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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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陳已經做好了應對之法,召集周圍軍隊加固皇城,同時搜集軍餉物資,趙三公子不僅拿出了不少銀子貢獻國家,自己也打算從軍,為國效勞。
趙大公子笑著開口:“三弟怎麽也豪情萬丈,熱血難當了。”
“是啊,按照三弟以往的性子,應該早就準備財寶跑路呢。”二公子也笑了笑。
豪情萬丈,熱血難當......
聽到這兩個詞,趙三公子的神色略略恍惚了一下,但是很快,那份恍惚之色就迅速消散,仿佛隻是旁人的錯覺。
“因為婉婉,她最喜歡這樣有擔當的男人了。”他淡淡的開口。
兩位公子不由自主的心悸了一下。
“都過去那麽久了,如果婉婉在天有靈,她知道你去報效國家會很開心,但如果知道你是這份心思,一定會難受的。”大公子沙啞的開口。
他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開口安慰這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你不懂。”趙三公子淡淡的開口,“是婉婉指引我這麽去做的。”
“三弟!”大公子的聲音悲傷極了,“婉婉她已經死了!”
趙三公子閉上了眼睛,低低的吐出了幾個字:“她活在我的心裏。”
大公子的手都在顫抖,他死死的咬緊牙關,很想狠狠地揍醒這個小子。
二公子搖了搖頭,低聲道:“算了,三弟從小就受寵,一帆風順的長大,沒有遭受過什麽打擊,婉婉的死,對於他來說就是天大的事了,等他上了戰場,看到了什麽叫馬革裹屍,屍殍遍地,就會明白,這個世界多的是比情情愛愛更重要的事了。”
大公子點了點頭。
看著那小子一臉心之所向的樣子,默默地鬆開了拳頭,終究不忍心繼續強調那個認定的事實。
征兵買馬,陳國這麽大的動作當然傳到了金人那裏,這些動作早在意料之中,不足為奇,比這個更不幸的是,知道自己已經不是皇上的沈立,出事了。
沈立覺得正是因為自己對軍情的錯誤判斷才導致了戰敗,導致了十萬大陳男兒的殞命。
而朝廷終於認識到是他的錯,廢了他,改立沈頤了。
他在營帳裏睜著眼,直直地躺在床上一夜,天亮時咬破手指尖留下了一封血書,打散了頭發遮住了臉,表示死後到了地下,也無顏見那些英勇犧牲的男兒,之後就拿一把刀子對準肚子,打算一死謝罪。
這刀子是那日金國舉行盛大的節日,喝酒割肉,他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弘籌和林長天拚酒所吸引的時候悄悄從桌子上拿走,揣在懷裏。
也許是他命不該絕,正在這個時候,守在外麵的小太監掀開營帳,喊道:“皇上,起來啦,奴才......”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床上看,這一眼下去可把那個小太監嚇的魂都掉了,一急之下也顧不得什麽冒犯不冒犯的了,扔掉手裏的盆,往沈立的身邊撲了過去,上去就把刀給抓住了。
沈立的刀已經刺了下去,見被小太監抓住,紅著眼睛怒叱道:“放手!”
那小太監豈敢鬆手,一邊死命地往外奪著刀,一邊哭喊道:“皇上,皇上,您不能啊!”
小太監空手抓刀,饒是那隻是用來切肉的小刀,也鋒利的無比,鋒利的刀刃立刻便嵌入了他的手掌之中,鮮紅的血順著刀身流下來,和沈立腹部冒出來的鮮血混雜在一起,一時豔麗無比。
弘籌被人喊來的時候,金兵和小太監死死地抱著沈立,他手裏的刀也被人奪了下去,扔到了營帳外麵。
沈立正瞪著通紅的眼睛怒道:“放手,你們都給我放手。”
那些人誰敢放手,隻是把他的胳膊抱得更緊,小太監哭喊道:“皇上,皇上,您要想開一些啊,齊王隻是暫攝皇位,等您回去了,一定會歸還給您的。”
弘籌寒著臉進來,起腳就把小太監踹開了,厲聲罵道:“哭什麽哭,你們的皇上還沒死了,現在就哭,早了點!”
小太監的哭聲一頓,眾人聞言都轉過頭來看弘籌,就連一直掙紮不止的沈立都停了下來,雙目發直地看向弘籌。
弘籌看了看披頭散發的沈立,視線又在屋裏慢慢地轉了一圈,寒聲說道:“都出去,找大夫來!”
