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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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宋儒儒想起自己以前問過宋佳寧一個問題,“為什麽其他小動物都拿小星星去換自己想要的東西,小長頸鹿卻不換呢?是因為它沒有想要的東西嗎?”
“它會有想要的東西吧。”宋佳寧微笑著遞給女兒一根棒棒糖,“它也喜歡吃糖,也喜歡吃肉粽子,也不想上幼兒園,但是小長頸鹿覺得小星星比那些更重要。如果非要拿小星星交換才能得到自己喜歡的東西,那他寧可不要。”
宋儒儒拆開棒棒糖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小星星除了能發光,還能有什麽用啊,又不能吃,又不能玩。”
“可是如果和小星星分開,小星星也是會傷心的。”宋佳寧舉了個例子,“如果媽媽和你分開,你也會很傷心吧。”
“當然!”宋儒儒連連點頭,“但那是因為我愛媽媽啊,小星星又不會喜歡誰,它隻是一顆小星星啊。”
“如果是真的特別喜歡的話,即便小星星不喜歡自己,小長頸鹿也會希望小星星開心和快樂。你看,你喜歡棒棒糖就隻是想把它吃掉,可是愛和喜歡是不一樣的,愛是一種守護。”宋佳寧的話對於彼時的宋儒儒來說未免太過深奧,她隻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小長頸鹿知道自己愛小星星嗎?小星星知道小長頸鹿愛它嗎?”
宋佳寧思索了一會,笑著搖了搖頭,“媽媽也不知道呢,可能愛不是那麽容易發現的吧。”
“那媽媽怎麽知道你愛我,我也愛你?”宋儒儒小時候腦子機靈,經常會問出刁鑽的問題。宋佳寧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說:“因為媽媽知道無論麵對什麽困難,無論要付出什麽代價,媽媽都想要和儒儒永遠在一起,那就是愛。”
修頡頏小時候爺爺奶奶常說他缺心眼,有時候又說他實心眼,這讓他一度很迷茫,如果是缺心眼那說明心眼是有個孔的,就不可能是實心眼,而若是實心眼那就不會有缺。
他不能理解這種有違邏輯的事,就像此時此刻他堅定地看著宋儒儒,分毫不讓地說,“你要是收回喜歡,那也說明命中注定是不合理的,因為你的決定由我的行為影響了,這是一個悖論,你就是錯了。”
宋儒儒歪著頭看他,瞧他一臉的大義凜然,她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修頡頏,你已經說過一次不喜歡我了,你還想要有第二次嗎?”她可以接受他曾經說過一次,但若要再來一次,她可做不到不氣不惱。
修頡頏搖搖頭,“我沒有不喜歡你啊,我隻是拒絕你的喜歡。”
“你拒絕了我的喜歡,那你一個人喜歡又得不到回應,不也就沒有意義了。”宋儒儒之所以不敢去喜歡就是因為害怕失去,如果一開始就注定不會得到,她就更加不會付出了,修頡頏的行為顯然有點反人類。
“我當然想要回應啊。”他有些無奈卻又很堅決,“但因為它是有條件的,而我不接受條件就隻能放棄。”
宋儒儒微微眯眼,有點嫌棄地看著他,“這條件又不妨礙你,你接受了又不會掉一塊肉,也不會要你的命。”
“可是我會難過。”他定定地看著她,因為今早下小雨,他額前的頭發有些濕了,微微垂落在他眉前。其實他們出門的時候,宋儒儒是帶了傘的,但是修頡頏與她身高差太多,若是她舉傘的話得保持手臂垂直舉起才能高過他的頭,可若是由修頡頏撐傘迎麵的雨就啪啪啪直接打了宋儒儒一頭加一臉,所以最後沒轍隻能宋儒儒一人撐傘他淋雨。
濕發半遮著眉眼,他看起來像個天真的大男孩似的,很多時候他身上都會透露出遠低於他年紀的稚嫩,有些笨,有些耿直,也有叫人羨慕的赤誠。
“掉一塊肉隻會疼一陣子,可看到你活在錯誤裏我會疼一輩子。”他伸出手來小心地握住她的手,宋儒儒的手很小,他張開手掌就能將它完全包裹住,“你知道嗎?人的心就和自己的拳頭一樣大,你看,你的心要比我的小很多,所以不要用它裝任何痛苦的事,全部用來裝開心的事吧。”
