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來人,上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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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那男子嘴角擒著一抹笑,手裏把玩著一塊玉佩。一派慵懶,眉宇間有著藏不住的貴氣。

    可你要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眼角有些垂,似乎不把人放在眼裏的感覺。

    果然,所有人的視線都被他吸引了過來。

    頭目喝了一聲:“你又是誰,這裏的事輪不到你管。”

    “輪不到我管?嗬”那人輕蔑一笑,勾勾手指,示意那頭目走到近處,“我覺得這位公子沒有做錯。”

    從地上爬起來一小廝,痛的齜牙咧嘴,指著楚若珺的鼻尖道:“把我們家少爺都打成這樣了,還沒有做錯?”

    “那也是他活該!”楚若珺撇了一眼道。

    說話間,頭目已經走到那個男人的身邊,湊過去看了一眼他手中把玩著的玉佩,玄龍的圖案,那可是不一般百姓和高官敢用的啊,莫不是宮裏的哪位皇子?頓時嚇得連臉色都變了。

    趕緊撲騰一聲跪下,高聲道:“屬下眼拙,不識”

    緊接著,那人伸出食指抵在唇上,輕飄飄地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那頭目自然也是不敢多言。

    這些剛好都被身材寬大的頭目擋住了,楚若珺什麽都沒看到。

    不過傻子也能看出來,這又是一個大人物。

    官兵清了清場子,“散了啊,散了啊,沒什麽好看的了。”

    說完,就在頭目一揮手下,士兵整齊地列隊離開了。

    “還有沒有天理了,還有沒有王法了?”那小廝不依不饒,悲嗆的大喊。

    “我就是王法!”那男子一腳踹在正欲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大少爺,神情帶著說不出的厭惡。

    大少爺在侍從的攙扶下從地上爬起來,還不忘記惡狠狠的瞪著他們,“好大的口氣!你等著,你們都給我等著!”

    “等就等著,怕你不成!”楚若珺回敬一個白眼。

    “哼!我們走。”說罷,侍衛就扶著一直嘰嘰歪歪喊痛的大少爺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如果楚若珺此時知道這個幫助自己解圍的這位男子真實身份的話,就會明白他怎麽會有如此膽量說出我就是王法這句話。

    楚若珺朝著他一拱手,道:“多謝公子今日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盡,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他清淺一笑:“在下元和,敢問公子你大名。”

    “楚”楚若珺脫口而出,說到一半,才想起來不能說自己的名字,嗬嗬笑了一聲,“這個不重要,有緣自會相會,告辭了。”

    說完,就拉著白芷和葉姝婉頭也不回地大步走掉了。

    剩下元和一個人在原地犯嘀咕,姓楚,難道是楚將軍的女兒?

    楚將軍早就聽說這件事,正在大堂中等她。

    一看到楚若珺穿著男子的裝扮,臉色瞬間就暗了下來,“你這個不不肖女,竟然為了一個戲子當街打人,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誰,那是戶部尚書家的獨子!現在戶部的勢力越來越大,你若將他打殘了而得罪了尚書,那我楚家滿門就會被你這個混賬給害死!”

    葉姝婉被關在將軍府的大門外,她看不到裏麵的情景,隻能隱約聽到楚將軍的訓斥聲。

    將軍府這麽大,楚將軍的訓斥聲都能傳出來,可見他有多生氣。

    楚若珺開始沒有說話,隻是跪在地上俯首認錯,待楚將軍罵的多了,她就開始反駁:“爹,戲子和貴公子,沒有貴賤之分,我這麽做,沒錯!”

    “我和你說了多少遍了,要收斂自己的性格,不要鋒芒太盛,你就是不聽,非要落得向你哥哥一樣的下場才心滿意足是不是!”楚將軍奮力振臂,哆嗦著高聲叱罵。

    冷硬如雕塑般跪著的楚若珺身體忽然一顫,而後從容挺直身子,“哥哥遭人毒手,這到底是展露鋒芒的哥哥的錯,還是昏庸無能的皇上的錯,還是心狠手辣的太後的錯,”

    郎朗音質,在偌大的屋子裏分外清晰,字字砸在楚將軍的心尖。

    楚將軍氣急攻心,兩手直哆嗦,指著她道:“你你竟敢口出狂言,這種話是要被殺頭的!”

    話音剛落,他忽然朝身邊管家一伸手:“上家法!”

    家法!

