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求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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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將軍的臉色複雜極了,卻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那其中夾雜著無奈,心酸,心疼,還有一絲絲的敬佩。
他低頭,看著楚若珺的手泡在一盆涼水裏,立刻起了密密麻麻圓鼓鼓鮮紅的水泡,一隻手簡直不成樣子。
他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不久,侍衛著急火燎請來了大夫,大夫一看,也忍不住哎呦一聲。
“怎麽傷的如此嚴重啊!”大夫說完,請她進屋子裏,從隨身攜帶的xiāng zǐ裏拿出一排,小心翼翼地戳破水泡,再找出小瓷**,用竹勺子暈開膏藥,耐心的敷在楚若珺的傷口上。
這膏藥果真有用,剛剛還火辣辣的手,立刻因為綠色膏藥的緣故變得清涼無比。
“大夫真乃神醫哎,不疼了。”楚若珺小聲驚呼著。
“楚xiǎo jiě才是老夫見過最厲害的姑娘喲,這要是別人家的xiǎo jiě啊,早就哭哭啼啼抹鼻子了,楚xiǎo jiě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大夫收拾好東西,再有序的放進木箱裏。
楚若珺受到誇獎,剛想說:這都不疼,我爹打的才疼呢,被楚將軍插言:“這丫頭就是皮糙肉厚,和別人家的金枝玉葉不同,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大夫的眉頭顫抖了一下,良久才幽幽道:“這個誰又能說的準呢,不過老夫一直覺得,既然有不一樣的人存在,就一定有她存在的理由,上天就是這麽安排的,一切都是天意啊。”
說完,他把瓷**放到桌子上,叮囑他們一些事宜,拿了碎銀幾兩,這才告辭。
大夫走後,楚若珺的眉頭卻不因此而舒展,用那隻完好的左手心疼的摩挲著被燒去大半的書,身體上的疼痛不及心上的半分。
有些東西以為他會一直存在,一直陪伴在你身邊,所以沒有特別的關注他。
直到失去了,才知道有多重要。
多後悔,多難忘。
如果可以的話,真的很想三年前的那個冬天,拉住哥哥,讓他不要去赴宴。
曆史還會重演,而人卻回不到過去。
手傷了之後,楚若珺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就連最起碼的拿筷子吃飯都做不到,還是白芷一口一口喂她,更不用說其他的了。
就連有時候不小心碰到,都會疼的齜牙咧嘴。
那大夫給的藥膏,前幾日還有用,現在好像沒什麽作用了,手上的傷口依然沒有好轉,反而還流著膿水。
老夫人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不知道從哪裏聽來,京城西有一處寺廟,名叫泊安寺,那裏香火旺盛,據說寺裏那香灰,更是治病的好東西,外傷就敷上,內傷就混著水喝下去,比藥還靈呢。
忙讓白芷陪著楚若珺去寺裏求香灰,隻要心誠,一定會給你的,傷也一定會好的。
楚若珺雖然沒有報太大的希望,但是有法子就去試試,也不吃虧。
萬一菩薩看在自己心誠的份上,傷真的就好了也說不定。
而受傷不愈的人可不止楚若珺一個,知道泊安寺的人也不隻老夫人。
齊王府。
從大門看,就已經恢弘大氣,氣宇軒昂,正與它的主人一樣。
然而齊王府卻不都是大氣的,其中後花園甚是秀氣。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泓碧水,池中搖曳著數尾朱紅的金魚。若是夏季,中間中滿荷花,再配上這麽些個魚兒,那風景也是美不勝收,隻是秋季,不過是回廊上擺滿了盛開的菊花,才增添了幾分生氣。
齊王沈頤一手捧著個白瓷碗,裏麵盛了些魚食,修長的二指輕輕一撚,魚食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剛落盡進水裏,就有魚兒來爭搶。
有的人,就是連喂個魚都能顯示出不凡的氣質來。
“劉太妃。”
聽到宮人的聲音,沈頤淡淡的轉身,“母妃來了。”
劉太妃走到他身邊,一身的玲瓏珠寶隨著步伐而晃動,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可見,先王在世的時候,她也是受盡了寵愛。
“頤兒,母妃問你,你的傷怎麽樣了?”劉太妃揚著細眉,那雙美豔至極的眉眼也就隻有在和自己兒子說話時,才會顯示些溫柔來,其餘時間,都是冰冷而美豔的。
“謝母妃掛念,不過兒臣近日感覺好多了,身體也無大礙,慢慢調養就好了。”沈頤剛剛說完,就很沒麵子的刮來一陣涼風,他沒忍住,咳嗽了幾聲。
“這該用的藥都用了,該請的禦醫都請了,怎麽還是這個樣子呢。”劉太妃秀眉微擰,扶著沈頤的胳膊,“母妃聽說啊,那京城西有一處寺廟,許願可靈了,宮裏都有人去燒香,你也去求個平安符,求個香灰。”
沈頤沒說去也沒說不去,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不大願意的。
劉太妃看了他兩眼,將目光收回去,落到水中嬉戲的魚兒上。
“母妃。”沈頤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沒有回應。
“母妃。”
依舊是沒有回應。
沈頤無奈,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母妃,我去還不行嗎。”
劉太妃這才微微轉頭,正好就與那雙燦爛的桃花眼對上。
她就是這樣,在家做小女兒的時候父母寵,長大了進宮之後皇上寵,年老了還有兒子寵。
不過你以為她是運氣好,或者是因為外貌太過出色而獲得寵愛的話,就錯了,她一直都有得到別人寵愛的手段。
沈頤目光與她對上,她的眼神就恢複了溫和,臉上還揚起了若有若無的笑意,“這才對。”
說完,就扶著宮人的手,優雅地邁著步子,緩緩離開了。
目送她們離開了,沈頤才麵無表情,道:“泊安寺。”
楚若珺剛剛到達泊安寺,奶奶說的沒錯,這裏果真香火旺盛,前來求香灰的人都在排著隊,更有人虔誠無比的人誦著經文,一個台階一個響頭,不知是因為做了壞事而懺悔,還是因為被壞人傷害了而求天理,亦或是天災**,其心天地可鑒。
楚若珺已經在隊伍裏等候許久,她挽著青絲,兩側頭發垂在耳後,那青絲上還斜插著一支正是京城時下流行的銀簪,款式簡約,其他xiǎo jiě還會再配些別的,而她就這一個,反而顯得清爽幹淨。
她今日不再是男子的裝束,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裙裝,雖然沒有粉嫩鵝黃這般鮮嫩耀眼,但和她,氣質是最相符的。
這樣一個美人兒,沈頤從轎子裏出來的時候,也無意地撇了一眼,心裏卻有些好笑的想起之前見到的在城外救過自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