金兵僵了僵,立馬跑出去找大夫了。
而小太監呆在那裏不動,一臉就算我們被俘了又怎樣,你要是敢傷害皇上,我和你拚命。
弘籌和小太監對了半天眼,氣的冷笑起來。
就你也想和我拚命,來十個我都能一腳踢飛出去了,你這種威脅的眼神,簡直就是個笑話。
弘籌笑了兩聲,看著那小太監的臉色又寒了兩分。
皇上雖然自己不想活了,可卻沒想讓他也跟著自己一起不活了,穩定了一下情緒,對著小太監沉聲說道:“你也出去。”
“可是......”
“出去!”沈立的語氣透露出威嚴,“難道我現在不是皇帝,你就不聽我的話了?”
小太監不敢不聽,隻得從地上爬起來,往營帳外退去,臨走時還瞪了弘籌一眼。
弘籌看著眼裏樂在心裏,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絲苦笑。
這小太監還很有脾氣。
弘籌臉上的怒氣消散了,隻是淡淡地看著沈立,臉上竟然還帶了些笑意,勾著唇角站在床前看沈立留下的血書,裏麵有不關林長天的事,他衷心護國,不要遷怒於他,有事情已經查證清楚,楚明綱將軍沒有叛國.....更有他愧對大陳的言辭。
弘籌笑了,用手拿起那張血書衝著沈立抖了抖,似笑非笑地問:“看不出你還挺善良的,這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沈立麵色一沉,蒼白的嘴唇抖了一下,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弘籌冷笑一聲,寒聲說道:“我就是知道你撐不住,才一直沒敢告訴你,我想要告訴你,第一,陳國十萬大軍被滅不是你沈立一個人的責任,這是因為我作戰英勇,百戰百勝,無論是誰帶兵,都會是一個下場。”
“第二,你既然上了戰場,那就是一個軍人,作為一個軍人,隻能死在沙場上,而不是自盡在敵人的營帳裏。”他頓了頓,又說道:“第三,如果你還想死,那我也不攔你,但是你現在不能死,得等我帶著你去攻打長平城之後再死。”
說完,原本就毫無血色的沈立臉上更是蒼白到透明。
營帳被人急匆匆從外掀開,弘籌還以為是大夫來了,卻看見楚若珺直奔沈立而去,眉眼中滿是焦急,她看到沈立腹部的一灘血,嚇得怔了怔,急切道:“皇上,皇上您沒事吧。”
弘籌看到楚若珺眼中一喜,可隨機就又攥著她的手臂一把拉開她,沉著臉道:“沒事,他還死不了,那些血都是小太監奪刀割破了手,就他這點傷,用針縫縫就好了。”
楚若珺皺眉,看著弘籌抓著自己的那隻手,心裏一驚,他怎麽好的這麽快?
不用包紮,直接結痂就和往常一樣一樣使用。
金兵帶著大夫過來,大夫看到腹部那裏都是血,忙讓親衛把他的上衣脫下來,金兵哪裏會聽他的話,老老實實地脫下他的上衣,隻是用雙手扯住了他的衣服,用力一扯,一件上衣已經變為兩半。
弘籌不讓她看,攥著她的手臂將她拉到了賬外。
“你一個大姑娘看沒穿衣服的男人,不會覺得羞澀嗎?”弘籌冷聲問她。
“我看多了!”楚若珺氣呼呼道。
“你在故意氣我嗎?”弘籌自嘲的笑了笑。
“我才不會費盡心思氣你。”楚若珺揚著下巴,盯著他的臉道:“弘籌,我真的是很不理解你,你為什麽要和皇上說這些,難道不是活皇上比死皇上有用麽,你把他氣到要自盡對你有什麽好處,這樣你就滿意了嗎,是不是。”
弘籌盯著她因為生氣而泛起粉紅的雙頰,喋喋不休的樣子非但不讓人感到聒噪,反而還很有趣。
“你笑什麽笑?”楚若珺怒視著他。
“嗯?我在聽啊。”弘籌勾起唇角,漆黑的目光肆意的打量著她。
弘籌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昨晚奪下她的刀,從她那裏離開了之後,他就後悔了。
不就是手裏受傷了,不妨礙他得到這個女人。
這種後悔充斥著他的腦海,就連軍事都沒辦法專心。
他的腦海裏幾乎無時無刻不充斥著她的臉頰,和因為憤怒而霧氣蒙蒙的眼眸。
當然最多的,還是那一場梨花雨下的邂逅,美的不似凡人。
眼下,她的臉頰滿是紅暈,胸脯因為憤怒而上下起伏,帶著勃勃的生機。
讓人很想......
很想對她做某種事情......
弘籌的手指動了動,卻又不得不按捺下來。
因為他的眼角瞥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往這邊跑來。
“算了,不和你說了。”楚若珺見他根本沒在聽,轉身就要走。
卻被男人下意識地一把捉住,按回了原地,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