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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頤聽下人匯報了楚若珺一天的行程，目光微微一冷：“她竟然和王之遙碰麵了。”

    “不錯，屬下已經派人跟上王之遙了。”

    “王之遙的存在是巨大的隱患，他必須除掉。”沈頤的語氣不容置疑，“朕必須要獲得左家的力量。”

    “屬下這就去安排。”

    “等等，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沈頤又吩咐了一句。

    下人聽完了以後，表情有些糾結：“皇上，這麽做不太好吧，您好好的，這是......”

    .....詛咒自己生病嗎？

    但是看到沈頤投過來的冷淡目光，理智的把後麵半句話咽了下去。

    “隻要皇上生病了，楚小姐一定會來看望皇上的。”

    沈頤淡淡的“嗯”了一聲。

    他就不信，知道自己生病的消息，她依然坐得住。

    次日一早。

    走出門外，寒風頓時鋪麵而來。

    楚若珺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把脖子往衣服裏鑽了鑽。

    “小姐，皇上生病了，你知道嗎？”

    “怎麽回事！”楚若珺的臉色變了變，“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聽說是昨天夜裏發了燒，今天早朝的官員們都知道。”

    楚若珺抿了抿唇，“我是不是該去看看他。”

    “嗯。”

    “怎麽忽然病了？”楚若珺皺了皺眉。

    是不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勞累過度？

    楚若珺穿上外衣就往外走，白芷叫住她，“小姐，你這樣冒昧進宮麵見聖上是不行的。”

    “我有他給我的令牌。”楚若珺說著，人已經風一般的離開了。

    白芷摸了摸劉海，輕輕的嘖了一聲。

    這種時候，小姐倒是果斷的很。

    楚若珺飛快的離開將軍府，往宮裏去。

    她拿著令牌暢通無阻，卻才想起來自己並不知道皇上現在何處。

    後宮這麽大，難不成要一點一點的去找，別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惹上了麻煩。

    她抿了抿唇，拉了一個宮女問起來。

    宮女笑了笑：“您隨我來吧。”

    沒多久，她就在殿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單薄的身影。

    宮女進去通報，沈頤正伏在案前看奏折，聽到她來了，驚喜的說道：“快宣她進來。”

    楚若珺雖然聽到了聲音，但還是等宮女出來傳達完了之後才邁步進去。

    “皇上。”楚若珺規矩地行了一個禮。

    “你在朕麵前，不用拘禮。”沈頤握著她的手，唇角勾起了幾分似有若無的弧度。

    “皇上，聽說您生病了，要緊麽？”

    “朕已經沒事了。”沈頤抿了抿唇，眼底似乎有一簇火焰在燃燒，“還沒用早膳吧，朕陪你一起，嗯？”

    楚若珺聽著那個上揚的聲調，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坐到桌邊，楚若珺忽然問道：“我沒有離開陳國之前，是在昭陽公主身邊做侍衛，現在我回來了，是不是該恢複原職了？”

    沈頤輕輕的笑了笑，“昭陽那裏有人照顧，她過的很好，而且你不久之後就是朕的貴妃了，哪有讓貴妃給公主做侍衛的道理。”

    這個回答，一點也不意外，不是嗎？

    能讓她回到昭陽身邊才是意外。

    她抿緊了唇，睫毛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皇上，昭陽怎麽了？”她沙啞的開口。

    “她好好的，不是嗎？”男人淡淡的笑了。

    “那皇上下令封城，是為了什麽啊？”楚若珺抿了抿唇，眼底似乎有一簇火焰在燃燒，“他們說，要抓奸細，可是什麽奸細會鬧得出這麽大的動靜。”

    “若珺，你別想這些事了。”他的黑眸裏流露出幾分意味深長，“我們想想自己的事情好不好？”

    楚若珺笑了笑，“我們？”

    “對呀。”沈頤勾起了唇角，“我們好不容易再度團聚，好不容易能在一起，想想我們之後要生幾個孩子，叫什麽名字......”

    “呃......”楚若珺麵露為難之色，疑遲的看了沈頤一眼。

    “若珺，你不願意？”

    楚若珺淡淡的答道：“我娘就是因為生下我難產去世，太可怕了，最好一個孩子都不要。”

    沈頤愣了一下，“不要......”他隨即笑了一聲，“也好......”

