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陸兒，你那是什麽表情？”梁棲都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抬眼了。商陸雖然依舊趴在牆邊，但是臉色已經發生了變化。

    那樣子，好像是發現他養的小兔子突然變成了狐狸一樣。

    聯想到隔壁的人，梁棲心想，或許真的是那麽回事呢？

    以往梁棲也沒有發現這澤蘭有什麽不同的地方，她看不上商陸，一是因為商陸雙腿殘廢，脾氣還不好——這一點梁棲深有感觸。二是因為商陸原本不是她要嫁的人。

    先前她和商陸兩個人互相看不順眼，所以除了商陸偶爾報複性地吩咐澤蘭做這做那以外，兩個人幾乎沒有任何交集，連住都不住在一個地方。

    梁棲就更少見到澤蘭，對她的了解並不多。除了知道她是讓商陸恨得牙癢的娘子之外，就沒有別的了解了。

    這一次她一病就是好些天，梁棲還和商陸開玩笑說要不要自己去看看，被商陸拒絕了，還惡狠狠說什麽她死了才好。

    但是她沒有死，還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你都這麽說了，好像我除了告訴你，沒有別的選擇了。”煙姨娘很是無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不好的選擇。

    但權衡之下，仍舊覺得和澤蘭站在一邊對自己更加有利。

    “姨娘不用擔心，我並非是要為難你。隻是秦白芷先前那樣對我，我雖然要回了自己的錢，但心裏一直都有一口氣沒有能咽下。”澤蘭自然不能說出她和秦白芷之間真的有什麽糾葛，所以隻能拿之前的事情說事兒。

    “這個我能理解。你信任她，她卻做出那樣的事情，不但不肯認錯，反而惡人先告狀，若是我。也不能咽下這口氣。”讓澤蘭意外的是，煙姨娘似乎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或許是因為煙姨娘對秦白芷也早有諸多不滿，卻隻能一直忍氣吞聲，聽到澤蘭這麽說，自然而然同仇敵愾了吧？

    “那姨娘何不就說說，究竟是有什麽把柄在秦白芷手中，我也好為姨娘想個辦法。”澤蘭見到時機已對，就讓煙姨娘說出那個秘密。

    看煙姨娘的神色，那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以她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這事，不是小事。”

    “是小事就不會這麽難知道了。”澤蘭淺淺一笑，“若是有能幫忙的地方，我定當盡全力。”

    煙姨娘似乎安心了一些，說道，“前陣子，我手邊有個丫鬟，春桃，不是很聽話，我就隨手給了她一巴掌，想要教訓她一下，誰知道她沒有站穩，腦袋磕在石凳上，死了。正好被秦白芷給撞見。”

    這下換做澤蘭懵了。她知道不是小事，但是也沒有想到居然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可話是她自己說的，她當然就不能露出太驚訝的情緒，臉上仍舊是一片淡然。

    “你不怕我？”煙姨娘看到她的反應，顫聲問道。

    “為何要怕？身邊人犯了錯，主子懲罰，是應該的，春桃不過是倒黴了一些罷了，原本也怪不得姨娘你。”澤蘭寬慰了一句，接著說道，“況且和秦白芷沾邊的事情，都要多想想才是。”

    “什麽意思？”煙姨娘知道澤蘭話裏有話，趕緊問道。

    “秦白芷為什麽平白無故出現在那裏，正好撞見那一幕？當時風荷院是否還有旁人？”澤蘭知道要是還有旁人的話，這件事多少走漏了風聲。

    所以煙姨娘搖了搖頭。

    那就太巧合了。風荷院隻有煙姨娘和春桃兩個人，春桃一出事，秦白芷就來了。

    這世間怎麽會有如此巧合？

    這樣的算計，秦白芷可沒有少做。澤蘭都還記得她當初誤會半夏，將她趕出去的時候，半夏的眼神有多絕望。

    後來澤蘭聽到她被賣到鄉下的消息，心裏就想，她應該會恨自己一輩子吧。居然將身邊唯一一個值得信任的人趕走了。澤蘭被秦白芷蒙蔽的時候可不要太多。

    “我想，秦白芷幫你處理了春桃，並且告訴你，她不會聲張？”澤蘭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煙姨娘點了點頭，“那個時候我慌亂不已，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才好，恰好她出現，說她可以幫我，我當然就隻能讓她幫忙了。誰知道這件事居然會成為她威脅我的把柄。”

