回去。

    車開到看守所,喜禾訝異寧隨月的繼父竟然在這裏。

    想必也是陸呈川開的口了。

    喜禾有些恍惚的看著,覺得自從兩年前寧隨月這個重組家庭遭受重創之後,陸呈川對他們真是費心費力啊。

    而她呢,就是那個“始作俑者”。

    走出一段距離的陸呈川看她還站在原地,“怎麽了?”

    喜禾回過神,跟了上去。

    就是讓喜禾現在想,她也是不大記得寧隨月的繼父具體的長相。

    她真的是沒怎麽在意。

    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喜禾才將形象對應起來。

    齊坤早上被通知今天有人要見他,沒想到是陸呈川和梁喜禾。

    他眼神輕佻的看著喜禾,“這不是梁大xiǎo jiě嗎?怎麽會來這裏?”

    陸呈川在喜禾身邊坐下,沒打算先說話。

    喜禾等了幾秒之後,才說,“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齊先生,那天你去醫院找寧隨月,可沒告訴我你就是家暴她的繼父。”

    “梁xiǎo jiě這是什麽話,你認識她幾年,你又做過什麽事,你說不認識我誰信?”

    “我認識寧隨月是有好幾年了,我做沒做什麽事跟現在也沒有關係。兩年前我就隻見過你一麵,在齊星夜的葬禮上。”

    喜禾頓了頓,繼續看著他說,“當時葬禮上是個什麽情況,你應該知道,我隻不過是匆匆一瞥。沒人告訴我你是誰,我怎麽在兩年後再認出你?”

    齊坤的笑容隨著喜禾的這一番話淡下來,甚至有些猙獰,“你不就是因為討厭寧隨月那個女人才故意告訴我的麽?怎麽現在又不承認了?哦,陸先生在你麵前你才裝的是吧?我告訴你,你不用裝,我們都知道你是什麽人!”

    指尖陷進手心,喜禾覺得喉頭有一股腥甜的味道。

    她咽了咽口水,才道:“我們就事論事。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非要咬定我認識你又是故意告訴你寧隨月在哪的。我是討厭她我承認,但比起故意透露給你讓你去打她,我為什麽不直接找別人打她一頓?”

    喜禾餘光看了看陸呈川,“而且,之前我並不知道,寧隨月身上的傷,是你打的。”

    “你不知道?誰信?”齊坤大笑幾聲,“寧隨月當時可是問我是不是你知道她被我打,所以才故意告訴我的,這個事寧隨月應該也和陸先生說了吧?”

    喜禾抿唇,手心出了很多汗。

    一旁的男人緩緩的說,“隨月說,那天你去找她問了她傷是哪來的。”

    喜禾挫敗的笑了笑,“我無話可說,隻能說我玩不過你們,你們贏了。”

    說著準備離開,剛起身就被陸呈川拉住手腕,強硬的讓她重新坐回去。

    陸呈川不放手,就這麽說,“齊坤,隨月後來又和我說,梁喜禾故意告訴你她在哪的事,是你威脅她這麽告訴我的。”

    “不可能。”

    陸呈川看著他,“不然我為什麽今天還要帶梁喜禾過來問你,我就是想看看你一個人的戲演的有多足。”

    他語調隨意,輕輕淡淡。

    聽到齊坤耳朵裏就是另一種意思。

    他一拍桌子,情緒激動起來,“不可能她不敢告訴你!”

    喜禾望向他。

    “哦?這麽說,真的是你自說自話?”

    陸呈川露出淺淺的玩味的笑容。

    齊坤瞪大眼睛,“你詐我!”

    “你不說謊又何來詐你一說?”

    “媽的,你們一個兩個連起手來耍老子!”

    陸呈川走到他麵前,眼底隱隱有寒意,“你是想下輩子都在牢裏了?”

    齊坤想站起來,卻被兩側的人按著。

    他氣的臉紅脖子粗,脖子上青筋暴起,“老子就是想看你們鬥起來,就是想讓你們知道厲害,憑什麽你們都過得好好的!寧隨月整天那麽虛偽,就和她那個敗家玩意的媽想著老子的錢,還有你!”

    齊坤指向喜禾,“你害死老子兒子,憑什麽沒有懲罰!你憑什麽?!”

    喜禾白了臉色,“齊星夜不是我害死的。”

    “我呸!誰不知道你心狠手辣?!在這裝什麽裝?老子看不順眼你很久了!”

    陸呈川側過身對喜禾說,“你先出去。”

    喜禾腳下像生了根。

    “出去等著!”

    陸呈川厲聲。

    喜禾像失了魂一般從房間離開。

    “齊坤,你兒子的事情到現在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就是她做的,所以你做的這些事情,都是不合理的。”

    陸呈川挽著衣袖,反而慢條斯理的看向他,“所以怎麽說,你也不應該記恨她。”

    “是嗎?那你呢,你相信嗎?”齊坤冷笑,“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說的這樣,你為什麽會逼她離開京州,你又為什麽一直彌補我?”

    “我相不相信和你沒半分關係,至於你的後兩個問題,第一,因為我不想看見她,第二,我不是彌補你,我隻是幫你的兒子而已。”

    齊坤的臉色變了又變,終於忍不住大吼道,“沒有證據又怎麽樣,星夜去世之前指了她!醫院的人也說看見她最後出現在星夜病房裏的是她!這還需要什麽證據!她就是shā rén凶手,你包庇她就是同犯!”

