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再要五百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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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世芳覺得不安,並未多想,忙推開門進去。

    卻見沈頤趴在案上昏睡,兩頰呈現醉酒時才會有的紅暈之態,他的手邊擱置了一隻白色的酒壺,已經空空如也,歪倒在桌上,一滴都沒流出來。

    他竟然是獨自喝了一夜的酒。

    邵世芳輕輕的走到他身邊,想要將他從桌案上扶起來,行動間有些艱難,一張紙從他手下滑落到了地麵上。

    她俯身撿起來,橫豎遍布的隻有兩個字:若珺。

    邵世芳不說話,靜靜地將紙條放下,也不再管沈頤,輕輕的從書房走出去。

    有一股灼熱從她的心底泛起來,邵世芳努力地睜大了眼睛,眉眼間全是恨意。

    邵國公中毒,損耗太大,一病不起,連床都下不了,更不用談什麽上朝堂。

    他手中的權利,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而自己因為做錯了事,不被允許進宮,連太後娘娘都見不到,什麽計策商議,都要經過別人的傳話才行。

    她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如果楚若珺安然無恙的回來,到時候再奪走了沈頤,自己可真的就是一無所有了。

    趁著邵家還沒倒,趁著楚若珺還在異國他鄉,她必須要下手。

    隻有楚若珺死了,她才安心。

    邵世芳勾起紅唇笑了笑,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卑微的愛過一個人,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刻骨的恨過一個人。

    金翼看著王賬中成箱子的白銀,黃金,還有一盒上好的首飾,激動的兩眼直冒金光。

    “四哥,你說的沒錯,留著這皇上,果真有用,哈哈哈.......”他歡快的大笑,用手撫摸著黃金白銀,碰撞出來的都是錢的聲響。

    弘籌臉上帶著淡笑,手裏把玩著一隻青翠欲滴的玉鐲子,“怎麽樣,我這個方法不錯吧,輕輕鬆鬆,五十萬兩,到手了。”

    “這可是我們金國一年的歲入啊,哈哈哈,發財啦,發財啦。”金翼朗聲笑著,嘴角都能扯到耳後。

    弘籌很滿意的拍了拍那箱珠寶,對著親衛道:“把這些給桑木格送去,一看就是皇室用的,正好。”

    說完,就回到岸上,不理會掉進錢眼裏的金翼了,讓他一個人樂嗬去吧。

    金翼仍舊在低低的笑,趴在他的對麵,“四哥......”

    弘籌手裏剛剛拿了東西,聽到他的聲音,笑著抬起頭:“怎麽了?”

    “四哥,這些錢咱們都拿到了,也該把那皇帝送回去了吧。”金翼單純,“這段時間我經常去他那,他這個人也還行,自從上次打了楚姑娘的那次,回去後也吃飯了,還覺得對不起楚姑娘,讓小太監去賠了好幾次不是。”

    弘籌抬起眼睛看著他,聲音低低的,“哪有那麽簡單啊。”

    金翼一聽就有些不明白了,“四哥,咱們得言而有信啊。”

    “我說不放了嗎?”弘籌漆黑的目光中蘊含著幾分笑意,“這樣,你再給他寫一封信,就說,我擔心陳國皇上的安危,打算派大批兵馬,親自護送皇上回去,上一筆隻是贖金,這一次是路上缺少軍餉,所以......讓他們再送五十萬兩。”

    金翼驚了驚,湊過去問了一遍:“多少?”

    弘籌目光深深,“五十萬兩。”

    金翼睜大了眼睛:“那總共就是一百萬兩了。”

    “恩。”

    金翼忽然笑了,笑得光風霽月,“哈哈哈,一百萬兩,一百萬兩。”

    弘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次,他們肯定不會傻到再給了。

    金翼寫好了書信,很快就從他的手裏,到達了沈頤的手裏。

    “又要五十萬兩!”沈頤臉色沉了下來,憤怒道:“金人就是不知饜足的餓狼!”

    “上次老臣就說過,金人拿了錢,肯定不放皇帝,再度獅子大開口的,這次的錢,是萬萬不能再給了。”

    “可是......皇上可在他們手裏啊,如果不給的話,皇上性命就......百年之後,我們會被史書給罵死的!”

    所有人都憂慮不已,麵麵相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啊。

    沈頤挑了挑眉,“這次,讓林帥親自送去,一手交錢,一手交皇上。”

    “不可啊。”有人急忙勸阻,“我們是在是沒有多餘的兵力了,要是林帥再被他們抓了,我們就......”

    沈頤皺了皺眉,長歎一聲。

    “太後娘娘駕到——”

    太後的端莊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前幾日賣了皇後的首飾,王妃的嫁妝,今天難道還要賣我大陳的江山嗎?”