    “她可有告訴你，她將春桃埋在什麽地方了？”澤蘭問道。

    煙姨娘搖了搖頭，表示她並不清楚。

    “春桃是你的丫環，你必然知道她的家在何處？”見煙姨娘又搖頭，澤蘭無奈道，“就算是你不知道，府中定然有記錄。隻要能查到她家在何處，她是死是活就會有論斷了。”

    “那就拜托你了。”煙姨娘聽到這一切可能隻是一個局的消息，很是高興，直接將這件事拜托給了澤蘭，起身就走了。

    “倒是跑得快。”澤蘭看著她的背影磨牙。

    要用什麽借口去管家那裏看對府中所有下人的記載呢？

    哪怕是編一個最拙劣的借口，也要盡快看到才是。

    “聽完了？”梁棲看到商陸艱難地將身子挪回到輪椅上，然後huó dòng了一下脖子，加上聽到了旁邊傳開的開門的聲音，就知道偷聽結束了，“有什麽收獲？”

    “你不是不關心？”來的時候分明是一副不關心的樣子，現在居然想要知道了？

    “在你臉上出現那個表情以前，我的確是不關心的。但是看到你臉上的表情，我就很好奇你娘子究竟說了什麽，能讓你驚訝成那個樣子。”梁棲也不想關心，實在是商陸那個時候的神情太讓他好奇了。

    “沒有什麽，她不是一直都在給我驚喜嗎？”商陸倒是不想急著說出來，而是想看看澤蘭究竟會用什麽辦法找到dá àn。

    看來她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單純。這一次她也不隻是想要交朋友那麽簡單。她想要的是一個盟友。

    在關鍵的時候能幫助她的人。

    看她的樣子，也不會對煙姨娘有太多的信任，隻是有事情需要她的時候，讓她幫下忙而已。

    以往還真的是沒有發現，她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商陸一時間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情。

    “她的確是一直都在給你驚喜，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才給她一個好臉色？你這個樣子，再好的人都會被你嚇走的。”梁棲說道。

    “這個和你沒有關係，我對她怎麽樣是我自己的事情。”商陸回答。雖然澤蘭現在的確是對他不錯，但是他仍舊不會忘記她之前說過的話。

    尤其是在知道她居然如此狡猾之後，對她就更加要警惕了。

    萬一她對自己也是一樣呢？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得到他的信任，然後給他致命一擊？

    “我倒是能理解你的心情。想讓你信任一個人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沒有關係。不是有句話叫做，時間會證明一切嗎？就讓你看看她到是個什麽樣的人好了。不過你到時候可不要因為你現在的做法後悔。”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和澤蘭的接觸並不多，而且也知道她以前對商陸不是太好。大但是他就是願意相信澤蘭。

    他總覺得自己和澤蘭之間有一種奇妙的聯係，但是他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也就沒有說出來。

    不過他倒是知道，他每次幫著澤蘭說話的時候，眼前這個人的神色就不是很好。

    “小陸兒又吃醋了？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麽就不肯對你的小娘子好一點？要是她最後真的跟了別人，那不也是你的錯？”梁棲嘻嘻一笑，一點都不介意商陸會有那樣的想法。

    反正他對澤蘭沒有別的心思，更加像是看待mèi mèi一樣。

    他不指望商陸能體會他的這種心情，隻希望他能對澤蘭稍微好一點。

    “我可沒有吃醋，你不要讓卓月吃醋就好了。說不定她都會直接將澤蘭扔回到清風寨去。”商陸想要提醒他，他可是還有一個掛念的人，就不要來掛念自己身邊的人了。

    “要是那樣也不錯，我聽說清風寨的寨主和別的山賊不一樣，可以說是風流倜儻，英俊瀟灑，說不定澤蘭見到了他還會動心呢。上一次她會被帶走，就不是為了換錢的，那些山賊原本就準備將她送給清風寨主。所以你最好還是希望她不要回到那裏。”

    “是嗎？你是怎麽知道的？”商陸倒是沒有想過他和清風寨還能有什麽聯係。

    “當然是見過，我上次和卓月一起去，連卓月都覺得那個山賊頭子氣度非凡。你也知道，很少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梁棲想到上次在清風寨看到那個人的情形。他和卓月都不相信那個人居然會是那裏的山賊頭子。

    不管怎麽看都不像。

    “你這不是變著法地誇你自己嗎？很少有人能入卓月的眼，你卻是她最看重的那一個。”商陸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了。

    他的娘子差點就成為了壓寨夫人？而且那個人還是英俊瀟灑的？澤蘭說不定會很動心呢。

    她不是還誇他長得好嗎？遇見那樣的人不是就更加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了？

    旁邊房間裏，澤蘭突然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