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因為你的戲已經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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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

    一早接到溫惜的diàn huà後,邊堯就在市圖書館查了一天的報紙資料。因為已經過去二十年之久,年代久遠的報紙都積壓在倉庫中,加上市報紙中提及市的新聞並不多,所以查找起來頗費了一番功夫。

    他一共找到三份報道當年音樂廳火災的報紙,其中兩份都以“修翼女助理”和“婚內出軌對象”來指代與修翼一同遇難的女性。唯有一份報紙,因為篇幅較大,寫得也稍稍詳細些,但主要描寫的還是修翼出軌與情婦共死,對於死者的信息隻提及了“宋某”二字。

    邊堯還記得溫惜的話“儒儒媽媽是單親母親,所以儒儒跟她姓”。

    “宋”不是一個滿大街的姓氏,但也不是什麽生僻的姓氏,單憑一個“宋某”邊堯也不敢就此將兩者聯係在一起。他心中隱隱感到這不會是巧合,可潛意識裏他很希望宋儒儒的母親並非這位“宋某”,因為他很清楚一旦兩者畫上等號將是何等情形。

    報紙上大篇幅的描寫修翼婚內出軌,無非是因為他是名人,名人的醜聞素來是大家喜聞樂見的消息,至於醜聞的另一半是誰,對群眾來說一個代號足矣。還有一個可能,便是因為宋儒儒在事後立刻離開了市,所以記者們也未能查到更多的信息,索性避而不談。

    邊堯不敢再順著邏輯想下去,他隻希望這位“宋某”另有其人。

    報紙上查不到更多信息,他隻好選擇從另一種媒體入手。

    電視上正播放著尋女的新聞,阮鹹獨自吃飯,獨自觀看。今天是這條新聞最後一次播放,足足一周,這條新聞在每天的黃金時段準時播出。

    就像邊堯說的那樣,若是她的女兒真的在市,那肯定能找到。可一周過去,她接到不少diàn huà,也見了不少人,有的胎記不對,有的根本沒有胎記卻信誓旦旦說是長大後消失了。阮鹹一提出做親子鑒定,便一個個都散了。

    阮鹹還記得二十年前把女兒送到福利院那天,是端午節。中午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團聚在一起,就連醫院的病房都很熱鬧,剛出生的嬰兒被接到母親身邊,床邊坐著父親,周圍是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

    十人間的病房裏,隻有她獨自一人抱著孩子準備出院。孩子早產了一個月,又有些黃疸症狀,留院觀察半個月後,倒也恢複了健康。其實若不是需要留院觀察,她也不知道該抱著孩子去哪裏,醫院是她唯一可以停留的地方。

    從今年二月開始,孩子的父親便不再與她聯係,轉眼也有四個多月了。那時候孩子才四個月,她求他留下孩子,他先是不願意,但架不住她跪下哀求。

    他說他們不能再繼續了,孩子留著對誰都不是好事。於是她向他保證,會獨自帶大孩子,絕不影響他的生活,但其實她的內心有過那麽一絲貪念,便是隻要她能留下孩子,他們之間就不可能真的恩怨義絕,畢竟是他的骨肉,他不可能真的不顧念親情。

    可她沒想到的是,他真的隻給了她一筆錢,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直到她生產那天,她借用醫院的diàn huà打給他,才發現他竟連尋呼機的號碼都換了。那一刻,她才知道一切真的結束了。

    她在產房裏疼得肝腸寸斷,身上的骨頭仿佛被人一寸一寸地敲斷,那時候她想,她才二十歲,還沒有結婚,她的音樂生涯才剛剛開始,她不能也做不到就此放棄。

    她不可能獨自帶大一個孩子,她沒有能力也沒有勇氣去麵對風言風語。她必須帶孩子去找他,哪怕她曾經發誓會離開他的生活,可疼痛和現實讓她背棄了誓言,她無路可走……

    伴隨著新聞結束的音樂聲,阮鹹從記憶中回過神來。

    又是一次失望的結束。

    她放下筷子,盡管桌上的菜她幾乎沒吃兩口,但她已經沒有了任何胃口。

    她索性走到窗邊撫琴,彈奏的是根據漢代司馬相如所作琴歌二首改編的曲子。撫琴而歌是古琴演奏的一種,也是阮鹹剛接觸古琴時最喜歡的演奏方式。

    阮鹹記得這首曲子還是他教她的,他彈奏的琴音清亮綿遠而渾然不散,念歌辭時聲音醇和淡雅,韻長不絕。

    他每每念到“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時,她都以為是他在向她表明心跡。二十歲的年輕姑娘,以為就此找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依靠。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他的孩子就叫頡頏,那麽他的“有豔淑女”自然也早有他人。

    宋儒儒在第二天早上七點就被修頡頏的diàn huà吵醒了,準確地說,是一連串diàn huà。

    第一通diàn huà在七點整,他特別懂禮貌地問:“你醒了嗎?”

    “沒有……”宋儒儒迷迷糊糊地回答。

    他好似很識趣的樣子就把diàn huà掛了,“那你繼續睡。”

    第二通diàn huà在七點十分,他依舊有禮貌地問:“你現在醒了嗎?”

