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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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嚴小軍從校長室回到教室時,迎接他的是滿黑板的塗鴉。
“進監獄、勞改犯、求減刑、我有罪、放我出來……”一個個恐怖的字眼寫滿黑板每個角落,甚至還配有插圖:幾條白色的平行線代表牢門,一個小人在牢門後用手抓著鐵柵欄,樣子可憐巴巴,小人的上方引出一個歪歪扭扭的箭頭,箭頭上寫著“犯人嚴小軍”。
一股怒火從嚴小軍的身體脫韁而出,他撲上了講台,用力地將黑板上的塗鴉擦去。接著他又一拍講桌,吼道:“是誰寫的?”
沒人敢吭聲,直到一把幸災樂禍的聲音叫道:“蹲號子的寫的。”
“對!對!蹲號子的、蹲號子的!”又有幾把聲音不約而同地叫囂起來。
嚴小軍目光如炬地看向圍在方鵬身邊的那幾個人。他當然清楚,沒有方鵬的撐腰,那幾個人絕不敢惹自己。
麵對嚴小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皮膚黝黑的方鵬隻是聳了聳肩,做了個無辜的手勢。
嚴小軍知道說也是徒勞,就又重重地敲了一下講桌,悻悻地回到座位了。
“噢,某人玩不起咯!某人準備去蹲號子咯!”又是一陣怪叫。
嚴小軍今天的心情很差,可以說是糟透了。他又想起民警說的那句“在找到寫這張紙的人之前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嫌疑人?他趴在桌子上睡不著,咬緊牙關,越想越恨。平生他最痛恨的事就是被冤枉,今天卻偏偏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完全莫名其妙,還找不到該報複的對象,他痛恨這種無力感。
下課鈴響了,最後一節是自習,嚴小軍準備逃課,於是他抬起臉,將桌麵上的書一股腦兒塞進抽屜,就在這時,他不經意地發現抽屜裏有什麽。
拿出來一看,是一張紙。他吃了一驚,隨即警惕地往自己四周掃視,希望發現是誰放進抽屜的。
他小心翼翼地攤開紙張,不會有錯,這也是試卷的一部分。上麵的字跡跟民警出示的那張一樣歪歪扭扭無法辨認,唯獨意思簡單明了:
“你真走運,蹲號子的!”
嚴小軍倏地站了起來,動作太大甚至把椅子都掀翻了,全班的視線頓時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蹲號子的?”他簡直出離憤怒,他把視線遠遠地投向了教室彼端的方鵬,一夥人也正饒有興味地看著自己。特別是方鵬,嘴角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嚴小軍沒有輕舉妄動,他知道單憑一句“蹲號子的”並不能將方鵬怎麽樣,於是回到家後,他按照民警臨走時塞給他的電話號碼打給了對方,告訴對方自己發現了試卷的另一部分,並指明方鵬一夥人很可能就是犯人。
第二天早上,方鵬幾個人就被叫去教導處了。隻有嚴小軍知道他們是被叫去問話的,他在心裏竊喜,以為自己還了自己一個清白。但出乎意料的是,沒多久民警就排除了犯人是方鵬他們的可能。
“那天晚上他們全部去了一間叫‘藍翔’的網吧,據老板和員工的證詞,那天晚上他們呆了一宿。”站在走廊上,民警說道。
“不可能!”嚴小軍說,“那輛車砸得這麽厲害,一定是他們幹的!”
嚴小軍的話顯然切中了要點,這也是警方最頭疼的地方,既然有複數的罪犯,理應很快露出馬腳才對。
“總之,”民警說,“繼續密切留意身邊的人和事,一旦有情況了馬上告訴我。”
嚴小軍覺得很失望也很沮喪,然後,當他回到教室時,又一張紙出現在他抽屜裏了:
“蹲號子的,竟敢告訴警察,你死定了!”
嚴小軍已經感覺不到憤怒,他隻感到一股確信帶來的快感,告訴警察這件事除了方鵬他們外沒有別人知道。
正義還是要用拳頭來伸張,他想,他信奉著這個信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