    大臣拜倒:“參見太後娘娘。”

    太後手握烏仗,徑直走到沈頤的身邊:“這次的銀子,絕對不能給,無論給多少銀子,金人都不會放皇上回來。”

    “可,皇兄的性命......”沈頤擔憂道。

    太後不等他的話說完,立即對著滿朝大臣道:“皇帝率六軍禦駕親征之時,下令齊王監國,可皇帝此番前去,暫無歸期,而大陳不可一日無君,故哀家提議,舉齊王即皇帝位。”

    此言一出,莫說是大臣瞪大了雙眼,就連齊王自己,也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他不敢置信地緊緊盯著太後,“太後,皇兄還在金國,我不能趁機而入啊。”

    “要是皇上一輩子都回不來了呢。”

    沈頤被她噎住,啞然無語。

    太後放低了聲音,“皇上是哀家一手撫養長大的,他年輕,時常出了差錯,平日裏和哀家不和,可是他出了事,哀家比誰都傷心,可是哀家時刻都記得先皇的囑托,要守住大陳的江山!”

    “弘籌如此之舉,分明是狼子野心,就是想榨幹我大陳,等到我大陳被他榨幹,還有力量反擊嗎?還不是任人宰割,到時候,連江山都守不住了。”太後這番話說的不少大臣頻頻點頭,“所以為今之計,隻有另立新君,百姓知道一國有主,才能民心安定,金人知道無計可施,才能示弱,不再占據最上風。”

    太後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她認真的注視著齊王,“沈頤,哀家不是問你願不願意,而是為了國家,為了子民,你必須得這樣做!”

    沈頤微微頷首,下巴的線條綳緊到極致,“恕我不能奉詔,皇兄命我監國,不是竊國。”

    “殿下,殿下三思啊。”

    “要是後宮有龍子,哀家就立龍子為皇上,可是後宮一直無所出,身為沈家之後,你必須擔負起這個責任!”太後目光堅定,帶著咄咄逼人的威懾。

    “殿下,您要為了江山,為了社稷著想啊!”大臣苦苦哀嚎道。

    沈頤不為所動,一揮手:“退朝!”

    說罷,不等大臣有所反應,轉身離開。

    太後的身軀微微顫動,他竟然能拒絕得了皇位,他怎麽能拒絕得了。

    在這種情況下,是太後提出來的,他隻要順著太後的話,答應了就好,正常人根本就沒有選擇,接受,就能萬人之上,得到舉世無雙的權利。

    而拒絕,沒有任何好處。

    太後輕輕的搖了搖頭,假如她在皇上在的時候提出廢了皇上,改立齊王,滿朝不滿,沈頤怕天下人指責,很有可能會拒絕。

    可是,沈頤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他就隻有接受這一個選擇。

    太後完全沒想到沈頤會決絕到這個地步。

    難道他真的甘願做一個閑散王爺?

    劉太妃會急著來找自己,沈頤毫不意外。

    他剛回府,劉太妃就焦急地撲上來抓住他的手:“頤兒,頤兒你別犯傻,你想想這麽多年,娘都活在太後的管製之下,想想你自己,想娶誰都由不得自己做主,這是多好的機會啊,你去和太後娘娘說,你願意登基,你願意啊。”

    沈頤麵無表情,吩咐道:“連英,請太妃娘娘回宮歇息。”

    連英攔住了劉太妃,她仍舊不死心,對著沈頤的背影叫道:“頤兒,你可別犯傻,別犯傻啊。”

    “太妃娘娘,您還是請回吧。”

    劉太妃見沈頤走遠,連英又攔著不讓自己進,幹著急也無可奈何。

    隻能恨恨的一跺腳,回去了。

    沈頤揉了揉額頭,從袖子裏掏出一隻錦囊,上麵歪歪扭扭的繡了一朵蓮花,他忍不住輕輕摩挲,不知道楚若珺在金國怎麽樣了,是被俘虜了,還是在逃命?

    嗬......他苦笑了一聲,你都不告訴我,一眨眼就走了那麽遠,你真的好絕情啊,而我卻做不到像你那樣說走就走,做不到像你那樣灑脫,更做不到忘記你。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就連下人喚了一句:“王妃”都沒聽見。

    直到她走近,沈頤才慌忙將那隻錦囊收進袖子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邵世芳卻忽然給他跪下了:“殿下,請聽臣妾一言。”

    沈頤苦笑,她說不定要說,不要掛念楚若珺了,她一定會沒事的。

    “有什麽話,王妃盡管說吧。”沈頤微微一笑。

    “臣妾想懇請殿下,盡快登上皇位。”

    沈頤一聽這話,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厭惡,他收起了笑意,冷冷道:“王妃起來吧,本王不想聽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