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討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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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上午待在客廳裏的喜禾透過玻璃看見外麵的雨變成毛毛雨。

    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

    十一點。

    電視機裏還在放在熱鬧的綜藝節目,主持人被自己說的實際笑點很低的話給逗得哈哈大笑。

    喜禾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梳著長發從沙發上起來。

    她去了廚房,看了看冰箱裏的食材。

    挽起袖子拿出了一些。

    做了兩個人吃的飯菜,喜禾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才十二點半多一點。

    擦了擦手上的水漬,喜禾坐在沙發的扶手上,撥了個diàn huà。

    那邊響了很久,終於接通。

    喜禾在心裏打好草稿的話正準備說,就被猝不及防的咽回肚子裏。

    隻聽見那邊有個再熟悉不過的女聲“喂”了一聲。

    喜禾臉上掛著的笑容漸漸消失殆盡。

    她沒有說話。

    寧隨月問了兩聲沒有得到答複嘟囔一聲奇怪就自顧自的掛斷。

    喜禾背影單薄的坐在那一動不動。

    餐桌上擺著的食物還散發著熱氣,喜禾覺得,真是諷刺啊。

    把聽筒放回去,喜禾順勢靠回沙發,抱著自己的腿,眼神空洞的盯著電視機。

    覺得房子更加空寂了。

    節目結束又重新開始了新的,喜禾閉著眼睛,聽到開門的提示聲。

    她動也沒動,像睡著了一般。

    陸呈川回來就注意到客廳的電視聲音。

    再一看,沙發那裏冒了顆黑漆漆的頭頂。

    他走過去,她也沒動靜。

    喜禾感覺到身邊柔軟的沙發往下陷,睜開了眼睛,“可以帶我去見清則了嗎?”

    一開腔,直叫人原本還不錯的心情直線往下降。

    陸呈川關掉電視,客廳裏恢複了安靜。

    他的輕笑也隨之無比清晰。

    “你在擔心什麽?”

    清清亮亮的眼睛轉動,喜禾語氣極淡,好像要消散在空氣中一般。

    “不擔心啊,隻是沒事做而已。”

    “是麽?”

    身邊的重量又消失。

    喜禾沒有抬頭,他聽見男人的聲音居高臨下的傳來,“那也要一件事一件事的來。”

    他回到玄關處把剛剛放在那裏的文件袋拿回來,往餐廳的方向去。

    一眼便看見餐桌上擺放著的飯菜。

    腳步停了下來,他退後一步,語氣晦暗不明的,“你做了午飯?”

    喜禾慢慢悠悠的說,“是啊,可惜是完全沒用。”

    她穿著軟綿綿的拖鞋,走起路來發不出一點聲響。

    走過來,眉間布滿自嘲和譏諷,“陸先生以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沒必要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又不是不答應,你說是吧?”

    她這麽陰陽怪氣的話,陸呈川怎麽會聽不出來。

    聯想到她剛剛的反應,解了衣扣,走過去,“說話就把話說清楚。誰惹你了?”

    “你啊。”

    喜禾越過他,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

    給自己盛了碗湯,低頭喝了一口,“這麽一會兒時間在兩個人之間周旋,陸先生挺厲害的。”

    稍加思索,陸呈川便想到了一個可能。

    他拉開她身邊的椅子,但還沒有坐下,問她,“你怎麽知道?”

    喜禾吹了吹湯,“本來打算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討好你,讓你快點帶我去見清則。不過,”

    她側過臉,勾著涼涼的笑,“好像我的討好沒用啊,也不需要。”

    陸呈川摸了下自己放手機的外套口袋,果然沒有。

    想來是之前掉下了,又被寧隨月撿到。

    陸呈川坐下,拿了筷子,“聽我說,隨月拿了你的檢查報告,讓我去拿,後來我的手機應該掉在那了。”

    他停頓一下,繼續說:“你現在可以打試試。”

    喜禾沒動,也不知道是信了沒。

    陸呈川從她外套露出一截的口袋裏拿出她的手機。

    “給我。”

    喜禾沒搶回,看著他撥了他自己的手機號。

    甚至還開了免提,果然還是寧隨月接起的。

    陸呈川看她一眼,說,“我的手機掉你那了,之後會讓人去拿回來。”

    “知道了。”

    “信了?”