    “沒有!”宋儒儒不耐煩地低吼了一聲。

    他繼續很識趣地把diàn huà掛了,“那你再睡一會。”

    第三通diàn huà在七點二十五分,他始終保持紳士般的禮貌態度,“你這次醒了嗎?”

    “醒了!醒了!”宋儒儒憤怒地床上跳起來,對著手機怒吼,“你倒是說啊!你要幹嘛!”

    “……”diàn huà那頭安靜了幾秒,他小聲地說,“你凶得我不敢說了。”

    “那我凶你還敢打diàn huà?!”

    “因為我有事啊……”

    “你有什麽事非要一大早打diàn huà給我!”宋儒儒咬牙切齒地下床,打開家門徑直向對麵走去,他要是說不出一件火燒眉毛的事來,她就親手把他眉毛點燃!

    站在門口握著手機的修頡頏楚楚可憐地看著她說:“我餓了……”

    宋儒儒抓了一把米,再加半鍋水,往灶台上一擱,然後抱著靠枕就橫躺在他家客廳的沙發上補覺。

    修頡頏單手拿了一塊薄毯子給她,宋儒儒把毯子蒙頭一蓋,惡狠狠地說,“粥燉好了你就關火,在此之前不許再叫我了。”

    修頡頏點點頭,靜坐在茶幾邊的矮凳上,看她蜷縮成一團睡在沙發中間,像個糯米團子似的,圓圓的、小小的。他知道她困,即便粥好了他也不會叫醒她,因為他並沒有真的那麽餓,相比喝粥他更想看她睡在他身邊。

    哪怕一句話都不說,隻是這樣靜靜地待在一起,都會讓他覺得這一天特別有意義。

    宋儒儒醒來時陽光已經鋪滿了整個客廳,廚房灶台上的粥已煮好,火也關了。空氣中飄散著粥米的清甜味,薄薄霧氣氤氳在空氣裏,陽光也變得濕潤了。

    修頡頏靠在沙發轉角的長塌上也睡著了,陽光照在他的右側,明暗之間是他輪廓分明的側顏,眉眼幹淨分明,鼻梁又直又挺。與邊堯英氣勃發的相貌不同,他的五官淡泊純淨,像是琵琶之與古琴,前者音量飽滿透亮,後者聲如金石、又如風中鈴鐸,清遠綿長。

    他穿著一件規規矩矩的棉麻居家服,因為是半臥著,領口微開,起伏的喉結下是他平滑分明的鎖骨。他的皮膚真的很白,尤其是穿在衣服裏的部分,都能看見淡淡的青色經脈。像一個常年不見天日的人,從沒有風吹雨淋。

    宋儒儒想,他確實沒什麽風吹雨淋的事吧,隻是父母再婚而已。他的事業也順風順水,年紀輕輕就是專家副教授,而且他這人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也不會顧慮別人,自然不會有什麽煩心事,就連說不喜歡她都是因為一個小小的謊言,可見他很隨心所欲啊!在宋儒儒的認知裏,隻有她和邊堯才是同命相憐的好基友,修頡頏這家夥過得可瀟灑了。

    因為個子太高,盡管他蜷著身子還有長長一截腿伸在長塌之外,那腿筆直修長,肌肉勻稱又白皙,真真是腿玩年啊……

    宋儒儒強迫自己收回目光,起身打了個哈欠去廚房喝粥。

    她才走兩步,忽地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嗚咽,她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這家裏還有第三個人?

    嗚咽聲後,是他帶著喑啞的聲音,“不是的,這不是我爸爸,不是的……”

    宋儒儒轉過身來,臥榻上的修頡頏依舊是熟睡著的,隻是眼角垂著晶亮的淚珠,映著他白皙的皮膚,像是雪化了似的,凝出薄薄一層冰晶。

    他仿佛是在做夢,眉頭越蹙越緊,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受了傷的右手吃疼,他一下從睡夢中驚醒,就看見眼前宋儒儒驚訝的臉。

    “你怎麽了?”

    “我……”修頡頏猜到自己又做夢了,他抬手抹了一下眼角,不知該說什麽。

    宋儒儒俯下身子湊近他,左看右看,然後嘖嘖嘴,“你這家夥不但心眼小還膽小啊,你是不是做噩夢啦!竟然還嚇哭了,哈哈哈哈哈……”

    修頡頏當然希望那隻是一個噩夢而已,起碼噩夢是可以醒來的,但過去卻是永遠無法改變的。

    見他不說話,宋儒儒撇撇嘴,“幹嘛啊,你又要裝可憐啊?”畢竟這兩天她已經看了無數次他的心機和把戲。

    他搖搖頭問,“我不可以是真的可憐嗎?”

    “不可以。”宋儒儒堅定地搖了搖頭,“因為你的戲已經夠多了。”

    我回來更新啦這次放假兩天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

    不工作太特麽爽了!

    是誰發明了日更這種東西!´

    真是個變態啊

    要不是看在我寫了一大半的份上,真的不想日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