    楚若珺悚然一驚,眼眸不由自主的瞪大。

    管家無奈地看了怒火中燒的楚將軍一眼,又對著楚若珺歎了口氣,還是老老實實地把皮鞭遞到楚將軍的手裏。

    白芷瞬間跪下,聲音懇切:“老爺,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沒有攔住xiǎo jiě,您要罰就罰我吧。”

    “你聽聽她剛剛說的是什麽話,是要殺頭的話,我都管不住她,更不用說你。”楚將軍眉間有戾氣閃過,冷視楚若珺:“不給你點教訓,你是不會長記性的!”

    說罷,振鞭一揮,啪的一聲落在了楚若珺的背上。

    天旋地轉,雙膝發軟,楚若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沒有人知道每一鞭落下去,如靈魂剝離又回歸的劇痛,楚若珺霎時臉上血色全無,隻有額頭密布的汗珠。

    他聲色俱裂,表情裏有種撕裂的痛楚:“以後,不許習武,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哪都不許去,聽到了沒有?”

    “我就是要習武!”楚若珺即使挨打了,還是嘴硬。

    可惜,這不是他想要聽到的dá àn。

    白芷無助擺首,在楚將軍高舉手中的鞭子時,眼淚也同時滑落,“老爺,老爺,求求您別打了,您別打了。”

    “還不知錯!”楚將軍厲聲又問:“還習不習武?”

    白芷轉而去推楚若珺,“xiǎo jiě,你快認錯,快給老爺認錯啊。”

    又是一聲鞭子落下的聲響,楚若珺倒吸一口涼氣,覺得死亡也就是這麽一回事了。

    白芷膝行至楚將軍腳下胡亂叩首哀切懇求,眼看將軍的鞭子再度揚起,一把抱住了他的手,卻被正在氣頭上的將軍振臂一揮就推開到一邊。

    這兩個人都是強脾氣,誰都不服軟,誰都不服輸。

    楚將軍雙目赤紅,眼中心裏皆是她剛剛辱罵皇上昏庸和太後心狠,諸如此類殺頭的話,她要是肯認個錯就算了,可是她偏不。

    之後在朝上,定少不了受到尚書的排擠,還有背後指指點點女兒家名聲的話。

    憤怒無從排解,他重複揮著鞭子,直到外麵傳來老夫人罵他的話才肯停手。

    “你這個狠心的人啊,打幾下就算了,下這麽重的毒手,是不是你親生的啊,若珺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不認你這個兒子!”老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聲音顫抖,當她踏進屋裏,隻覺得四壁寒氣頓起,眼前一抹紅。

    “可憐的珺兒啊,我可憐的珺兒啊”老夫人低頭看去,目光哀痛無比,受他鞭打的少女滿背是血俯臥在地,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身在地獄。

    楚若珺半睜著眼眸,聲音很輕很輕,很慢很慢地叫了一聲:“奶奶。”

    老夫人看見他的鞭子上還滴答著血珠,刹那間,她心肺俱裂,渾身力氣流失殆盡。

    楚將軍扔下鞭子,看她的目光裏也滿是悔意。

    自己一時氣急,對她下手太重。

    楚若珺被抬到寢房裏,白芷抹著眼淚給她上藥,楚若珺有氣無力的喚了一聲:“白芷。”

    “xiǎo jiě,我在呢,是不是太疼了,我輕點啊。”那丫頭的聲音,無比哽咽,好像挨打的是她自己一樣。

    “不是你你去門口,告訴婉婉姐,我沒事,讓她回去吧。”她說完這句話,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氣一般,趴在枕頭上喘息著粗氣。

    白芷的心裏酸酸的,讓另一個丫鬟給xiǎo jiě上藥,自己紅著眼圈去門口報信。

    葉姝婉一直站在門外等,她覺得楚若珺現在一定很疼,為什麽不認錯。

    為什麽要因為自己出手打了戶部尚書的兒子,她明明和她沒有關係,她明明是戲子,盯著這麽卑賤的身份活了這麽些年,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會在畫樓裏卑微到死去。

    白芷打開門,瘦瘦小小的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手上還帶著零星幹涸的血跡,眼圈也是紅紅的,一定是楚若珺受了很重的傷,連白芷都心疼哭了。

    葉姝婉看到後,眼淚便如雨簾一般落了下來。

    白芷沒見過葉姝婉哭,當下手忙腳亂地勸道:“阿婉姑娘沒事的,xiǎo jiě說她不疼的。”

    葉姝婉噙著眼淚抬眼看她,她說道:“xiǎo jiě說她自小就不受老爺待見,被打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