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這是她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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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禾也不知道在等結果出來的這些時間是怎麽度過的。

    隻知道最後拿到手裏的時候,她都有些不知所措。

    身後探出一隻大手,直接拿走。

    喜禾恍然大悟般看過去。

    陸呈川正低頭看著。

    他拿的有點高,喜禾也想知道,便挨近了一點。

    陸呈川比她先看到結果,幾個字讓他懸著的心有了著落感,同時又有些不知名的情緒盤旋著。

    他移了視線,暗暗的眸裏倒映著女人帶著好奇的神態。

    喜禾顯然也看見了,眉間攏上一層陰霾,但隨即又釋然的笑了起來。

    “陸先生,這下你放心了吧?”

    是在開心麽?

    可他明明從她臉上看到了短促出現的失望。

    陸呈川低低的嗯了一聲,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壓出來的。

    喜禾溫溫靜靜的,戴著疏離的假笑,“既然如此,陸先生就回去和老人家說清楚吧,更何況她本來就清楚我們是假的,在我身上出現的期盼的心情不應該有。”

    “梁喜禾,”陸呈川將那幾張報告單捏的有些皺,“腸胃不舒服就去拿藥,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陸呈川摸了車鑰匙出來,不容拒絕,“我在車上等你。”

    喜禾站在原地,用手指梳著發尾,思忖半分,抬了步子。

    上了車,喜禾的聲調淡然,“麻煩了,去知藝大廈。”

    車子被發動,陸呈川看向一直沒有係安全帶的喜禾,“安全帶。”

    喜禾這才抬手係上。

    兩個人之間又響起陷入了尷尬的沉默,喜禾想到有件事沒有問,“我打算辦的工作室,是不是你讓你大哥幫忙的。”

    陸呈川想到那晚,他下樓聽到秦慕和陸雁回說的話。

    三言兩語就清楚了秦慕交代陸雁回的是什麽事。

    陸呈川回到樓上之後,他的確說了有允許意思的話,

    修長幹淨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陸呈川沒有否認,“是。”

    “理由?”喜禾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現在不缺錢,陸先生也沒有要幫我的原因。如果說是補償,雖然我很想說我的確需要而且不要白不要,但是我覺得陸先生就是打了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陸呈川也不介意她這麽想,沒多大的情緒變化,“那就認為是補償。”

    喜禾噙著笑,帶著些玩味的意思,“陸先生知道你這種做法像什麽嗎?像給前任分手費。”

    喜禾臉上的笑恰到好處,但是她的眼底是沒有笑意的,“既然是你自願要幫我,以後也是合作關係,誰也不欠誰,我不想聽見別人說我賴上你。”

    誰會這麽說,隻有寧隨月最有可能。

    她和寧隨月是相看兩生厭,她知道寧隨月是什麽人,寧隨月也知道她的脾性。

    因為陸呈川再在中間整一些幺蛾子,既無趣又浪費精力。

    “自然。”

    喜禾端正的坐著。

    剛才的烏龍讓她心情起起伏伏一番,索性掏出手機玩著。

    喜禾工作室的選址選在知藝大廈,已經找人開始著手裝修,她打算去看看。

    陸呈川的車在停車場停下,喜禾挽著笑跟他道謝,便下了車。

    隻不過車門還沒關上,就聽見一道驚訝的男聲自後麵傳來。

    “喜禾?”

    是段征。

    他確認是喜禾之後臉上的笑容就擴大了,走過來,正準備說話,就看見車裏坐著的陸呈川。

    怪不得他覺得這車有點眼熟。

    不過,這兩個這麽生疏又別扭的相處模式,為什麽還會經常一起出現。

    疑惑歸疑惑,段征隔著車門跟陸呈川打招呼,“川哥,你也在這兒?”

    喜禾不想透露太多,搶先開了口,“我們順路而已,你呢?”

    “我聽東河說你在這邊開了工作室,就想來看看,沒想到這麽巧就碰到你了。”段征笑的有點靦腆,“我也在東河公司的,算起來我們也算是同行。”

    喜禾還真不知道段征是做什麽的。

    聽他這麽說,把手機放進包裏,就打算帶他上去。

    砰的一聲車門關上的聲音。

    喜禾看過去,陸呈川也下了車。

    段征看著他,“川哥。”

    “既然是合作關係,那我也需要看一看才知道究竟怎麽樣。”

    陸呈川這麽說,顯然是也要喜禾帶著一起上去了。

    段征在中間顯得有點尷尬,他的目光在兩個人之間流轉,最後說,“那就一起吧。”

