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黑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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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頂住!”關飛在下方低喊。幾個人拚命向反方向推,保持住“方舟”的平衡。

    而在上方,大叔就像個溺水者般死命抓住我,我也腰上使勁,拚命拉住他。他掙紮著用腳向下猛踹,過了好一會,他才終於掙脫喪屍的魔爪,以一隻鞋永遠地留在外麵為代價滑了進來。

    “媽呀,嚇死我了……”大叔的胸口劇烈起伏,臉上卻多了一分原來沒有的勝利神采。

    “沒時間磨蹭了,快向前走吧!”關飛小聲地說。於是我們開始推著木板向前走去,萬向輪摩擦地麵發出了輕微的滋滋聲。就在即將衝出房間時,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然後不管我們怎麽推“方舟”也紋絲不動了。

    我馬上反應過來,糟糕!木板做寬了,門框根本通不過去。這可怎麽辦?一張木板之隔的外麵就是波濤洶湧的喪屍海洋,我們就像一葉隨時傾覆的扁舟,在無垠的波濤中無計可施。

    沒辦法,我隻好再次放下木梯,爬了上去。一開始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但是當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後,下方湧動的黑影才進入眼簾。密密麻麻的、密不透風的黑潮像蛆蟲一樣湧動,呻吟聲和低吼聲不絕於耳。忽然一道閃電光從窗外射入,地獄的真麵目登時揭開……

    我慌忙低下頭,生怕被疾行者發現了跳上來。在短暫的一瞥中,我已經大致看清了“方舟”與門扉的位置關係。腦海中出現了一幅方位圖。

    順時針方向轉動一點點,然後往左移動,差不多就是這裏!我無聲地指揮著眾人挪移,誰知剛一前進又碰壁了,還是過不去。與此同時,兩側的屍群的力量都在推搡著我們。

    我們繼續微調位置,不知調整了多久,終於找到一個角度,在出口處碰碰撞撞地通過了門框。此時我已渾身大汗淋漓,如此逼仄的空間擠下六名大漢,蒸騰的汗臭要讓人窒息。

    來到走廊,我從小孔中瞥見不停有黑影從眼前掠過,由於一片漆黑,有時我甚至會產生錯覺,覺得仿佛有雙眼睛也正從孔中看著我。在瘮人的屍潮聲中,我們被一股又一股力量推得左搖右擺,好不容易才終於抵達對麵。

    我又壯著膽爬上了長梯,準備確認門的位置。可是由於四周實在太過黑暗,我必須打開攜帶的戰術手電才行。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電對準下方,輕輕推動開關。光線小幅發散地照向前方,不料我竟照錯了方向,密密麻麻的頭顱像一個個黑色的肉瘤出現在光線中,我瞬間感到頭皮發麻。我馬上關掉手電,把身子往裏縮了縮。

    似乎就因為這道光,屍群產生了一陣躁動,推得“方舟”劇烈地震動。過了幾分鍾,等四周的力量漸漸變弱了我才重又爬上去,這次我記住了方位,打開手電,這才發現原來門就在正前方了,隻要輕輕貼上去就行。

    突然,我感覺旁邊有異動,一轉頭,一張血盆大口就在微光中衝了上來,我嚇了一跳,立馬向後倒去,其他人在下方接住我。

    “嗷啊、咯咯咯……”死者低吼著,雙手拚命伸向我,走運的是它衝上來後正好卡在了木板頂部。關飛軍刀一抻,插進了它的腦袋,將它推了下去。

    我驚魂未定,可是四周的行屍卻躁動得更加厲害了,我感覺周圍的木板正被擠壓變形,用螺絲上緊的l形固定片也發出了吱咯呻吟。我急忙將木板向前推,直至貼在門上。

    隔著木板,我用指骨一下一下敲著門,篤篤篤、篤——、篤篤篤……

    我知道如果此刻貿然大喊,周圍的喪屍肯定會將這個脆弱的木盒子擠垮,唯有這種無機的聲音可以最大限度被喪屍忽略。

    “快想起來吧,小琳……”我在心裏呐喊。我反複敲擊門扉的頻率正是當初葉老告訴我們的軍用sos摩斯電碼。他就是這樣“篤篤篤、篤——、篤篤篤”地敲擊桌麵的。

    “快開門啊,我們不是喪屍……”我不斷地在心裏叫喚。就在這時,呼喚產生了回應,門扉打開的聲音總算傳來。我們於是抓緊機會調換了一個角度,然後按預定的方式將“方舟”斜著卡進了門框上,隻留一部分“天窗”嵌進屋子裏。

    為防有喪屍尋隙進入,關飛仍然獨自支撐著木板,我們則挨個從梯子爬出去。

    剛一落地,小琳便飛奔過來抱住我,眼淚奪眶而出:“果然是你!”

    我也回抱她:“幸好你聽出來了……”

    待關飛也順利進入後,我們小心地將載我們渡過危機的“方舟”推走,然後迅速關上門,並用什物頂住門背。當這一切都忙完後,我們如釋重負地癱倒在地,總算是又從鬼門關趟過一回。

    然而,我知道事情還遠未結束,於是轉向瘋子:“對了,瘋子,你說到了這邊有辦法逃生,到底是什麽辦法?”

    他用下巴指了指大叔和這裏的陌生人,說道:“剛才在樓下不是問了你們有沒有槍支和車輛嗎?槍支有了,車輛在什麽地方?”

    大叔說:“嗯,應該有一輛皮卡就停在牆的外麵。當初築起圍欄時過於匆忙,並沒有考慮進車的需要,因此他們外出時經常把車停泊在牆邊,再從車頂翻進來,出去也是一樣。”

    瘋子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樣子說:“那就對了,我們隻要從這個窗口爬出去,到達圍牆就能找到車子!”

    我來到窗邊,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下,黑壓壓的穹頂上躥過幾道凶巴巴的閃電,雨雲背後就像有著凶煞神靈在警告我們不許外出般,翻騰著悶雷作為警告。

    圍牆邊上擠滿了水泄不通的死者,而高高的圍牆頂部則像一條在屍海中穿過的獨木橋,筆直伸向左右兩邊。我倒抽一口涼氣,這裏大約比圍牆高了三四米,直線距離也起碼有四五米,怎麽過去才是最大的問題吧?

    我突然想到:“木梯!!”

    瘋子點點頭:“沒錯,把帶過來的兩個木梯接駁起來,然後架到圍牆上。”

    “喂喂……沒開玩笑吧?”臉色蒼白的青年抱著頭說道,“簡直是瘋了、瘋了……”

    沒人反對他的說法,大家都默默地低下頭。就算梯子接起來能夠到牆上,但是這不就意味著要懸空行走在滿是屍海的上空嗎?一想到這裏,全身的細胞都癢了起來,我仿佛聽見自己爬到一半就從空中墜下,拚命掙紮卻又無計可施地發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