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活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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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裏,萬籟俱寂,寧安街素聞鬧鬼的宅子前,那條幽靜的巷子裏,有著一個道士和一隻女鬼。

    “我爹他”安靜讓穆雨冉想到了她爹,因而表情看起來有些躊躇和不安,她其實心裏是擔心穆博文的,隻是以她那別扭的性子,說不出口罷了。

    “明日,伯父要去拜訪蕭山。”君子遠停頓了一下,眼神柔軟了許多,他看向穆雨冉的眼中有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心疼。

    穆雨冉愣了,第一反應就是擔心穆博文因為悲傷怒氣喪失了理智,才做出這樣莽撞的決定來,所以她一時怒氣上頭,遷怒於君子遠和靈均。

    “你們怎麽不勸著他,現在出麵隻會惹的那個蕭山惱羞成怒,shā rén滅口!”穆雨冉責怪的語氣一出,君子遠倒沒有生氣,他臉上依然淡定的很。

    “伯父很冷靜,他做事自由主張,明天我會跟他一起去。”君子遠之前私下見蕭山,用一種曖昧不明的態度與蕭山交鋒,這次就算他帶著穆博文出現,他也有那個自信保護穆博文不受傷害。

    穆雨冉有些尷尬,怒氣如潮水般退去,冷靜下來的她自然相信君子遠所說的,因此剛才那無緣無故的發飆,倒顯得她無理取鬧了。

    “對不起,謝謝你”穆雨冉話還沒說完,就被君子遠截了話頭。

    “沒關係,懲奸除惡是我應該做的,保護伯父也是我們小輩的職責。”就怕空氣突然寂靜,君子遠剛說完,氣氛就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之中。

    穆雨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君子遠說的那麽冠冕堂皇,仿佛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攔住了她的話頭,又不讓她感謝,還真是莫名的心肌梗塞。

    “我爹,就拜托你們了。”穆雨冉鄭重地對君子遠說,她的眼裏也滿是感激。仔細看去,還有幾縷糾結。她還不知道怎麽處理關於她爹的後續,到底是一輩子不見麵,還是找個合適的時間出來好好解釋一下。

    “你之前說的辦法,還是有一些道理的。你爹他,今日說了一句話”君子遠欲言又止地看著穆雨冉,目光裏有些閃躲,看起來有一點心虛。

    之前穆雨冉負起出走,君子遠和靈均都還有些後悔和抱歉,所以此時說道那時候穆雨冉說的“不孝”辦法,立馬引出了君子遠心裏的愧疚。

    “說了什麽?”穆雨冉奇怪地看著君子遠這副便秘的樣子,心裏有些莫名其妙,還有一些隱秘的好奇。

    雖說那是她爹,但是她真的還沒當麵喊過一聲呢,而且這是原身的靈魂虛弱的時候和她的靈魂融合穆雨冉一直是這麽認為的,所以穆博文這個爹,她怎麽想心裏都有一點拗不過勁來。

    “他說:冉冉就是我的命。”君子遠說這話時,眼神深幽,無比專注,好似這話不像是穆博文所說,而是他心底所想一樣。

    穆雨冉甩掉心裏的怪異感,目光一轉,看向了“天然居”兩旁的燈籠上。

    她之前的猜測成真,但真正被證實的時候,心裏還是堵得慌,卻又有一股牽絆出現在她的胸膛,那股暖流仿佛讓她冰寒的魂體感到活人的溫暖。

    她一定要找到原身的執念,好讓她能夠安息地進入輪回,才不會辜負她的爹愛女的心。

    “我回去了,這幾天你們幫我照顧我爹,實在不行就說我已經在宮裏嫁人了,不方便出宮。”穆雨冉歎了口氣,看著君子遠認真的說,她也沒別的好辦法了。

    君子遠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穆雨冉,目光悠遠,意味不明。

    “你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穆雨冉沒看懂君子遠的意思,她飄飄欲仙的裙擺隨著她不平的情緒飄動,哪怕沒有月光也比月色還要美的臉上多是疑惑。

    “你先回去吧,小心一點。”君子遠沒有回答她,直接轉身走向了左右兩個燈籠的宅子,背對著穆雨冉的臉上,有著深沉的複雜。

    穆雨冉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愕然無語,這是什麽情況,她有說什麽惹到他了麽?為什麽突然對她這麽冷淡,她做錯了神馬?

    “什麽鬼?”穆雨冉說的話已經沒人聽到了,她呆愣地看著君子遠進了宅子,一陣默然。

    整個巷子裏隻剩她一隻鬼,前麵的那棵槐樹突然搖動起來,葉片颯颯作響,在這漆黑的夜,營造出一種詭異的氣氛。

    “咦”穆雨冉抱著胳膊,搖了搖頭,立馬轉身,背對著“天然居”,朝著街道外麵走去。

    暗中的道士看著她掛在腰間的令牌,雖然心中奇怪,卻也沒有出來為難。隻是他們心裏難免會有想法,他們隊長什麽時候收了這麽一個豔色雙絕的女鬼了?