    陸呈川眼色一黯,“有沒有罪不是你說的算,你該擔心你自己。”

    喜禾從房間裏出來就問了看守所的洗手間在哪裏。

    再在外麵待下去她怕自己會撐不住。

    手忙腳亂的從包裏找出藥**,倒出來的時候又因為手抖灑出來好一些。

    急急忙忙的幹咽下去,喜禾撐著洗手台大口大口的喘氣。

    包被她翻的狼藉,白花花的藥片也灑的到處都是。

    她沒有精力圖收拾這些。

    滿腦子都是最後離開房間時齊坤的質問。

    仿佛又把她帶到那個時候。

    又有很多個聲音在她耳邊問這同樣的話,這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喜禾蹲下身去,抱著自己,整個人開始發抖。

    額頭出的都是冷汗,臉色白到不正常。

    她陷進自己的世界裏,連什麽時候身後多了一個人都完全沒有發覺。

    陸呈川看著縮成一團的女人,放輕了腳步。

    可他的手剛碰到她,她就反應激烈的躲開。

    差點撞到頭。

    陸呈川直接把她拉起來,托著她不讓她往下滑。

    “梁喜禾,是我,梁喜禾!”

    喜禾捂著臉,不想被任何人碰到,一個勁的想躲開他。

    用力的捏著她的手臂,陸呈川放沉了語氣,“別動了!聽我說!齊星夜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用這樣,齊坤隻是氣不過才那麽說的。”

    喜禾漸漸安靜下來,拿開手,眼神沉寂的看著他。

    “沒有,沒有過去。你不就是因為這件事討厭我的麽?”喜禾說完又搖搖頭,“不對,不止是這個事情……所以根本就沒有過去,你不用這麽說,你討厭我也沒關係,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推掉陸呈川的手,轉過身又異常冷靜的開始收拾東西。

    可陸呈川從她麵前的鏡子裏清楚的看見她一直在發抖的手,還有紅著的眼眶。

    喜禾收拾好東西,對著他笑了笑,“今天的事還是謝謝你,但是我希望陸先生不要再假裝豁達,很累的,我也很累。”

    陸呈川看她這幅樣子,心裏也慢慢冷靜下來,“你到底想怎麽樣?”

    “不是我想怎麽樣,就是不想你明明討厭我討厭的不得了還要裝作沒關係。”喜禾涼涼的笑著,“不然我總是被你搞的迷迷糊糊,就不知道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了。”

    手搭著胯,陸呈川點點頭,“既然你這麽想,那就這樣。”

    他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後之後踢開門,快步離開了這裏。

    喜禾垮下肩膀。

    陸呈川開車離開了,喜禾沒有叫車,沿著記憶裏過來時的路走著。

    好像走了很久,喜禾才看見熟悉的建築。

    一晚上沒有休息好,早上走時甚至都沒來得及吃飯,又走了這麽久的路。

    喜禾雖然累到隻想回家躲著,但還是抵不過胃的抗議,找了一家餐廳。

    很久沒有一個人出門吃飯,喜禾要不是沒心思注意其他的,恐怕又會覺得心裏難受。

    她已經過了一兩年不是正常人的生活了,當然心理也不是。

    找了靠窗的位置,喜禾先喝了點熱牛奶。

    等餐的時候,喜禾望著自己的手心發呆。

    在看守所的時候她不小心把手心弄破了,索性沒多大傷口,連注意都沒注意到。

    “手上有花嗎?”

    頭頂突然傳來輕快的男聲。

    喜禾抬頭才發現段征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桌邊。

    想到他剛剛說的話,喜禾提起笑,握住手,“你也在這裏吃飯?”

    “昨晚回去晚了,所以早上也起的晚,想吃這家的早餐就過來了。”段征指指她對麵的位置,“我可以坐下嗎?”

    “可以。”

    段征給自己倒了水,問她,“你呢,你怎麽也剛吃飯?”

    喜禾摸了摸頭發,“我早上有點事,耽誤了。”

    “這樣啊,那還真是巧,我本來還覺得一個人有點怪。”

    fú wù員把喜禾點的東西端了上來,喜禾拿著湯匙,“是有點奇怪。”

    段征看著她低頭喝粥,情不自禁的問,“那個……我以後,可以直接喊你喜禾嗎?”

    “可以啊。”

    段征笑起來,一側的梨渦明顯,“那你也直接喊我段征好了。”

    喜禾抬起頭來,沒有看見他剛剛看著自己的眼神,答應道,“好。”

    兩個人的位置在落地窗邊,外麵的時候人可以看的很清楚。

    店外的停車位上,走了半路又讓回去一路又跟過來的陸呈川正坐在車裏。

    他點了隻煙,煙霧繚繞,神色也莫辨。

    從他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喜禾和段征。

    他手裏玩著打火機,動作漫不經意。

    腦海中卻回想起昨晚段征和他說的那些話。

    他昨晚的確是有些醉了,但發生了什麽事還是記得很清楚。

    比如段征說他喜歡梁喜禾。

    青白的煙霧緩緩的吐出,陸呈川看向那個不知道在聊什麽看起來笑的挺開心的男人,又咬著煙。

    微眯了眸。

    喜歡梁喜禾麽?

    ……

    ……

    除了手臂骨折的地方還打著石膏,寧隨月身上其他的傷口都已經結了痂。

    她站在病房的衛生間裏,慢慢睜開眼。

    鏡子裏,她的左臉上,有一個三厘米長結痂了的傷口。

    被齊坤劃到的時候她就感覺到格外的疼,沒想到,沒想到這麽深……

    現在恢複了一些氣色,看起來比之前要好得多。

    可寧隨月看著自己臉上這道刺眼的疤,還是忍不住怒火中燒。

    心裏覺得齊坤現在的懲罰都不為過,隻想著更狠些才好。

    還有梁喜禾,她不知道她照齊坤的話那麽說了之後陸呈川對梁喜禾做了什麽,可是陸呈川還是答應繼續假裝兩個人是男女朋友。

    那她這個疤,豈不是白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