    楚若珺聽到他這句話，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

    沈頤也正好把目光投向她，四目相對的一瞬，男人漆黑的眼底仿佛跌落了太多情緒。

    楚若珺心跳一亂，很沒出息的移開了目光。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楚若珺抿了抿唇，努力忽略這個男人帶給自己的壓迫感，看向他，問道：“我能去看看太上皇和太皇後嗎？”

    沈頤輕輕的舒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低聲開口：“你為何總是要提別人的事呢？”

    “他們怎麽能算別人呢。”楚若珺的聲音輕淡，“好像昭陽也變成了別人，太上皇也變成了別人。”

    “就算他們不是別人。”沈頤的眉眼漆黑沉靜，唇角卻勾起了幾分似笑非笑的弧度，“和你，其實並無多大關係。”

    楚若珺忽然覺得一陣無力。

    “朕知道，你看見皇後心裏不痛快......”沈頤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可是在後宮，就要學會忍耐，否則就算朕廢了她，也無法立你當皇後。”

    “我也沒想過要做皇後。”楚若珺笑了一聲，“我一直期盼著的就是陛下說過，回到封地，那裏沒有太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誰都管不到。”

    她的話音剛落，男人眼底狠狠的收縮了一下，然而目光依然是漆黑深邃的，看不出任何情緒來。

    “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為朕登上皇位感到高興，隻有你不這麽想。”

    “陛下說的所有人，特指皇後吧。”楚若珺漫不經心的笑了，“她當然開心，她害了那麽多人終於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我要是她的話，也會開心的睡不著覺的。”

    沈頤凝眉，在楚若珺的注視下淡淡道：“若珺，有很多事都不是皇後做的，你對她是不是誤會太深了。”

    楚若珺笑了笑。

    他竟然在為邵世芳辯解，再為她辯解！

    “陛下，我回去了。”楚若珺的目光依然是冷淡的，“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嫁給你。”

    沈頤把目光投向她，神色冷峻。

    他深吸一口氣，忽然上前一步，攬住了她的腰，把她重重的壓在牆上，附身吻上她的麵頰。

    這一切來的迅速，如狂風驟雨一般。

    楚若珺心裏的防線被他摧殘動搖，積蓄起來的勇氣和氣勢也被磨碎。

    當他的溫熱的唇瓣再度落下的時候，楚若珺靈活地閃身避開。

    在前所未有的寂靜之中，他仰首閉目，似乎正在以這種方式平息內心的悸動。

    在長久的靜默中，他終於低低地開口：“若珺，你還要朕怎樣，真的要朕廢了懷有身孕的皇後？還是讓朕放棄這皇位，做一個親王？”

    楚若珺略略往後退了一點，淡淡地看著他微微發紅的雙眸：“陛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

    他那樣看著她，隔著塵世的風和火燭，隔著不能抵達的彼岸，朝陽透過薄雲染上他熏紅的雙眸，似乎他們第一次在皇城郊外見到時的模樣，風采奕奕，以溫和閃著水光的眸光徐徐從她臉上掃過，信任的把最脆弱的後背交給她，提劍封了身後刺客的喉嚨。

    一見如故，明明是第一眼，卻好似穿梭了千山萬水終於等到了一個人的感覺。

    那畢竟是她愛過的人，她拚盡全力想要白頭偕老的男子。

    目中有楚若珺看不透的悲嗆和難言，沈頤啞聲開口：“朕以為朕成為皇上，就能再也不怕太後的壓迫，能保護好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能讓自己愛的人留下，可是這些全是朕以為，朕卻不了解你的心思。”

    楚若珺從沒見過他有這樣絕望隱忍的神情，她的眼裏掠過一絲痛楚。

    “朕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太上皇，如果朕能早一點知道，如果.....”沈頤低低開口，語氣染上了幾分無奈：“若珺，可是沒有如果，朕已經回不去了，你難道沒有一點點想留在朕的身邊嗎？”

    楚若珺輕輕一顫，閉了閉眼睛，難得的認真道：“陛下，且容我想一想。”

    他的目中浮起哀傷，低低發問：“若珺，我們到底是哪裏走錯了？”

    倉促略掩蓋了此刻的動容，楚若珺攥緊了手指，喃喃的重複他的話，“我們到底是哪裏走錯了......”

    說完，便在他的視線中徐徐轉身，緩步離開，秋風瑟瑟的後宮，其間落葉陣陣，繁花無聲。

    楚若珺目光複雜，她想起自己剛剛戰勝了金人，奉太後旨意入宮的時候，經常會期待的，不期待的遇到沈頤。

    少女情懷在心愛的男子麵前多麽尷尬，又是多麽緊張，總希望能將自己最好的一麵展露給對方看。

    而他那時想娶自己，他說了不算。

    現在他說了算了，依舊想娶自己，他們又好像在哪裏走錯了。

    她想起沈頤娶邵世芳的那天，那時候她就是這樣的心情，傷心又無奈，難過又倔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