他說著揚起嘴角笑起來,“我的位置比你大,你可以把難過的事放在我這裏。這樣的話,所有的快樂你我都有,但所有的痛苦都歸我一人。”
他的眼眸亮閃閃的,像是滿天星辰落入其中,他看著宋儒儒,就仿佛將她也帶入明亮閃耀的地方,那裏黑暗亦有光明,越是幽深暗黑,越是閃耀奪目。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的目光清冷又空靈,對什麽都不在意似的,如今這雙眼眸裏清晰地映著她的臉龐便有了色彩,也有了所在意的。就連他素日點的沉香也沾染了早餐鋪的氣息,他也成了食人間煙火的凡人,有所思,有所喜,亦有所牽絆。
這麽多年來宋儒儒一直覺得她早就失去了唯一深愛她的人,隻有母親才會不顧一切的愛護她,她從不敢喜歡誰,所以也不奢望誰無條件地對她好。修頡頏的出現讓她有了付出感情的勇氣,也願意接受曾經抗拒的不安感,可要讓她否定過去承認錯誤,太難了。
她有些任性地想,難道人就不能有不認錯的時候嗎,就不能有耍賴的機會嗎?她沒有想要很多,她隻想要一次欺騙自己的機會,她已經騙了二十年,就不能讓她騙完這輩子嗎?她眼眶一熱,抽回自己的手,咬牙堅決地說,“但我可是神婆,哪有神婆不信命的。”
修頡頏掌心一空,他想了一下她說的也確實有道理,若要一個人突然就改變想法也是不合理的。“你一定要親眼所見才會改變想法嗎?”
“所見什麽?”
“就是親眼見到人的命不是由天注定的,世上的一切也都不是命中注定,隻有這樣你才會改變想法對嗎?”修頡頏很認真地問她。
宋儒儒蹙眉想了一下,爾後點點頭,應該是這樣吧。她親眼目睹母親的死亡才去相信一切都是天定,那麽要改變她的想法自然也要讓她親眼看到一切並非注定才可以。
“那好。”修頡頏微微垂下眼沉思片刻,然後抬起頭來,仿佛拿定主意似的笑了一下,“如果我給你我的出生日期,你是不是可以算出我的運程?”
宋神婆點點頭,怎麽著他現在不光質疑她的世界觀,還要質疑她的專業能力?“當然可以。”
修頡頏從包裏掏出一支筆又拿出一張紙,一筆一劃地將自己的出生日期寫在紙上遞給她,“不用算太多,你就算算我今天怎麽樣?”
宋儒儒接過紙條有些疑惑,不知道他又有了什麽的奇怪想法,畢竟修頡頏的思維她一向猜不透。他的生日她是知道的,隻是之前不知道出生時刻便沒有精準的八字,眼下他把出生時間精確到分鍾寫給她,以宋儒儒的功力自然是無所不知了。
“你今天不怎麽樣啊……”她閉眼掐指算了一下,“你的八字日主是丁亥,今天是丁酉年己酉月壬戌日,壬為水,戌為土,所以天幹是水克火,地支是土克水,這叫下賀高帆遊大海,忽然一陣打頭風。”
“怎麽講?”修頡頏似懂非懂地問她,他雖然看了周易,但隻淺淺知道生肖的衝克,像宋儒儒這般精細程度的推測,他望塵莫及。
“你八字神煞裏驛馬逢劫煞,說明你運程不好的時候千萬不要出去玩,很容易遇到危險出事,最好回家待著。”宋儒儒很是篤定地說道。
“那你今天呢?”修頡頏問道,“你今天運程好嗎?”
“好的啊!”宋儒儒每天起床都要給自己算一簽,要是運程不好,她家門都不出。
“這樣啊……”修頡頏放心地點了下頭,他站起身來一把拉住她的手,“那我們去玩吧。”
“啊?”宋儒儒一下紅了臉,“出去玩?我還要去醫院換班呢。”
修頡頏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可以玩到下午再送你去醫院。”
“都和你說了不要出去玩,何況現在還下雨……”宋儒儒一臉震驚,他是不是腦子真的有問題啊。別說算出來不適合出去玩,就算適合誰會在下雨天出去玩啊!
修頡頏卻緊緊握著她的手走出早餐鋪,“你說我今天出去玩會遇到危險,那我們就去唄!看看我會不會有事,也看看你算得準不準,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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