    唇抿著,喜禾的眼睛卻彎了彎,“行啊。”

    有陸呈川這麽個人形製冷機在,段征想和喜禾說話都要事先斟酌好。

    “對了喜禾,如果之後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找我。”段征拍拍胸口,笑的很真誠。

    喜禾被他老實的模樣逗笑,藏不住的笑意,“好啊,不要嫌麻煩了。”

    “不會,怎麽會麻煩,就是幫個忙而已。”

    電梯到了,兩個人先陸呈川一步出了電梯。

    走在一起,段征話比較多,喜禾回他話的時候側臉柔和又耐心。

    陸呈川微微眯眸,下顎的線條繃緊。

    裝修才剛開始,裏麵有些亂,走路的時候都要小心不要碰到什麽。

    喜禾轉過身跟段征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前麵放著的木板上有釘子,一回頭差點紮到臉。

    是段征眼疾手快的伸手擋住才避免掉。

    不過勾到他的衣袖,他試著扯了扯,也沒扯掉。

    喜禾看了看,說:“我去找剪刀過來,不過衣服可能不能穿了,我賠你一件。”

    段征絲毫沒覺得怎麽樣,還樂著,“不用不用。”

    喜禾彎了彎唇,去找剪刀了。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陸呈川,在喜禾的身影徹底離開之後,走動一步,沒費多大力氣就把段征勾住的衣袖給拉開。

    “謝謝川哥。”

    陸呈川撣了撣他的衣袖,嗓音徐徐,“你好像忘了,梁喜禾已經跟我在一起了。”

    段征有一瞬間愣神,“可……可我不覺得你們是喜歡對方的。”

    “你想的太簡單,”陸呈川眸色一變,“豪門有很多夫妻關shàng mén各玩各的,但對於他們來說,被最先提到的,還是夫妻關係。當然我隻是舉個例子。”

    “川哥是想告訴我,隻要你們一天還是名義上的戀人,這種關係就容不得別人是麽?”

    段征的用詞讓陸呈川的思緒飄遠了些。

    然後段征又問,“那川哥和那位寧xiǎo jiě呢?我隻是喜歡喜禾而已,這樣川哥就覺得不行了,那你是不是更過分呢?”

    陸呈川的眼裏有笑意淺淺的落下。

    他這麽笑著,倒是讓段征不知該作何反應。

    男人淡淡然的發聲,“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問我了?你隻需要記著,梁喜禾一天跟我綁在一起,你稍不注意就會過界。”

    段征看向陸呈川身後,“喜禾。”

    陸呈川順著他的視線側過身,喜禾正拿著剪刀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這邊很空曠,陸呈川和段征都是正常音量在說話,喜禾要聽見他們說的話是很正常的。

    段征隻覺得氣氛凝固住。

    他上前一步,抬起自己的手,“川哥已經幫我弄掉了。”

    喜禾抿著淺薄的笑意,“那就好。”

    “那個,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我想去那邊。”

    段征說著,就要從喜禾身邊走過去,卻被喜禾揪住了衣服。

    喜禾就站在段征身邊,身形淡薄,卻有種不可忽視的氣場。

    揚起臉,笑容淡淡的,望著陸呈川,“陸先生,我不否認你說的意思,但我覺得段征可以知道我們隻是互相配合,並沒有什麽。更何況你和寧隨月那種關係,真的有立場來說我麽?而且用你的話說,隻要注意點就不會過界。”

    陸呈川幾乎立刻就釀起譏嘲的語氣,“你的意思是說,隻要不被發現,你也可以和別人在一起?”

    段征的眼底亮了起來,帶著希冀的目光看著喜禾的側臉。

    “我隻是不想陸先生借著這個名義幫我做決定,”喜禾的話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意更濃,“萬一哪一天我遇到了真愛,陸先生你賠的起嗎?”

    “真愛?”陸呈川咀嚼著這兩個字眼,薄唇揚起嘲諷的弧度,“真有那一天再說也不遲。”

    喜禾垂在一側的手握成拳,笑裏漸漸摻了寒意,“希望陸先生說話算數。”

    她很久之前看到過一句話:雖然在愛裏吃了苦,但還是要愛的,愛到底是好的。

    覺得特別合適。

    就像她以前不知疲倦的喜歡著陸呈川,掏心掏肺,千辛萬苦,就為了他有時曇花一現般的好,她怎麽會不累呢。

    累的。

    但她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會甘願失去ài rén的權利。

    即使在這個過程中滿心酸澀,可看到希望的時候就會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一直覺得,愛是會讓人成長的。

    雖然她無法篤定哪裏是終點,但不能阻斷這條路,不然一分的可能都沒有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

    喜禾眨眨眼,對段征說,“我們過去吧。”

    陸呈川沒有再和他們一起,喜禾和段征看完之後,已經快將近五點了。

    段征看著她和別人囑咐回來,邀請她,“我知道有一家餐廳很不錯,正好也快到飯點了,我可以請你吃飯嗎?”