    喜禾拿回手機,對於他專門證明一下這件事臉色稍緩了一些。

    可她心情也沒有好多少。

    她本來也沒有因為是寧隨月接的diàn huà而太氣悶,那隻是其中一個原因。

    不過不可否認的,覺得有些意外。

    頭發遮擋住了她的神色,眼神一滯,想到他剛剛話裏的一個字眼。

    “吃完飯就帶我去見清則吧。”

    陸呈川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隻是以為她一心想去而已。

    “嗯。”

    身邊的女人吃的不多,卻沒有先離開。

    陸呈川抽空看她,“還有什麽事嗎?”

    “沒有。”

    奇怪的看她一眼,陸呈川繼續吃飯。

    喜禾這會兒靜下心來,盯著男人的動作,神遊天外。

    她很久沒有自己做過飯了,一直沒什麽太大的食欲,也不挑,什麽都能吃,不會胃痛就行。

    卻好像從來沒有給別人做過。

    這種感覺,好像還挺奇妙的。

    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想什麽之後,陸呈川已經看了她好一會兒了。

    她發現他好像似有若無的笑了下,等她反應過來臉頰已經被溫暖的手掌捧住了。

    溫溫熱熱的氣息在耳畔傾灑,臉頰上落下極為親昵的親吻。

    喜禾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忍不住悸動。

    好在隻是一個淺淺的吻而已。

    陸呈川準備走,喜禾卻拉住他的衣角。

    眼眸微動,話卻是說:“現在可以走了嗎?”

    她幾句話不離梁清則的事,陸呈川這會兒也沒覺得什麽,“我先去趟書房。”

    手緊了緊,喜禾看著他拿著文件袋上了樓,自己也輕聲跟在後麵。

    陸呈川隻是把東西放回去,一開門就看見喜禾站在門外。

    舉動有些怪異了,陸呈川微微斂眉,“怎麽了?”

    喜禾的眼神飄開,“隻是想敲門而已。”

    這個理由顯然不太能讓人信服。

    陸呈川隻是應了一聲,“走吧。”

    老實安靜的在副駕駛上坐好,係好安全帶。

    好像不知不覺間轉變過來的相處方式,讓陸呈川發動車子之前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可她無聲無息的,像變了一個人。

    陸呈川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把車開走了。

    黑色的車子匯入車流,陸呈川問:“你見他做什麽?”

    “哦,我覺得你不會告訴我,所以就想換個方向。”

    “他不會告訴你的,”陸呈川直截了當的告訴她,“如果你見完之後改變了想法,我不介意告訴你。”

    喜禾玩著自己的手指,不知道想到什麽,沒有說話。

    雨又開始下大了點。

    落在車上,雨刷器擺動的喜禾心煩,索性閉上眼。

    竟然慢慢的睡著了。

    快到的時候,她醒過來,看見雨中站了一個身形瘦小的女人。

    還沒等她仔細辨認出來,那道身影就直直的倒了下來。

    喜禾一驚,看向陸呈川。

    陸呈川是知道那是誰的。

    隻是沒想到關遇那個男人真的讓駱聞溪在雨中等這麽久。

    該說他是不信,還是狠心?

    陸呈川準備進去之後再叫人出來,沒想到喜禾眼尖的看見一片雨水中,開始有血液流出。

    “停車!”

    喜禾拿了傘,在陸呈川剛停下車的時候就跳下了車。

    替駱聞溪擋住了雨水,喜禾也不敢輕易碰她,喊著她,“你能聽到我說話麽?”

    “可以……”

    駱聞溪的眼睛都被雨水打的睜不開,尋著聲音。

    濕漉漉冷冰冰的手抓住喜禾,“麻煩你……叫救護車……”

    喜禾有些困難的呼吸,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到。

    放下傘給駱聞溪擋著雨,就要衝進雨裏喊人來。

    手被拉住,陸呈川把傘給她,“拿著。”

    說罷蹲下身子將氣若遊絲臉色慘白的駱聞溪抱了起來。

    他和喜禾說,“現在送醫院可能會更耽誤時間,送進基地的醫務室,這種情況他們能處理。”

    即使陸呈川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狀況,可是現在也能看出來是怎麽一回事。

    這裏離醫院遠,基地裏住的有家屬,所以配的都是專業的醫生。

    這種情況隻要不會再出現其他更嚴重的問題,都是可以應付的來。

    而幫他打著傘的喜禾好像被駱聞溪傳染了一般,連反應都慢了一拍。

    怔神過後,舉著傘配合著他的腳步走。

    看著陸呈川深色的衣服被混著雨水的血跡浸染的更深,喜禾的心髒好像都被揪起,讓她喘不上氣來。

    駱聞溪被推進去之前,硬撐著眼皮,也要和陸呈川說,“這件事……不要告訴他……”

    她臉色再誇張點說都要與白色的枕頭一樣了,說完這句話就暈死過去。

    兵荒馬亂終於暫時消停點,喜禾問,“她怎麽會在這兒?”

