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川在黎沫水攙扶下，來到一個廢棄的凍庫。看到這個凍庫，羅川頓時明了，難怪了，凍庫存在隔熱，異獸沒有發現倒是符合情理。

    進了凍庫，雖然已經失去電力，但還有些餘寒。

    擠在一床棉被下的三名軍人，抬起頭看了看兩人，想要說話，卻又感覺自己無能為力。最終隻是向著兩人點了點頭。

    “你等一下。”黎沫水將羅川放在另外一頭，然後搬來一件大衣給羅川披上。對著這個渾身傷痕，還帶有惡臭的男人多看了兩眼。

    心中驚歎，“他到底怎麽忍過來的？”攙扶對方一路走來，已經默默的觀察清楚。他身上傷口不下三十道，每一道傷口上的肉都已經翻開，最為恐怖的是那些肉裏夾雜了許多汙垢，難道不痛麽？

    這些傷口比起接下來觀察到的，更讓她吃驚，對方的兩條腿幾乎處於半廢狀態。不清楚到底是受到什麽衝擊，從幾乎成為布條的庫管上看到，每條腿裏麵的都有許多壞死的烏血。這種傷哪怕隻有一處，這條腿也別想動了，可對方明顯是拖著這條殘腿走了不短的距離。

    接下來還有更加讓她吃驚的地方，對方胸口，肋骨有新接痕跡，不過手法非常粗糙，純粹是用蠻力掰回去的。

    比起三名軍人，眼前的這個男人才是讓她感覺到絕望，沒有助手，這攤手術幾乎不可能完成。

    可是對方畢竟救過自己，黎沫水不想放棄。為羅川搭好棉衣。一麵走向醫藥箱，一麵心中暗暗催眠自己：“黎沫水，你行的，你是未來全華夏最好的外科大夫。沒有什麽能夠難倒你。”

    見到黎沫水拿著藥箱過來，嘴裏不停小聲自言自語。加之剛才對方看自己的眼神，羅川清楚自己身上的傷或許沒有那麽簡單。

    “望海畢竟不能久待，萬一漁夫再來一次空間折疊。才真的是死局，不管怎麽樣，先讓這個女人安定下來。”

    羅川慢慢起身，開口道：“先給他們手術，我可以等。”

    黎沫水抬起頭，眼睛瞪得老大，這裏最重的傷員告訴自己可以等。不過想了想，還是采納了這個建議，做手術，先易後難比先難後易要好得多。

    “這裏有多餘衣服還有水嗎？”

    聽到羅川問話黎沫水向冷庫一角指了指，不知道為什麽，她看到這個男人總是覺得可怕。她甚至有種錯覺，這個男人根本沒有喜怒哀樂，簡直就是一個人形機器。

    羅川擺了擺手，扶著牆壁，朝著對方所指方向前行。

    水是冷庫冰塊融化的，匯集在冰窟凹陷處。化開的水摸上去很冰，不過顯得很清澈。透過倒影，羅川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個乞丐。

    打了些水，抱著衣服，獨自走到另外一角，他可不打算洗幹淨自己，把這裏的水全部汙染。

    羅川知道自己很髒，但沒有想過能夠髒成這種程度，連續兩大桶水，在角落的地板上形成一窪黑紅色的水窪。

    換好衣服，羅川再次扶著牆壁，回到冷庫中心。

    黎沫水手術已經進行到第二台，一邊肚子剛剛縫合的軍人，躺在一邊，呼吸非常平穩。

    第二台手術，是為這名軍人截肢。因為沒有鋸子，黎沫水提著軍刀在小腿骨頭上來回劃動。軍人表情很不適應，撇著頭，沒有說一句話。但是羅川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淚花，這是一種折磨。

    羅川慢慢靠近手術台，不料那個先前還對自己恐懼無比的女人發出一聲大吼：“滾開，別影響我做手術。”

    羅川不會理會黎沫水的吼叫，兩手攤開，在手上噴滿白酒，其後伸向便攜式消毒燈。烘烤兩分鍾之後，直接用肩頭撞開黎沫水。不顧對方喊叫，奪過軍刀，迅速注入能量，微微舉起，用力一切，軍人小腿順勢落下。