    “哪有追著請人家吃飯的?”喜禾按了地下室的電梯鍵,笑著,“好啊,就當是我陪你看這麽久的酬勞。”

    “當然,我耽誤你這麽久。”

    喜禾抿著唇笑。

    她知道段征隻是想請她吃飯而已,況且她也確實有些問題想問問他。

    幾乎是剛到地下室,喜禾就接到一通diàn huà。

    “喂,你好,請問你是祁汝願的家屬嗎?她出了車禍,現在在市中醫院。”

    喜禾抓緊了手機,焦急的問,“我是,她嚴重嗎?”

    “現在還在急診室,請您趕快過來吧。”

    喜禾神經都在緊繃著。

    因為祁汝願工作的關係,兩個人也有將近一周沒有見麵了,昨晚說好了打算這兩天手上的事情忙完之後就找時間見麵的,沒想到會突然出這種事。

    段征從她的表情也能看出來可能是發生了什麽比較嚴重的事,忙問,“出什麽事了?我能幫上忙嗎?”

    “不好意思,今天可能不能一起吃飯了,”喜禾的手心被手機邊角硌的疼,語速急切,“你能送我去市中醫院嗎?”

    “沒事,我陪你過去吧。”

    喜禾一路上不停的看時間,這個時候道路還算通暢,可她還是覺得沒有來的心慌。

    祁汝願和她從小玩到大,可以說除了沒有血緣關係,其他就跟親人沒有區別了。

    不慌是假的,更何況,打diàn huà來的人說她還在急診室。

    喜禾幾乎一刻沒耽誤的趕到急診室門口,怎麽也沒想到會在急診室前看見寧隨月,還有她媽媽。

    兩個人看到喜禾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慌亂,儼然也是沒有料到的樣子。

    喜禾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有護士從急診室出來。

    “你好我想問一下,她情況怎麽樣?”

    正說著,走廊那邊有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祁母一臉驚慌的趕過來,“請問我女兒怎麽樣?”

    “正在手術中。”

    祁母手忙腳亂的,腳一軟差點癱倒,好在喜禾就在身邊才扶住。

    喜禾扶著她去長椅上坐下,“阿姨,您先在這邊坐著。”

    “怎麽會這樣,怎麽突然就出了這種事情。”

    祁母注意到對麵的寧隨月兩個人,“喜禾啊,她們是?”

    喜禾看了一眼,嗓音冷漠,“我也不知道。”

    祁汝願的手術剛結束轉進病房,喜禾正準備扶著祁母過去,就被一個邁著短腿跑過來的小不點給抱住了腿。

    接著就是撕心裂肺的哭聲,“姨姨!姨姨媽媽怎麽樣了?!”

    祁母驚訝的看著抱著喜禾小腿的小女孩。

    喜禾知道瞞不住了,彎腰把她抱起來,“歡歡不哭,姨姨在這兒呢,沒事啊,媽媽也沒事。”

    小女孩的額頭上也被包紮著,哭的一張小臉通紅,一邊哭一邊打嗝。

    喜禾耐心的拍著她的背,看向段征,“麻煩你了,能不能先帶阿姨去病房。”

    然後又和祁母說,“阿姨您先去看看願願,其他的之後再說行嗎?”

    即便再驚訝,也還是女兒的性命重要,便聽喜禾的跟段征先離開了這裏。

    喜禾溫聲問著懷裏的小姑娘,“歡歡,告訴姨姨,發生什麽事了?”

    歡歡抹了把眼淚,肉乎乎的小手指著一邊正準備打diàn huà的寧隨月兩人,“是她們,她們開車撞我和媽媽!”

    小女孩脆生生的聲音清晰的落進每一個人的耳裏。

    喜禾蹙眉,“是嗎?”

    歡歡用力的點頭,“就是她們!還把我的頭給弄的好疼……”

    寧榮指著她,“你胡說!小屁孩一個,怎麽說話的!你媽是怎麽教你的!”

    喜禾冷冷的目光看過去,“肯定不是你這樣教的。”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女人尖銳的聲音實在聒噪,寧隨月扯了扯寧榮的衣袖,“媽,你小聲一點,這裏是醫院。”

    寧榮瞪她一眼。

    歡歡被她嚇得緊緊的抱著喜禾的脖子,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出什麽事了?”

