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如果要開除楊帆，我就辭去一中的教職工作。”

    校長的決定宣布完畢，何珊珊忍不住就出聲了。

    聽到何珊珊的話，坐在主位的馬局長眉頭皺了皺，而旁邊的葛老爺子，卻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一個普通老師而已，與他們而言，有什麽影響力？

    對於馬局長來說，不過是辦下手續，不，連手續都不需要辦，他甚至根本不需要知曉。而對於葛老爺子葛鵬宇來說，那更是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愛幹不幹，不幹滾蛋！

    “何老師稍安勿躁。”老校長抬了抬手，示意領導在座，何珊珊不要越級發言。

    轉過頭來，看著楊帆的眼中閃過一絲歉意，說道：“因為何珊珊老師的強烈建議，在決定宣布之時，我們想聽聽你的意見。”

    “哦，好的。”

    沒有眾人想象中的慌張和憤怒，楊帆出人意料的很是心平氣和，這一個“哦”，一個“好的”，聽到的人似乎覺得這學生隨時準備拉張椅子來坐下，然後對著一眾領導高談闊論一番被開除前的感言。

    當然，楊帆並沒有真的拉把椅子坐下，他隻是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會議桌前，兩手撐著桌子，身子略略前傾，開口說道。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校長，不知道校長能不能給以答複。”

    楊帆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發問，但卻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語調平和的像是很真誠的請教。不過奇怪的是，他嘴裏問的是老校長，目光卻看向了主位上坐著的馬局長。

    楊帆的目光並不淩厲，相反卻很是溫和，當然，也充滿了自信。

    但恰恰就是這溫和自信，又沒有任何攻擊力的目光，使得馬局長隨口就回答道：“說。”

    “說”這個字剛出口，馬局長心中立刻就後悔了。

    他做為在場的最高領導，除非一錘定音，一般情況下是不便開口的，因為他隻要一開口，就意味著別人都不需要說話了。而且，這本來是一中的校務，從他開口的這一刹那，就變成楊帆越過校方，直接跟教育局對話了。

    如此一來，就沒有任何緩衝和轉圜的空間了。

    這小子，年紀不大，談判的經驗倒是很老道啊。

    意識到自己失了先機，被楊帆直接給扯上了，馬局長頓時提起了小心。

    “濱縣一中，想不想出一個高考狀元？”

    楊帆的語氣依然平和，目光也是同樣的溫和而自信，但是說出的話，就算不是石破天驚，那絕對算得上一鳴驚人了。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

    “哈哈，哈哈。”

    短短的兩秒之後，教務處主任劉為民突然大笑出聲。

    狀元！高考狀元？！

    就憑濱縣一中這樣市裏的二流重點中學？

    劉為民覺得這是自己這麽些年來聽到的最好笑的一個笑話：濱縣一中這樣的二三流重點中學居然有學生狂言自己能得高考狀元！

    太好笑了！

    “劉主任，很好笑嗎？”老校長帶著些陰鬱的聲音宛如一盆冰水當頭澆了下來。

    “呃，……”

    笑聲突止，就想一隻嘎嘎叫喚的鴨子突然間被扼住了喉嚨，劉為民立刻知道自己犯了極其嚴重的錯誤。

    不管楊帆能不能得高考狀元，就算是空想，但是任何一名教職員工都不應該對學生進行嘲笑和打擊，因為那不但是看不起學生，看不起學校，更是對教職工作的一種褻瀆。

    一個打壓學生理想，褻瀆教職員工天職的人，能當校長麽？

    當然，這是往大了說。

    但是往小了說，那不更麻煩？

    他劉為民不過是個教務處主任，就算掛了個副校長的名頭，前麵還不是有四五個副校長和校長？

    更別提還有教育局堂堂的一局之長在座了。

    在局長和校長在座，在所有比他排名靠前的副校長都沒有出聲的時候，他逾矩了。

    一個連規矩都不懂的人，還混個瘠薄啊！

    惶急地看向馬局長，明顯的看到一絲淡淡的冷意轉瞬滑過自己的臉龐，於是這大熱的，即使吹著冷氣依然能感到由內而外燥熱的天氣下，劉為民渾身冰涼，如墜冰窖。

    他這一笑，基本上把校長這個位置給笑沒了。

    “你說省狀元？”馬局長微微前傾了身子，將兩隻手肘撐在了會議桌上，饒有興趣的問道。

    “省狀元？也行吧。”

    楊帆微微一愕，隨即無所謂的回應道。

    “照你這意思，全國狀元都不在話下了？”

    聽著楊帆宛如癡人說夢般的回答，馬局長終於忍不住微笑了。

    但是馬局長這微笑，和劉為民的大笑完全不同。

    劉為民那是嘲笑，馬局長這笑，那是對一個人生充滿幻想的後進善意的微笑。

    其間不但有理解，還有包容，甚至，還有些許鼓勵的意思。

    麵對馬局長的微笑和問話，楊帆沒有說話，而是依然溫和而自信的看著對方，淡淡的微笑著。

    然而，唯其不說話，反而更加勾起了馬局長的好奇心。

    輕輕吸了口氣，臉上的微笑也略略收了收，一隻手離開下巴，輕輕的在會議桌上敲了幾下，目光微微閃動，很認真地，甚至帶著些殺氣的緩緩說道：“你怎麽證明？據我所知，從高二開始，你的成績就一直下滑，眼下你的排名是年紀倒數第六。”

    馬局長跟著葛老爺子前來施壓，那也是做過調查的，就憑楊帆空口白牙的一個狀元，馬局長哪裏會輕易相信？

    所以他要楊帆自證。

    這個證據怎麽來，對於楊帆來說呢，是一個極大的問題！

    如果楊帆說看畢業考成績，馬局長估計當場就翻臉了，因為立即開除楊帆，讓楊帆畢不了業，既是葛老爺子的意圖，也是自己此行的目的。

    但是一旦讓楊帆參加了畢業考，有了分數，而這分數又恰巧過了及格線，那就難辦了。

    要知道，開除楊帆的決定雖說以少數服從多數的形式通過，但其中還是有兩票反對和兩票棄權的。而且這還是在自己以局長的身份坐鎮當場，投票形式也是以公開表決的方式進行的。

    馬局長很清楚，自己坐鎮和公開表決這兩項如果缺了一項，開除的決議是絕對通不過的。

    這樣的情況下，楊帆的分數必將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馬局長就算再強勢，那也不敢跟悠悠眾口做對，拿自己的官聲開玩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