    陸呈川卻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你記得?”

    “我知道她和關遇的關係。”

    喜禾麵不改色的說。

    陸呈川把外套扔進垃圾桶,挽著衣袖,把傘拿起來,“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

    兩個人穿過訓練場,有幾個穿著雨衣的男人經過,其中一個看見喜禾停了下來。

    指著她,問陸呈川,“老大,她不是上次那位嗎?”

    陸呈川望了眼他的手指,後者迅速的收回。

    陸呈川說,“你還想比一次?”

    上一次沒比過喜禾的年輕男人嘿嘿笑著,退開,“不了,我隻是好奇而已。好奇和老大你是什麽關係。”

    “不是讓你多問的關係就是了。”

    年輕男人的同伴拉著他走,說他,“你該不會是在這裏待傻了吧?你看老大什麽時候帶女人來這裏了?”

    “找不到女朋友是有道理的你!”

    這些聲音即便隔著雨幕也飄進了兩個人的耳朵裏。

    喜禾垂著眼睫,看不清是什麽反應。

    陸呈川說:“先去換身衣服。”

    喜禾點點頭。

    兩個人進了院子,散發著淡淡的泥土氣息。

    陸呈川推開一間門,“先進去。”

    “不了,我就在這裏等著。”

    房前有屋簷,雨不大的話可以擋住雨。

    可陸呈川強硬的拎著她後頸的衣領讓她進去,“覺得自己身體很好?”

    像梁清則說的那樣,她已經生過不少次病了。

    這次還沒完全好,又壞了怎麽辦?

    陸呈川從她身上收回目光,不知道她的身體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差了。

    陸呈川這麽說,喜禾也沒有堅持。

    看著外麵的雨越下越大,擾的喜禾心煩意亂。

    她在陸呈川出來的時候迎上去,“這樣吧,既然你說我問清則他不會告訴我,那就你去,我在別的地方聽著。”

    陸呈川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挑眉,“怎麽突然想通了?”

    “不想麻煩。”

    陸呈川拍了拍衣袖,“那就走吧。”

    陸呈川選了被分隔成兩間的房間,喜禾在另一個房間,完全可以聽見他們說話。

    梁清則雖然訝異於他這麽快又來了,但沒在表麵上表現出來,“陸先生是又有什麽事?”

    “哦,回去想了想,有點不明白的地方,想親自問問梁先生。”

    “你無非就是想知道我五年前有沒有涉黑害死那位市長,我說了,沒有證據,你們怎麽講都可以。”

    靠著椅背的男人滿不在意的說,“記得我上午跟你說過什麽麽?我說要不要聽聽我最近查到什麽,好像跟五年前的事情可以連起來。”

    梁清則依舊那副溫和的模樣,“那就說來聽聽。”

    “我本來想查查你最近有什麽lòu dòng可以要挾你,就看到那些一份份把梁家資產往外轉的協議,就是在你入獄之後停下來的,”陸呈川不緊不慢的敘述,“最近又開始了,你說,巧不巧?”

    他這些話說完,不僅在另一個房間聽的一清二楚的喜禾驚變了神色,連一直沒有太大情緒波動的梁清則也沒了笑意。

    “陸先生想說什麽呢?是我做的?有什麽理由?”

    “被領養的這麽多年受到不平衡的對待夠不夠?”

    陸呈川點了根煙,“讓我想想還有什麽,對了,你知道關遇吧?就是那個跟你聯係後來死了的陳智的老大,他說陳智死之前跟他說有個人要跟他合作。陳智負責處理那些轉移出來的錢,那個人幫他指證當年那位市長。”

    房間裏死一樣的安靜。

    陸呈川磕了磕煙灰,“我說的沒錯吧?我既然知道,你就應該清楚,真的是關遇告訴我的。”

    喜禾倚著兩個房間中間的門,臉色凝重。

    在聽見梁清則笑了聲然後說了是之後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