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周家之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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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允躲在暗處聽那些山賊強盜在城牆根兒上對切口心中卻暗自想笑,心想著真是蛇有蛇路鼠有鼠道,這些江湖人也自有一套體係規矩,深究起來卻也有趣,要是用在修行界,不知是個什麽效果。

    那些綠林人從牆根兒上的地洞鑽進了城中,易允則翻過城牆,依然暗中跟隨,約莫一個時辰後,易允發現這些人倒是並沒有shā rén放火,而是在城中一個財主大戶和官宦府邸的牆上做了個不易察覺的記號。

    “這些人留下記號,是為了日後好打家劫舍?”

    易允跟著那幾人來到一處深宅大院外,正是白天時他劈柴換飯的那家富戶。

    “這是茹臨城第一大戶周家,整個茹臨城一半兒的店鋪酒樓都是他家的產業,家裏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四寨主要不先進去樂嗬樂嗬?”一個狗腿子一臉奸笑,七寨主林玉眼睛一瞪,柳眉倒豎。

    熊猛笑著擺了擺手,“要事在身,莫要橫生枝節!”

    這熊猛以前打家劫舍時沒少幹傷天害理的事兒,不知多少良家婦女遭了他的禍害,隻不過這一次一來林玉就在身邊,二來在山林中遇見修行者險些喪命的經曆讓他多少有些心有餘悸。

    那狗腿子心知自己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也不敢再言語,便轉移話題問道,“有件事小人不知當講不當講!”

    “都是綠林人,有話當麵講來!”

    “兩位寨主在周家門上標了記號,難不成這一次七人寨要血洗周家嗎?恕在下直言,這周家手眼通天,不但和茹臨城兵馬司的將軍關係莫逆,聽說他們還和京城李尚書是兒女親家,茹臨城中鎮守衙門內有兵丁數百,若是真鬧得太大,恐怕事情難以善了------”

    林玉抿嘴一笑,“這不是你能操心的事兒,我們心中自然有數,官府又如何,在修行者麵前還不是螻蟻蛆蟲一般,你們隻管帶路不該問的別問,事後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那人聽了心中不由一凜,心想原來七人寨身後有修行者撐腰!難怪這些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前幾年七人寨做了一件大案打殺了一位王侯來這裏遊玩的公子,被官府通緝逃到了雀兒山彌鬆林中不敢露麵,這一次傾巢出動,原來是攀上了修行者的大腿,真他娘的走了狗屎運!

    不過別人吃肉自己跟著也能喝些湯,真要是血洗周家,以周家的財力,自己這些人怎麽著也能跟著七人寨得些好處-------

    易允躲在暗處皺了皺眉,原來這些強盜盯上了這一家,自己曾受這家xiǎo jiě一飯之恩,這個恩情不能不報,‘倒不是我看這家xiǎo jiě貌美而心生憐憫,而是娘從小教育我不可欠人人情,尤其是女人’他這麽安慰自己心想。

    對於在百花宮欠了夢紅塵那麽大的人情,倒是沒怎麽往心裏去。

    不過讓他有些搞不懂的是什麽樣的修行者竟然會跟強盜攪在一起,為了金銀之物打劫富戶-----他摸了摸身上那三兩銀子,想起自己在雨中劈柴的場景,心中便釋然了,修行者也是人也得吃喝。

    這些綠林人並沒有在周家多停留,留下記號就便讓林玉在對麵一間客棧住下,熊猛則和其餘人出了城。

    此時天邊已經放亮,東方一抹魚肚白,緋紅的朝霞從天邊卷起,如天之邊緣拉開了一張彩色的帷幕。

    晨鼓聲中城門打開,從城外的坡地上遠遠傳來一陣快馬的蹄聲,上百名騎士從坡地上席卷而來,為首者一名全身裹在白色披風中的男子,腰間掛著一柄細長白色寶劍,眾騎士疾馳而來在城外停下!

    城外的綠林人不由一驚,矮個子老漢驚愕地望著那些騎士,心想七人寨何時擴大到如此規模?再仔細一看,竟然在那些人中發現不少熟悉的麵孔,都是綠林盜上赫赫有名的強梁大盜,七人寨有這等實力將這些江洋大盜收服?

    就見那白披風打馬走出眾人,身後跟著六名騎士,等在城外的熊猛見狀快步上前,單膝跪下“熊猛見過白公子,大哥,二哥,三姐------”

    白披風抬手示意他閉嘴,“我跟你說的那個姓周的人家找到了?”

    “白公子之命,小人不敢不殫精竭慮,赴湯蹈火-----”

    馬上七人寨三寨主皺眉道,“廢話少說,直奔主題!”

    熊猛渾身一抖,額頭見汗,“是,找到了,就在這城中!”

    “哼------”白披風看了眼身邊一名華衣公子,“你們李氏福報不淺呀,竟然能和‘玄黃勁’周盈攀上親戚,聽說他女兒長得不錯!”

    那華衣公子低頭一笑,神情有些畏畏縮縮,“這------在下之前並不知這些隱情,家父也未曾想到周世伯竟然,竟然也是修行界人士,在下替家父向公子賠罪------”他甚至眼前這名聲音陰柔彷如女人般的白披風男子是何等恐怖,何等狠辣,仿佛一條白色的毒蛇般讓人心生怵惕,在他麵前他隻感到無盡的森寒。

    “你不用擔心,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何況若是他答應了我的要求,那咱們就是一家人,以後多親多近,榮辱與共!”

