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能夠過目不忘，葛老爺子是相信的，但是就算再怎麽樣，乖孫子那頓揍不能白挨，那幾顆牙齒不能白掉，那口氣必須要出。

    所以，楊帆必須要開除！

    葛老爺子不顧臉麵發飆了，馬局長和一幹校長互相看看，都覺得有些心虛和尷尬。

    不管當時表決的時候是投了讚成票還是反對票，開除的決定是以校方的名義做出的，而且已經當著楊帆的麵進行了宣布。

    這屬於行政決定已經送達，而眼下說廢除就廢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葛老爺子的朝令夕改，不講誠信。

    這其中，最尷尬的當屬馬局長。

    雖然他沒有參與投票表決，但是他和葛老爺子坐在這裏，本身的意味就十分的明顯。

    所以推翻這個決定，首先要打的，就是他馬局長的臉。

    “這個，嗬嗬，那個，……呃，葛老先生，氣大傷身，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馬局長眼皮子突突直跳，臉上的笑容僵硬著比哭還難看，但還是開口了。

    他是一縣教育係統的最高行政長官，又是這次決定的最大壓力施加者，這要自己打自己的臉，強行三百六十度轉彎，難度之大真不是一點半點的。

    但是馬局長更清楚，一個能夠過目不忘的學子，對於濱縣一中，對於整個濱縣意味著什麽。尤其是楊帆不過十八歲，就能在會議室裏麵對這麽多的長輩和領導的壓力，不卑不亢，揮灑自如，此子日後必成大器。

    對於這樣的人才，他老馬昧著良心把他開除了？

    敢嗎？

    能嗎？

    舍得嗎？

    如果這個事情傳了出去，他有何臉麵麵對濱縣的父老鄉親，教職員工和莘莘學子？

    就算自己厚著臉皮不管悠悠眾口，但是卻怕壓不住棺材板，孔聖人從墳頭裏跳出來給自己當頭一棍；更怕天地好輪回，說不定啥時候降下一道霹靂來劈死自己呢。

    老校長說得對啊，誰敢開除楊帆，誰特麽就是濱縣一中，不，是整個濱縣的千古罪人。所以不管難度如何之大，馬局長那是非得把這彎給轉過來的。

    “坐下，我能坐得下來麽？”葛老爺子怒目圓睜，須發皆張，怒不可遏地說道：“馬局，我家洪軍的慘狀你是看見了的，半邊臉腫的像個豬頭，牙齒也被打掉了五顆。”

    “五顆牙齒，那是五顆牙齒啊。”葛老爺子以手捫胸，做出西施捧心的架勢，痛心疾首地說道：“你們想想，我們平常拔一顆牙齒都疼得死去活來，這五顆牙齒一起下來，我，……我那乖孫，他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說到這裏，葛老爺子圓睜的雙眼裏泛起了淚花，聲音也哽咽起來，那舔犢情深的樣子，當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啊。

    “啊，葛老爺子，這個……，啊，事情已經發生了嘛，情緒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們在這裏，就是要把這件事情搞清楚，給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嘛。”

    打官話那是馬局長的強項，所以他這個那個的，根本不提決議已經形成和宣布，而是悄悄的把話頭給往回引。

    “不行，楊帆必須開除！”

    葛老爺子氣哼哼的說著，一屁股坐了下來，咬死了開除一條。

    “嗬嗬，葛老先生，莫生氣，莫要生氣嘛。”馬局長笑嗬嗬的起身，往邊上走了兩步，提了把熱水壺過來，親自為葛鵬宇續上茶水，又笑嗬嗬的坐下，說道：“葛老先生，令孫的遭遇確實讓人同情，但是您也看到了，楊帆是個難得的人才啊。您就舍得這樣的人才被埋沒了？”

    “哼！”葛老頭瞥了眼續滿了的水杯，哼了一聲，道：“我不管什麽人才不人才，這個楊帆，年紀輕輕下手就這麽狠毒，以後長大了那還得了？”

    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了什麽，一轉身，把身子坐正，盯著馬局長呢說道：“做人以德為先，如果道德欠缺，越是有本事就越會禍害人，自古以來的大奸大惡之輩，哪個不是具有超人的才能的？你們濱縣一中準備培養一個大奸大惡之徒麽？”

    聽完葛老頭這番話，馬局長心裏如同一萬匹草泥馬在奔騰，誰特麽說葛老頭沒文化他跟誰急，你聽，你聽聽，這都揮起道德大棒，這都“自古以來”了。

    “這個，葛老先生，楊帆年紀還輕，而且和令孫的衝突也是意外發生的，現在就說他的道德問題，這個，言之過早了吧？”

    馬局長強忍著心裏的膩歪，依然和顏悅色地說道。

    “不行，三歲看老，楊帆這小子一定要開除！”葛老頭那是咬死了要開除楊帆。

    這老頭油鹽不進的，馬局長也很是惱火，臉上的笑容收了，看著葛鵬宇認真的說道：“開除肯定是不行的，”微微皺了皺眉，接著道：“由校裏給個記大過的處分，您看怎樣？”

    給一個學生記大過，那可以說是非常嚴重的處分了，要知道，這樣的處分是要入檔案，對以後的學習和工作影響可謂異常之大。

    這情況，葛老頭自然是知道的，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鬆動，但是看了看在座的幾位校長，又把臉拉長了。

    “別以為我老頭子沒文化，你們給他記一大過，轉頭就給撤銷了，甚至說不定給他記個大功都說不定。不行，楊帆開除的決定必須執行！”

    草泥馬，這老家夥狡猾狡猾滴，特麽的不好對付啊！

    馬局長心裏猛爆cū kǒu，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和這老家夥說項了。

    葛家是濱縣曆史上有名的世家，名下擁有資產過十億，年稅收占了全縣稅收總額的三成。擁有這樣背景的葛鵬宇在濱縣，就相當於早年間的士紳之首，別說他教育局局長，就是縣長，見了他也得禮敬三分。

    “這個，葛老先生，”就在馬局長心念急轉，想著怎麽對付老家夥的時候，老校長開口了：“事情發生在一中，不管是之前的鬥毆，還是現下的推翻決議，我做為校長負主要責任。”

    頓了頓，看向葛鵬宇接著道：“所以，我請求引咎cí zhí，辭去一中校長的職務，同時建議劉為民同誌，……”

    “不行！”

    “等等！”

    老校長話沒說完，葛鵬宇和楊帆同時開口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