    屬於男人低醇磁性的嗓音在空隙間插進。

    喜禾隻看見寧隨月小步跑過去,耳朵比眼睛更先知道

    寧隨月的聲音聽起來可憐兮兮又帶著驚慌失措的意味,“呈川,你終於來了……”

    寧榮看見陸呈川就像是看見救命稻草,表情更加囂張跋扈,“你看看,這一大一小訛上我們了!什麽人呐!”

    “這算是賊喊捉賊麽?”

    喜禾沉下聲音,漠然的看著他們。

    她懷裏抱著一個點大的小姑娘,正軟趴趴的靠在她的肩頭望著他們。

    喜禾抱著小姑娘的姿勢動作都十分輕柔,好像很熟悉了一般。

    因為好奇又因為驚嚇,小姑娘一雙澄澈的大眼睛裏還濕漉漉的,眼巴巴的看著。

    陸呈川的視線好像陷在那雙烏溜溜的眼睛裏。

    寧隨月叫了他一聲,思緒才回到正軌上。

    “究竟是什麽事?”

    “我陪我媽在逛商場,走的時候碰到梁xiǎo jiě的朋友,起了點爭執,最後才不小心變成這樣的……”

    喜禾笑了一聲,冷冰冰的聲音把話語凍成的冰,一個一個砸向他們。

    “不小心,不小心會這麽嚴重?不小心會把小孩子都撞成這個樣子?”

    寧隨月咬著下唇,“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

    喜禾抱著歡歡朝她們走近,氣勢絲毫不減,“連小孩子都下得去手,你覺得你說這種話有什麽可信度?”

    “是她們先惹我,我……”

    寧隨月的話被喜禾的一個耳光給打斷。

    走廊裏耳光的聲音清澈。

    喜禾用了力,手掌都有些發麻。

    她讓歡歡轉過頭去,沒讓她看到這一幕。

    而寧榮像是突然發瘋,衝著她就想打她。

    手腕被陸呈川攥住才沒有落下。

    寧榮憤憤的收回手。

    寧隨月捂著臉,眼神狠戾的盯著喜禾。

    “我不可能撞回來,這一巴掌算你對小孩子的道歉,”喜禾的聲線幽幽,帶著警告,“至於其他的,該少的一點也少不了。”

    喜禾說完,沒有再留一個眼神,抱著歡歡就準備從陸呈川身邊走過去。

    手腕卻別男人緊緊的捏住。

    痛感迅速的傳來,喜禾連收回都掙脫不來。

    強忍著痛意,喜禾眼裏浸著涼意,“陸先生,請問你還有什麽事嗎?”

    陸呈川的視線和她對上,黑眸幽深,“這件事我會交給jǐng chá處理。”

    “陸先生怕我動手腳?”喜禾涼涼的笑著,“放心,我不是那種人。”

    喜禾晃了晃自己的手,挑眉,“現在,可以放開了?”

    媽的她的手腕肯定紅了,這男人這麽大的力氣。

    陸呈川看了她幾秒鍾,放開了手。

    被趴在她肩膀上的小姑娘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陸呈川欲言又止。

    喜禾不想在這邊耽誤太多時間,所以放快了腳步往祁汝願的病房趕去。

    歡歡在她耳邊小聲的說,“姨姨,剛剛那個叔叔好凶哦。”

    “沒事,他不知道歡歡其實很可愛。”

    喜禾剛推開門,身後也有人靠近。

    一回頭,竟然是關遇。

    喜禾對於他的印象不好,以前是這樣,現在更是。

    關遇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喜禾懷裏抱著的小姑娘。

    他其實能看出來這是誰的孩子,眉眼太像祁汝願了。

    喜禾抱著歡歡進了病房,才發現病房裏,已經站了好幾個人。

    段征,祁母,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到了的江為止。

    大人們誰都沒有說第一句話,隻有歡歡看見病床上還沒有醒來的祁汝願帶著哭腔的小奶音喊著,“媽媽!”

    這一聲讓病房裏的兩個男人都隱隱變了臉色。

    祁母驚訝過後,紅著眼睛,摸摸歡歡的腦袋,“你是願願的女兒嗎?都長這麽大了,長的真漂亮,像你媽媽。”

    歡歡警惕的抱著喜禾,看到這麽多陌生人有些防備,但用不過是個幾歲的小孩子,眼眶裏還包著淚。

    江為止看著生動的小姑娘,一開口,聲音竟然有些啞,“這是她的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