    “包紮，我不會。”羅川放下軍刀冷聲道。

    黎沫水銀牙緊咬，想要罵人，卻又害怕羅川的表情。出於醫生的職責，她迅速對斷腿軍人進行包紮。

    軍人沒有說話，對著羅川微微笑了笑，似乎很是感激。若是繼續讓黎沫水這樣慢慢切下去，估計他真的會受不了這種折磨。

    包紮完畢，並安頓好。羅川道：“做第三台吧，我可以當下手。”

    黎沫水始終不敢接羅川的話，低著頭跑向第三名軍人那裏。須臾一個冰涼中帶著悲傷的話傳了過來：“不用了，他沒有撐住。”

    女人哭羅川見過，但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麵無表情，口不出聲，隻有淚水滑落的哭泣。

    斷腿士兵，蒼白的臉龐，露出了痛苦，強支撐起身體，對著那邊敬了一個軍禮。

    “給你做手術之前，我要去看看腹部縫合的病人。”

    可剛走過去不到半分鍾，黎沫水的哭聲終於忍不住了。“你們不要死，我求你們不要死。”

    羅川心頭咯噔一聲，“難不成這個女人是庸醫？是了，要不然，為啥她說自己曾經是醫生呢。”

    念頭剛剛升起，剛才的斷腿軍人，也變得異常激動。低弱無力的聲音從嗓子中吼出：“大隊長。”

    一麵低吼，一麵腦袋對著牆壁猛撞，悲痛中，似乎已近起了必死之念。

    聽到這邊掉落的聲響，黎沫水感覺跑回。用力抱住這個不停掙紮的軍人。“皮小東，你是最後的遊騎兵，你給我聽好了，無論如何你都要活下去。你現在代表整個陸軍遊騎兵，你要是死了，遊騎兵就沒有了。”

    隨著黎沫水特殊異能再次爆發，剛才掙紮不停的士兵，慢慢安靜下來，須臾便陷入了沉睡。

    “我給你做手術。”黎沫水擦幹淚水，指引羅川躺下。

    當見到對方拿出大劑量的麻藥，羅川從‘手術台’一彈而起。“我不用麻藥。”

    黎沫水怪異的看了羅川一眼，這個這台手術可是大工程，不用麻藥，痛都要痛死。想不理會然而羅川鐵鉗一般的手就是不鬆。

    “不用麻藥。”

    掙紮好一會，黎沫水最終放棄。提起手術刀，卻怎麽也不敢下手。

    “先把壞掉的肉割掉，然後縫起來。”羅川內心深處已經確定對方是庸醫，嘴上毫不客氣，開始進行指揮。

    羅川的話沒有什麽問題，但是說話的語氣，讓黎沫水十分氣憤。不再遲疑，冷冰冰對羅川道：“躺好。”

    接著手上刀舞動飛快，前十來刀羅川都忍下了，到了後麵，羅川為自己的決定趕到深深的後悔。

    這個女人，手法很嫻熟，不像是庸醫。早知道，還是打麻藥算了。

    不過已經出口的話，羅川也收不回來，能夠忍到現在。幾乎全憑著一口氣，這口氣一泄，肯定就要丟醜。

    進入腦海空間自然可以屏蔽這種疼痛，可是進去之後沒有時間觀念，他也不知道外麵做完沒有。到了現在除了硬抗沒有任何辦法。

    約莫兩個鍾頭，身上的傷口縫合完畢。重新固定好小腿之後，黎沫水開始拿出針頭，抽取腿部死血。

    恰在這個時候，凍庫大門傳來一聲巨響。

    緊接著一聲獸吼傳出，不止手術台上兩人。連同那名斷腿士兵，紛紛一同驚住。

    斷腿士兵反應很快，一個翻身摸到狙擊槍，早已上膛的狙擊槍，毫不猶豫的噴出火舌。剛剛衝入的異獸，頓時被打退。

    “給我一把手槍。”手術台上，羅川一聲大吼。

    士兵沒有遲疑，抬手向著羅川扔去。

    士兵還在上膛，可惜因為虛弱，幾次都沒有成功。那頭剛剛被擊退的異獸重新闖入，朝內發出一聲嘶吼。

    羅川手指轉動，手槍已經完成上膛。能量注入同時，向外噴出火舌。

    “砰砰砰”三槍射出，這頭異獸發覺到了恐怖的力量，三槍破盾，第四枚子彈急速飛來，其後還有一枚狙擊槍響。

    一聲慘叫，異獸倒地。凍庫外，獸吼聲聲，響徹天地。

    異獸不止一頭，但是羅川並不慌張，回頭給了黎沫水一個堅定的眼神。“繼續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