    路過了被駱天笑攔住的那個街,穆雨冉並未看到駱天笑的身影,她本來還想將令牌就這樣還給他的。

    “駱天笑?駱天笑?駱天笑!駱天笑”穆雨冉耐心地喊了一遍又一遍,最後見真沒有人出來才歇了喊人的心思。

    “難道換崗了?算了,下次再還吧。”穆雨冉自言自語地說道,見不到駱天笑,她也很無奈啊。

    等到穆雨冉的身影從這條街進了一家民宅,好半會,駱天笑的身影才從房頂上出現,看著穆雨冉進門的那家位置盯著看了許久。

    “還真是峰回認識的啊。”駱天笑笑著搖了搖頭,心裏情緒萬千。

    峰回的性格他是大致了解,所以在聽到穆雨冉說她是大胡子朋友的時候,他把疑問埋藏在了心裏,畢竟曾經他也代表皇城護衛隊去邀請過他,誰知道最後被拒絕了。

    大胡子是那種嫉惡如仇,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不曾想他竟然和一隻鬼做了朋友。不過也是,穆雨冉身上沒有鬼修那般的陰鶩森冷,反而似水的溫潤清涼。

    穆雨冉剛進門的刹那,閉著眼的大胡子就睜開眼朝著窗外看了一眼,那一眼的時間略有些長,顯得比較呆滯。

    片刻,在穆雨冉回到自己屋子,躺床上休憩的時候,大胡子的臉上閃過了安心的神色,轉身打個哈欠,放心睡去了。

    日上三竿,穆雨冉既喜歡又不喜歡的時刻,她一醒來便輕飄飄地落地,穿上義骸,站到了院子裏彎腰踢腿。

    大胡子從門外一進來,就看到穆雨冉彎成拱橋的樣子,眉間微挑地走近。

    “你這是,腰折斷了?”大胡子饒有興趣地問道,穆雨冉這怪異的動作既不像練功,也不像是鍛煉身體。

    “什麽啊!這是瑜伽!瑜伽!”穆雨冉翻了個白眼,挺身站直了身體,看著大胡子搖了搖頭。

    “魚加?”大胡子不明白,但是也沒有想要探索的願望,他將手上的肉包遞給了穆雨冉,便扛著刀到了院子旁邊的柴房,劈柴去了。

    劈柴是他鍛煉自己刀法的方式,並不是為了砍柴而砍柴。

    “哎呀,那個大胡子,你不問問我身上的義骸是從哪裏來的麽?”這跟她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想象中的情況應該是這樣

    “丫頭,你這身義骸從哪來的?”大胡子一臉嚴肅地問道。

    “我昨天見你睡熟了,就回天然居打算問問我爹的事,這義骸是君子遠給我的。”穆雨冉小心翼翼地回答。

    “下不為例!”大胡子鼓著眼睛教訓。

    這一頁就翻過去了。

    誰知道大胡子問都不問,這讓她怎麽說昨晚的獨自出走?

    “義骸是你的,你想去哪就去哪,我這個認得哥哥比不得親兄。”大胡子斂下眼,一刀劈下去,這柴四分五裂,比之前的柴要更碎更渣。

    穆雨冉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心裏明白大胡子這是生氣了,要不然這麽大力氣幹嘛?

    確實,在人家住,還不聽勸地對著幹,一聲不吭地夜裏跑出去,即便他不知道不對大胡子這樣子一點也不像剛知道,他肯定昨晚就知道她出去了。

    “對不起啊,大胡子。我的錯!下一次,出門前我肯定先跟你打個招呼,絕對不會不說一聲就跑出去了。”穆雨冉繞著大胡子,像是做錯事的小女兒一樣,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來。

    大胡子的氣也隨著穆雨冉的認錯漸漸消了,他隻是擔心這丫頭不聽他勸的亂跑,夜裏倒不會有多大的危險,隻是白天危險太大。這條街晚上便是皇城護衛隊的看護地盤,他早已預料。

    “你這丫頭!不管說你多少次,你都隻會一意孤行,以後再一個人出去,被人捉去練成傀儡,你就等著後悔莫及吧。”這是大胡子說的最嚴厲的一次,也是穆雨冉聽的最認真的一次。

    穆雨冉覺得自己有錯,因而聽的格外認真,不敢惹大胡子不高興,所以她一邊認真聽,一邊對著他點頭。

    “放心吧,君子遠給我的這個義骸,可以用三個月,這三個月不會出問題的!”穆雨冉本來自信滿滿地說。隻是中途看到大胡子那副陰沉下來的臉,立馬變了張臉,一副小心翼翼地樣子,“我會小心一點的,外麵那麽大,我努力讓自己活的好好的。”

    感覺哪裏不對?“活的好好的?”她好像已經死了啊,這詞用錯了?

    看見大胡子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來,穆雨冉心裏忍不住吐槽,她都已經變成鬼魂了,再死真的是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