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你在肺裏啊!
字數:5009 加入書籤
手機閱讀更精彩,手機直接訪問 c
part 98
雖然東壩村在發掘範圍內一無所獲,但未免遺漏,高隊長還是讓隊員向下繼續挖掘,同時擴大範圍。可到了第二天還是毫無發現,這下八卦村全村都沸騰了,就差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了。
午飯後姬書記就來考古隊通知,晚上在八卦大酒店安排了宴席,請考古隊全隊參加,為八卦村即將發掘遺址而慶祝。
“修專家和宋博士呢?”姬書記派發完請帖,獨獨不見那兩人,好奇地問高隊長。
“在樓上開會呢。”高隊長說著扁扁嘴,似乎對上麵的情況並不看好。
高隊長的預感不是沒有道理,昨天他們倆吵了一架,宋儒儒又栽進溝裏,眼下基本是你死我活的狀態。姬書記對昨天的事也略有耳聞,便沒去找他們,托高隊長帶話請他們務必出席。
宋儒儒摔的雖然沒有傷口,但膝蓋結結實實跪了下去,現在兩條腿上都是淤青,走路也有點不靈活。雖然她也不想見修頡頏,但一早邊教授就來了電話,詢問她工作進度,她沒辦法隻能拖著殘軀去修頡頏的房間和他開會。
昨天宋儒儒摔了之後,修頡頏就慫了,人老實了幾分,也不敢繼續找事了,但臉上還是鬧別扭的表情,那表情很複雜,有點後悔又有點不甘心,有點矯情又有點猶豫。
宋儒儒一邊翻看他最近的成果一邊提問,“這行是什麽字啊?”
“是關於成湯、大甲這些殷商先王祭祀的內容。”修頡頏雖然嘴上在回答問題,但目光卻一直盯著她的臉左看右看。
“你看什麽呢?”宋儒儒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不想看嗎?”
他抬起手輕輕在她額頭右邊點了一下,“你這裏腫了……”
“嘶——”宋儒儒倒抽一口涼氣拍掉他的手,“腫了你還戳!”
“疼嗎?”他很低很低地問了一句。
“你頭朝下摔一個試試?”宋儒儒對於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懶得回答。
修頡頏不吱聲,目光下移到她的腿上,“腿呢?”
宋儒儒不耐煩了,“還能不能好好工作了?”
“你不想和我說話?”修頡頏動動嘴,嘀咕了一句。
“你都不想見我,我幹嘛和你說話啊?”
“我想見你的……”他弱弱地說了一句,“我就是不能原諒你。”
宋儒儒見他這副模樣,到嘴的狠話也說不出口了,“對你來說,你都不關心我媽媽和你爸爸的事,隻是關心我放棄你嗎?”這個問題她想問很久了,但因為修頡頏一直鬧別扭,所以她也沒有機會問他。她能夠理解他不原諒自己,卻不明白他為什麽不過問她媽媽的事。那是讓她覺得愧疚萬分,覺得自己卑微到不配和他在一起的理由,他卻一個字都沒有問,隻是問她為什麽要放棄他。
修頡頏眨了一下眼睛,澄澈的眼眸像一汪不沾塵世的清泉,“世界上很多人對我來說隻是一個符號或是幾個標簽,有的我不認識,有的我不熟悉,他們的人生我沒有參與過、更沒有了解過,我既不能對他們做出評價,更不能對他們的行為和人生做出評價,所以他們對我而言都是認知以外的存在。就像你媽媽,她對我來說就是宋佳寧,是和我父親一起出事的人,是讓我父母婚姻破裂的人,此外她還是你的母親,但我從沒有見過她,也對她一無所知。與我有關係的人,隻有我父親,還有你,我父親欺騙了我,所以我曾經痛恨他,而你放棄了我,所以我無法原諒你。”
“我隻在乎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人,隻關心占據我內心的人。”他說著伸出自己的拳頭比劃,“我的心隻比你大一些,要裝我的家人,還有青銅器,還要替你裝不開心的事,還有……”
宋儒儒覺得眼前的他漸漸模糊,像一張洇開的水墨畫,煙雨朦朧,墨色縹緲,“還有什麽嗎?”她嗓子悶悶地問他。
他抿了抿嘴認真地看著她,她最近好像瘦了,也憔悴了,氣色不像之前紅潤有活力,她是因為他才這樣的嗎?可他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沒有說,她怎麽就難過成這樣了呢?
“還有你,但我最近不想把你放進去了,所以你被關在隔壁。”
“隔壁是哪?”宋儒儒揉揉眼睛,有些茫然。
“是肺啊。”他皺起眉頭看她,“你不知道心髒在左邊,右邊是肺嗎?”