    “那樣最好,在下求之不得!”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白披風抿嘴一笑,示意眾人留在城外,對七人寨的幾人說道,“你們隨我來!”

    “白公子,城中有數百兵丁,要不讓弟兄們一起進去吧?”

    白披風看了熊猛一眼,臉色有些陰冷,七人寨大寨主覆海蛟陳珂一馬鞭抽在熊猛臉上,一道血痕立刻翻開,“這哪兒有你說話的份兒,滾一邊兒去!”

    熊猛捂著臉看著幾人的背影,眼中暗恨叢生,當著這麽多綠林人的麵兒如此羞辱自己,可謂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白披風的馬來到城門前時,忽然他猛一抬頭望城頭看去,城牆上除了兩名慵懶的兵丁外並無別人,白公子輕哼了一聲,這時眼皮忽然猛烈地跳了兩下,他不由自主按住了眼睛,細長的眸子中閃過一抹陰沉。

    “區區一個玄黃勁周盈,我白刃霜還能在這鬼地方陰溝翻船不成?”

    一行七人進入城中後,易允才在垛口後麵現身,手裏拿著一個涼饅頭吃著。“白刃霜?”他想了想也不認得這人。“看來有機會得看看百花宮所著的天下榜,也認識一下天下強者。”

    卻說白披風公子白刃霜帶著綠林七人寨直接來到周家大門前,早等候再次的七寨主林玉上前拱手行了一個抱拳禮,白公子,大寨主,小妹在酒樓中叫了一桌酒席,要先用餐嗎?

    “不必!”白刃霜嘴角挑起一抹戲謔的微笑,“去周家吃好了,他們家大業大,咱們又是遠道而來,理應盡些地主之誼!”說罷白刃霜仰頭長笑一聲大步往宅子裏走去。

    早起的仆役正在打掃門前路上的塵土,不知誰家的熊孩子在周家宅子門口拉了泡青屎,年輕的仆役此時心情正煩,見一行不速之客也不打招呼,直接大搖大擺往院子走來,邁步就要進,仆役緊忙攔住。

    “哎,哎哎?您哪位呀,這什麽地方,是想進就進的嗎?”

    陳珂刷的一聲將鬼頭大刀抽了出來,“敢擋爺爺的路?”

    仆役見這幾rén miàn貌凶惡,不由下意識退了一步,那位華服公子這時衝白刃霜賠笑點點頭,轉頭對仆役說道,“我是京城尚書府的李雋儒李公子,前來拜訪周伯父,你這奴才也敢攔路?還不快滾!”

    仆役心中一驚,周府的下人們都知道自家xiǎo jiě許給了京城尚書的兒子,難不成是這些人,隻是怎麽看其餘幾人裝束麵目不像好人?他不由有些嘀咕,林玉一皺眉頭,手中一甩,一支柳葉鏢朝著仆役肩頭便打。

    林玉善使飛鏢,雙手柳葉鏢滿天星打法在綠林道上也是有一號,隔著三丈遠的能打掉香頭兒,例不虛發,這一下便要將仆役的膀子打斷,這時就聽咻的一聲,院門內一道影子閃電便飛出,正擊在柳葉鏢上,精鋼打造的柳葉鏢應聲而斷。

    再一看一片柳葉飄飄而下,竟然是一片真正的柳葉!

    林玉不由駭然望向院中,隻見院內站著一名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背著雙手一臉沉鬱看著眾人,正是周府的主人,官拜茹臨城都統的周盈,“幾位好漢也是道上有名有姓的,何必與一個下人一般見識!”

    林玉看了看白刃霜,躬身退下。

    周盈在眾人身上掃了兩眼,看到李公子不由微微皺起眉頭,“賢侄,你怎麽和這些綠林道上的人廝混在一起,還不快過來伯父這裏!”

    李雋儒聞言有些猶疑,看了看周盈又看了看白刃霜,似乎十分畏懼這人,也不敢說話,他此時已經看出自己這位周伯父看來不是常人!

    “你莫怕,有伯父在這裏,我看誰人敢動你一根寒毛!”

    白刃霜這時哈哈一笑,目光中兩道厲芒,“玄黃勁周盈,你混的還真不錯,竟然成了一方大員,怎麽著,在俗世當富家翁,比在玄鼇山修行快活多了是吧?”

    周盈聞聽此言不由一驚,目光立刻陰沉下來,盯著白刃霜皺眉道,“閣下是何人?”

    白刃霜微微一笑,“周師伯真是貴人多忘事!”他手如閃電般握住腰間的劍柄,瞬間抽出那柄細長寶劍,在麵前劃出一道劍影,便見劍鋒上仿佛卷著勁風,放出嗚咽般的嘯鳴,收劍入鞘,周盈身邊的石燈柱發出哢哢兩聲,隨後竟化為齏粉,細如白麵!

    “嘯風劍訣!”周盈眼中閃過一抹驚愕,沉聲道,“你是-------你是風劍堂的人!遊風劍豪白千嶺是你什麽人?”

    “正是家父!”

    周盈深深吸了口氣,“原來是故人之子,老夫雖然退出修行界多年,不知你來找我何事?”

    “何事?”白刃霜臉上露出譏誚之意,“周盈,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真以為你弄個金盆子洗洗手就能全身而退了?那位貴人可曾應了?”

    “老主人當年已經應允我退出修行界!”

    白刃霜微微一笑,“老主人已經去了,現在是少主人當家,不過-------晚輩初來乍到,周世伯就讓我在這露水中說話嗎?”

    周盈沉吟了一下,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白刃霜和七人寨幾人下馬走入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