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辦公室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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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漠陰晴不定,莫名其妙地,雖然知道這瘟神一直是這幅德行,薑沅君還是受不了,她心裏有氣,懶得搭理徐漠,繞過徐漠打算去書房開電腦,卻被徐漠一把拽住。
“剛才那家夥是什麽人,跟他說話你很開心吧,笑得花枝亂顫地。薑沅君你可真行啊,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敢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我想我是不是對你太仁慈了!”徐漠咬牙切齒。薑沅君的手腕差點沒被他捏斷,
鬧了半天,這人是為了這事兒發癲,薑沅君氣得臉通紅,姓徐的心思怎麽這麽齷齪。“神經病,你放手!”薑沅君一邊奮力甩著一邊怒道,“什麽勾搭,我又不是你的奴隸,我連和人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
徐漠冷笑:“別狡辯,老實告訴我那男人是誰,敢勾搭我的女人,老子不治治他我都覺得對不住我自己!”
徐漠麵目猙獰,薑沅君心裏一緊,憑這人的本事,要整治孫先生輕而易舉。她不能讓一個無辜的人受連累,況且就算她不說,以徐漠的本事自己也能隨便查出來。
於是她憤然道:“你也看到了,那少年叫孫景瑞,是我們班的數學科代表,我們師生碰見了說說話犯什麽法了。至於孫先生,身為孫景瑞的叔叔,算是學生家長,我能不搭理人家光和學生說話?”
雖然薑沅君的解釋合情合理,可徐漠的臉色還是很難看,譏諷道:“學生家長,又不是那小子的爹,至於這般討好你?瞎子都看得出他對你的企圖!”
薑沅君怒目:“心裏有牛屎的人看誰都是牛屎,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你……”徐漠額頭青筋直跳,呼地起身大力推開薑沅君回了自己那邊。
聽到巨大的摔門聲,薑沅君冷笑一聲,心道巴不得,不歡而散自己今晚就不用過去了,如果明天這貨繼續跟自己鬥氣不屑於過這邊來就更好。
明明相互厭惡的兩個人,今天卻像人家正常情侶過周末一般膩味了一整天,想起來就叫人起雞皮疙瘩。
徐漠第二天確實還沒消氣,但並沒有如薑沅君所願,第二天早早地過來了,薑沅君還得負責他的一日三餐。因為兩個人在置氣,吃飯的時候雙方都板著臉,誰也不搭理誰。
大概是存心讓薑沅君不好過,徐漠說自己那邊的被褥得換了,地也許久沒拖了,總之給薑沅君尋了許多事做。薑沅君累了一整天,晚飯時分想下去散步的精力都沒有了。晚上還要應付徐漠的精力無窮,第二天薑沅君起床便有些遲,趕到學校的時候早讀已然下了,正是學生早餐時間。
張老師叫了兩個男生正在訓話,兩個男孩子垂頭喪氣地,看到薑沅君這個數學老師進來,越加羞愧不安。薑沅君聽了一下才知道緣由,這兩個家夥yīng yǔ早讀時候玩手機,被楊老師繳了,人也給叫到張老師這裏。
“總之,手機等學業水平kǎo shì完了再退給你們。想今天就拿回也可以,不過要讓你們家長親自給我打diàn huà作保證。”張老師沒好氣地說完,揮手讓學生走了。
“我跟你說張偉,不要那麽凶。去年新聞報道那孩子你忘了?班主任繳了他的手機,他就持刀捅死了班主任。我當時正好也繳了我們班幾個同學的手機,看到這新聞,嚇得我是趕緊退給了他們。此後我也再不收繳他們的手機吧。咱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若是為著這樣的事叫哪個小兔崽子給害了,太不值當了。”一班班主任汪老師半嚴肅半調侃地告誡張老師。
張老師無奈地道:“不繳手機,他們成天玩遊戲,心思一點也不在學習上,學考能過關才怪。”
汪老師誇張地瞪眼:“學考完不成任務,咱們大不了給調去偏僻一些的學校,總強過命都沒了吧。”“對對,生命可是隻有一次哦。”“要惜命啊親。”其他老師跟著七嘴八舌地打趣。
吳老師顯然對這幫子年輕後輩的悲觀情緒很不認同,忍不住反駁道:“你們也不至於這麽草木皆兵地吧,像那樣過激的學生畢竟是少數。這幾年我繳了好些個學生的手機,也沒見誰報複我。那麽大的孩子都明事理了,隻要你跟他好好說,基本上都能明白老師是為他好吧。”
汪老師笑:“那是您運氣好,您哪,還得感謝孩子們這些年的不殺之恩。”“對,感謝孩子們不殺之恩。”辦公室大家都叫這話給逗樂了。
厲老師搖頭道:“現在的孩子啊,要麽滿身戾氣,要麽紙糊的人兒一般,脆弱不堪。還記得去年三中自殺那高一女生嗎?就因為中考沒考好就自殺,得虧班主任也好任課老師也好,沒誰批評過她,不然還真是惹上極大的麻煩了。想起來真是悲哀,你說咱們國家,這教書什麽時候成了高危職業了?”