“那我為什麽在肺裏?”她飛速地思考了一下,實在想不出有什麽典故和根源。
修頡頏抬手戳了戳自己的右胸,“因為最近想到你這裏就氣得疼,所以你肯定在這裏。”
他是真的很生氣,生氣自己傷心了、難過了,想著不要見她卻又忍不住關注她的一舉一動,沒出息得令自己羞憤,可把他氣壞了!
宋儒儒低下頭淺淺笑了一下,不在心裏就不在唄,反正她還住在肺裏,那裏空蕩蕩的就她一個人,多自由啊!
====
古樂器演奏會在這個周末的晚上如期舉行,邊舜也重新獲得了參加的機會,她有一場古琴獨奏和一場與阮鹹的雙人合奏表演。
溫惜對古樂器演奏一向不感興趣,雖然邊舜沒有因為她真的失去參加資格,但她始終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邊舜,索性買了兩張票拉著穆揚去現場支持。
“你要是想刷票房可以包個場啊。”穆揚對古樂器更沒興趣,而且大好的周末本來是要去舅舅家吃飯的,童小悠答應了要給他做烤雞腿,現在卻要來聽彈琵琶,看著台上的琵琶他就想到又脆又香的琵琶腿,一個勁地咽口水。
“包場?”溫惜挑起眉頭很是不滿,“我又沒欠她那麽多,兩張票就是我全部的愧疚之情。”
“價值兩百塊的愧疚?”舞台上的琵琶彈得鏗鏘有力,穆揚餓得忍不住換了姿勢。
“兩百塊還不夠?”溫惜哼了一聲,“當初要不是她嫌我麻煩我也不用搬出寢室,那時候剛開始走秀,被經紀公司扣完本來就沒多少錢,還要自己租房子住……”
穆揚湊過來笑眯眯地說:“你後來不就搬來和我住了嘛……”
“就是因為便宜了你,我才覺得自己虧大了。”溫惜氣得兩手骨節哢哢響,“所以我隻能出兩百塊的愧疚費!”
演奏會進行到三分之一的時候,溫惜和穆揚就沒出息地睡著了,根本沒等到邊舜的表演,等他倆醒來已經是壓軸獨奏曲了,演奏家恰恰是阮鹹。
溫惜上學期差點掛科就是因為選修的古琴課一節沒去,後來她對阮鹹這個人討厭,自然連帶著古琴也討厭,所以這倒是她第一次聽阮鹹的演奏。
阮鹹彈奏的是十大古琴曲中最為出名的《流水》,清澈的泛音配上活潑的節奏,將流水的動態描繪得生動至極,音韻揚揚悠悠,猶如見到淙淙錚錚的寒流,清清冷冷。行雲流水的調子忽地進入跌岩起伏的旋律,大幅度的上下滑音讓人有坐危舟過巫峽,目眩神移,驚心動魄之感,仿佛身處萬壑爭流之中。
穆揚忍不住倒抽一口氣,戳了身邊的溫惜一下,“不得不說,她彈得真的很好……”溫惜一動沒動,穆揚側目看去,她已經聽呆了。待到琴曲音勢大減,猶如輕舟已過,勢就徜徉,流水之聲複起,她才怔怔地回過神來。
“聽傻了?”
溫惜搖搖頭,伸出自己的兩隻手正麵看看、反麵看看,然後抬頭問穆揚,“我應該不是她的孩子吧,我的手根本彈不出這樣的曲子。”
“你是不是覺得她是你媽媽也沒那麽糟糕?”穆揚看出她眼神中閃過的猶豫和後悔,“其實你之前那麽說她是有些過分的,不管如何她是將你帶到這個世界的人,為了生下你也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那種痛苦她總是為了你才忍受的。”
溫惜還記得自己上次和阮鹹的對話——
“我惡心你為我犧牲那副模樣! 你以為這樣就是為了女兒不顧一切的偉大母親了?”
“我比你想象中更討厭你。你為我所作的一切都讓我覺得是虛情假意。”
唔,好像是有點過分。
“你也沒必要一開始就將她放在敵對麵,這樣她做什麽都是錯的,你對她也隻有恨意。”穆揚了解溫惜的性格,她是極度的愛憎分明,風風火火,可真的恨一個人時她自己也是痛苦的,“你不必去接受她、原諒她,但你總可以去了解她,了解她是怎樣的一個人,再去考慮她值不值得你接受。”
溫惜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看著台上還在演奏尾聲的阮鹹,收尾的曲調快而有力,旋律由低向上,最後結束在宮音上,尾音清越,令人回味。
====
所以說,修老師你有本事作,那就有本事被慫啊喂!
ps,因為上周是周六按摩的,所以明天繼續更新啊
&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