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有什麽,衝著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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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若珺坐在銅鏡前,任由白芷仔細地裝點著她,就在這時,叩門聲響起,清脆的三聲,聲聲都震在楚若珺的心上。

    是沈頤來了,他來帶自己去見劉太妃了,楚若珺急促地去開門。

    他不是沈頤,門外是個陌生的男子。

    他看著楚若珺,眼裏滿是焦急的神色,“楚姑娘,管事不行啦,他有話要對你說,你跟著我快些走吧。”

    楚若珺驚道:“管事?什麽管事?”

    “是戲園的管事啊,他年事已高,自己覺得不行了,有話想對你說,要我務必帶你過去。”

    楚若珺聽得心裏一涼。

    自從葉姝婉出事了之後,楚若珺就再也沒有踏足戲園一步,僅僅幾個月過去,沒想到管事他將要駕鶴西去。

    管事能有什麽話和自己說,一定是關於葉姝婉的。

    楚若珺心急如焚,快步跑出去牽了匹馬,越快越好!

    來不及留下隻言片語,如果爹爹和奶奶問到自己的去向,好歹還有白芷能解釋,他們一定能理解,自己這般慌張,她是在和死神爭分奪秒。

    什麽不能拋頭露麵,要去自己該去的地方,全都拋到了腦後,楚若珺在心裏保證,等事情了結,一定安心的做他的王妃。

    但是現在不能。

    戲園的人早已等候在門外,楚若珺從馬背上跳下,在他們的一路指引下猛然推開了管事的門。

    “管事。”楚若珺輕喝一口氣,放緩了聲音“.......我來了。”

    管事躺在躺椅上,側目看她一眼,他的眼中一瞬間幻化萬種神色,看得楚若珺有些不解,為何會有這般複雜。

    他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想要抬手卻抬不起來。

    楚若珺心一沉,疾步上前到他身側。

    管事側首,勉力對著她微笑,輕聲叫了一聲名字:“婉婉。”

    楚若珺小心翼翼扶著躺椅,他糊塗了,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管事盯著她的側臉,歎了口氣:“你瘦了。”

    就著從窗外灑進來的清晨的陽光,看了她所穿的衣裙,又補充道,“天這麽冷,你穿的也太少了。”

    楚若珺默然低頭。

    在三月暖風徐徐中,管事愛憐地注視著她:“我累了,要到另一個地方去了,這戲園啊,很快就會有新的管事,新的角,我們都會被忘記的。”

    “我有一件事放不下。”管事沙啞的開口,“原本是不想告訴你的,怕你一時衝動惹下大禍,到時候還害了你,但是,放在心裏憋屈,帶到棺材板下麵,不甘心。”

    楚若珺點了點頭,“您盡管說吧,我撐的住。”

    “最近這些日子,我時常夢到婉婉,夢到她穿著一身行頭,甩著水袖對著我唱戲。”管事輕聲喃喃,“她在怪我,為什麽沒有站出來,她在怪我,為什麽沒有替她報仇,她在怪我,為什麽不告訴任何人。”

    “管事,到底怎麽了?”楚若珺有些著急,但對待現在這個樣子的他還是溫和了一些,輕聲說,“婉婉姐之所以自盡,難道不是被玷汙了之後,想不開了嗎?”

    管事長長的歎了口氣,搖頭。

    “不是,不是這樣......她之所以自盡......”管事閉了閉眼睛,良久沒有發出聲音,屋裏死一般的沉寂。

    楚若珺心裏一驚,好怕他沒有睜開眼睛,帶著沒有說出口的話離去。

    她有些顫抖的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那天,其實我是看到的。”管事忽然開口,“那天,南安郡主來找她,在她嘴裏塞了一粒藥丸,據說那種藥如果到了時間沒有解藥的話,就會活活痛死,如千萬隻螞蟻啃噬皮肉,到了那個時候,為了得到解藥,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下得去手,郡主奈何不了你,便從婉婉下手,她想要控製婉婉,對你下手。”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眼角有淚滑落,“那天,我是看到的,可是我沒有站出來。”

    在和暖的三月裏,楚若珺瞬間如墜冰窟。

    寒氣從四麵八方湧來,不給她任何準備的機會,凍得她瑟瑟發抖。

    她愣了一下,低聲重複道:“南安郡主......是南安郡主.......”