吳老師歎了口氣:“聽說這孩子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一直是祖母帶著的。隔代教育缺陷太多,造孽啊,正逢花季的孩子,父母得有多後悔。”
楊老師皺眉道:“可我姨媽跟那孩子住一棟樓,說她們那裏的人都在傳,那女孩子不是因為中考沒考好想不開,她是叫人欺負懷孕了才自殺的。說是孩子都五個多月了,一直瞞著不敢告訴大人,後來可能覺得瞞不住,一時想不開就自殺了。”
厲老師不相信:“怎麽可能,懷孕五個多月,她祖母會不發現?”楊老師道:“騙你做什麽,是她們家鄰居聽她祖母親口說的。”
辦公室大家七嘴八舌聊天這種歡快的氛圍薑沅君向來喜歡,它能讓薑沅君忘記自己和徐漠那種見不得光的關係,真正覺得自己活得坦蕩舒心。
今天大家的討論薑沅君最初本來聽得很開心,時不時地還附和兩聲,然而後麵楊老師說的話卻讓她坐不下去了。
大概是薑沅君過於蒼白的臉色引起了辦公桌和她緊挨著的十五班語文老師方老師的注意,她驚問道:“沅君,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啊,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薑沅君低聲向她解釋後,起身去了衛生間。
“老人家本就遲鈍,誰沒事會往那方麵想。冬天的校服,哪個學校的不是寬大得出奇,她肚子雖然大了可罩著校服,還真難以看出。”“可憐的孩子,那欺負她的壞人找……”
薑沅君靠在門背上,渾身發涼,外麵大家的高聲談論隱隱約約傳入耳中。她死死抱住自己的雙肩,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那件事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沒有人會知道。
薑沅君在裏頭一直呆到預備鈴響了才出來,今天兩個班都小測驗,坐在講台上,她神思恍惚,好不容易熬到兩節課完,她便帶著試卷走出了學校。
猶豫了一下,薑沅君轉而去了河街外婆那裏。“沅沅,你怎麽這麽早就下班了?”外婆今天沒活計,正在看電視,看到薑沅君這麽早下班有些奇怪。
薑沅君揚了揚手中裝試卷的袋子:“我kǎo shì了,加上覺著身子有些不舒服,就把卷子拿家裏來改,提前回了。”“不舒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啊?”外婆見她沒精打采地,很是擔心。
薑沅君擺擺手說可能是吃壞了肚子,不用擔心。外婆鬆了口氣,讓她安心去睡,她這就準備做中飯。
薑沅君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會兒起來吃中飯,外婆看她懨懨地沒胃口,忍不住嘀咕:“沅沅,不然你還是搬回來這邊住吧,雖然離學校遠些,可我們祖孫兩個有伴啊。你看你一個人在那邊,身子不舒服了,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薑沅君佯裝抱怨:“您當我不想,問題是下晚自習差不多十點了,從五中到河街這邊太遠,太不安全了。您又死活不肯住我那邊去。”
外婆歎了口氣:“沅沅,你別怪外婆。你舅舅一天忙到黑,舅媽一犯病,做飯都沒力氣,外婆在這邊還可以在他們顧不過來的時候給他們搭把手。還有我這縫紉攤兒,你可別小看了,平均下來一個月能掙一千四五。我一個月攢一千,就可以留著將來給瀟瀟娶媳婦用,給你置辦嫁妝用。”
薑沅君看著外婆內疚不已的臉,心虛極了。當初搬紫藤雅苑的時候,薑沅君就說了邀請外婆過去跟我一道住的話,然而那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她算準了老太太不會答應住過去的。老太太過去了,薑沅君和徐漠見不得人的關係就瞞不住了。
外婆一把年紀了還記掛著攢錢給自己置辦嫁妝,薑沅君心頭酸澀,臉上卻笑著打趣:“其實您不肯住過去,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您舍不得河街這些老街坊吧。”
外婆笑道:“可不就是。大家幾十年的鄰居,熟得不能再熟,我閑著沒事的時候,隨便去哪家竄個門說說話,一天就過去了。搬去你那邊,一個單元的鄰居就沒有一個認識的,大家平日裏各關各的門,我老婆子不得憋瘋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