    “我......”管事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歎氣了,“我膽小怕事,不敢得罪郡主,若珺,你一定在怪我,怪我為什麽沒有及時站出來,可是你不知道啊,這天下都是邵家的天下,我隻是一個被人看不起的戲園管事,你是千金小姐,不會懂我們這種悲哀的。”

    “我隻是活著,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楚若珺沉默不語,喉嚨酸澀不已。

    “這是我在地上撿到的。”管事緩緩張開手,一枚金燦燦的戒指放在他的手心,“這應該是她強行將藥塞到婉婉的嘴裏時掉下來的,我打聽過了,不是平常小姐能夠佩戴的東西,不是她的還會是誰的。”

    楚若珺瞳孔緊縮了一下,伸手捏起那枚戒指,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發光,燦爛到讓人絕望。

    他還在說,好像不知疲倦般絮絮叨叨在說,說他以前貪生怕死,但真的要到了死的時候,發現原來並沒有那麽可怕。

    他說:若珺,我想讓你不要去尋仇,你一定不會聽,所以,想讓你小心。

    在金色的眼光下,楚若珺眼睜睜看著管事慢慢合上雙眼,再也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楚若珺苦澀的笑了笑。

    她很想問為什麽,可是很多事情是沒有答案的。

    管事去了,戲園裏的人附身長跪,嚎啕著讓管事入土為安。

    楚若珺沉默注視他們,心裏疼痛的要命,那種疼痛,好像已經愈合的傷口再度開裂,猛地一下噴出血液,讓人猝不及防。

    白芷好不容易等到自家小姐回來了,急忙趕過去,看見楚若珺那張冷冰冰的臉。

    她猶豫的叫她:“小姐......”

    楚若珺注視著她,聲音有些好奇,卻是在自言自語:“婉婉姐,可從來沒有欠過她什麽。”

    “啊?”白芷疑惑,牽著楚若珺的手回屋慢慢說,但是楚若珺不想說話,她想到的是那個冬天,婉婉姐跪在哥哥墳前的那個淩晨,趙三公子是如何撕心裂肺,自己是如何痛徹心扉.......

    楚若珺抬高眼睛,眸寒如冰,沉思了片刻,方才慢慢道:“有什麽,衝我來啊。”

    白芷關切道:“小姐,你別衝動,管事一直沒有告訴你,也是怕你一時衝動闖下了禍。”

    “嗯,我知道。”楚若珺捧起熱茶,一飲而盡,明明是喝茶,卻有喝酒一般的豪邁。

    白芷見她站起來,不由問道:“小姐你要去哪裏?”

    “去見南安郡主。”

    白芷目光不由一跳,再也克製不住的叫了出來,“小姐,不能去!”

    “如果不去的話,就不是我楚若珺了。”楚若珺冷笑如冰,“我現在奈何不了她,不過我要讓她知道,她所做的事並不是沒有人知道,別想害了人性命還能逍遙自在,我要讓她知道,我時時刻刻都惦記著她的命,可惜她害錯了人。如果我不知道也就罷了,但是如今我知道了,想讓我忍氣吞聲,絕無可能!”

    “小姐,你這樣做,她會變本加厲的對你下毒手啊。”

    楚若珺知道她好意,語調平然,“她早就對我下毒手了,上次官船的事,我不信不是出自她和太後之手,既然老天爺不肯收我,說明我還沒到時候。”

    “官船的事一直是林少帥在查,他一定有線索的。”白芷歎息道:“小姐要做什麽事不妨先和林少帥商量商量,別衝動,別一意孤行。”

    楚若珺並未多想,朝她微微一笑,“是啊,我怎麽沒想起來呢。”

    剛到了院子,迎麵遇上了老夫人,老夫人一聽她要去找林長天,急忙擺了擺手,“不行,你不能去。”

    “為何?”

    “因為你現在不比從前了,你既然答應了沈頤,就要專一對待他。你明知道林長天對你的心思,你這樣做,隻會讓林長天更加難受,明明給不了他什麽,卻還要利用他的感情。”老夫人悵然歎道:“若珺啊,你不能做這種腳踏兩隻船的事。”

    楚若珺咬了咬嘴唇,“可是,他是我哥哥啊,有什麽事不可以找哥哥嗎?”

    老夫人無奈的歎了口氣,“若珺啊,他畢竟不是你親哥哥,對不對。”

    她蹙眉,“奶奶說的是呢。”

    他才華當世,文韜武略,無一不是英雄,是多少女人心中所想,隻有楚若珺專一的將他作為自己哥哥,不管怎麽碰撞,什麽火花都擦不出來。

    然而她心裏不是沒有芥蒂的,在他硬要拿走自己的手帕,對她表明心意時,就昭示著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我不去找他了,奶奶放心,我出去透透氣。”

    老夫人像是鬆了極大的一口氣般,和藹地朝她一笑,“去吧,畢竟以後,就沒有多少機會能出去了。”

    以後就要和別的女人一樣,相夫教子,體貼夫君。

    而且,還要和不知道多少個女人一起,側妃平妃小妾,全都圍著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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