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郭衍從傅菀晴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情。

    原來，在二十年前，周月明在嫁給傅菀晴父親之前，還有過一段婚姻。

    隻不過那段婚姻隻持續了一年就散了，而且那段日子，是周月明人生當中最黑暗的日子。

    她當時的丈夫是個賭鬼，家裏原本還有幾塊自留地，結果全讓他給賭光了。不光如此，每天除了廝混從來不幹別的，家裏的事情也都是周月明一手操辦。

    最可氣的是，這個賭鬼丈夫每天回家，對周月明不是打就是罵。

    就算是周月明懷孕期間，賭鬼的態度也從未變過。

    以至於後來都沒錢去醫院做檢查。

    所以周月明分娩的時候，這個賭鬼更是怕的直接跑了，直到周月明把孩子生下來，賭鬼都沒回來。

    當時周月明生孩子的事情沒多少人知道，畢竟是在鄉下，周月明嫁給這個賭鬼以後也沒過過安生日子。

    孩子一生下來，周月明瞧見孩子的情況以後，嚇得差點瘋了。孩子雖然在哭，但從腦門到下巴的那條裂縫實在太恐怖，她一度以為自己生下來一個鬼。

    後來那天晚上，周月明知道自己孩子活不了多久，於是在孩子身上裹了塊紅布，給丟井裏淹死了。至於淹死孩子的那口井，據說就是李天海別墅遊泳池的位置。

    再後來，聽說賭鬼在回來的路上，被一輛拖拉機給碰了一下，腳一拐，摔進河裏淹死了。

    ……

    郭衍聽完這個故事的時候，抽了根煙，臉上沒什麽表情。

    這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周月明死了，跟著她二十年前出生的孩子一起離開了人世。

    傅菀晴哭的很厲害，畢竟周月明也是她的母親。

    李天海在第三天的時候來了事務所，他的精神恢複了些，不過還沒有從餘菲死去的陰影中走出來，他留下了一萬九千塊錢，同時還跟郭衍說了句話：“那天泳池放水的時候，我給物業打了電話，他們說當時的管道沒有通水。”

    結束後，他本要離開，但又折回來，跟郭衍說有件事情想讓他幫幫忙。

    ……

    晚上，約莫十二點左右。

    李天海手裏拿著一瓶眼藥水，這是他從郭衍那邊借來的。

    他重新來到自己的別墅門口，看著眼前漆黑的別墅，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沒進屋，站在沒有水的泳池邊上，深吸一口氣，氣息略顯顫抖。

    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在傷心。

    他捏著眼藥水瓶，沒有急著給自己抹牛眼淚，而是環顧一圈四周，張了張嘴巴，對著空蕩蕩的院子說道：“餘菲，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在這裏，如果在的話，出來一下，好嗎？”

    “我隻想見見你最後一麵。”

    夜間的涼風打在他的身上，周圍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沒有再說別的，低下頭在自己的眼皮上抹了牛眼淚，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

    他希望自己睜開眼的瞬間，可以看到餘菲站在自己的麵前。

    可惜的是，他沒有看到餘菲，眼前依舊是老樣子，空蕩蕩的泳池，裏麵沒有水，也沒有鬼。

    他有點焦急，扭頭望向四周，沒有餘菲的影子。

    他急切的喊道：“餘菲，你出來一下好不好！我，我真的想見見你，我知道你懷孕的事情是我的不對，我隻想跟你道個歉，餘菲，你出來一下好不好！”

    呼！

    一陣風忽然從西邊吹來，迷了他的雙眼。

    他腳步蹌踉，退了兩步，驚呼道：“餘菲，餘菲是你嗎？如果是你的話，能不能出來見見我，我，我真的，真的想跟你好好說說話。”

    “餘菲，我隻想見見你！”

    院子裏始終沒有任何的動靜。

    半分鍾的時間一過去，牛眼淚失去了效果。

    李天海落寞的坐在泳池邊上，掏出煙來抽了根，盯著手裏的煙，眼神懷念的說道：“餘菲，你知道嘛，其實我真的很想你，當初在大學裏的時候，咱們仨總是一起出去玩，每次我跟老吳抽煙的時候，你總是罵我們，還說我們倆肯定比你早死……”

    “餘菲，我知道你不想出來見我，但是當初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其實，其實你那個時候如果跟我說的話，我說不定二話不說就娶你了，真的，不騙你。”

    李天海雙眼模糊，眼眶當中的淚水流淌下來。

    “那時候，說不定咱們大學畢業，你也差不多生孩子了，然後把孩子生下來以後，咱們再好好的辦一場婚禮，再去一趟國外，好好的度個蜜月。至於孩子嗎，反正我媽很喜歡小孩，讓她先帶著，咱們玩咱們的。”

    別墅外麵。

    車裏。

    郭衍手指上夾了根煙，問道：“他能看到餘菲嗎？”

    陸聽南搖頭，“看不見的。”

    “為什麽？”

    陸聽南說道：“餘菲已經死了將近兩個星期了，而且之前我們來的時候，我在這個院子裏麵看過，除了小鬼以外，沒有其他靈魂。估計當初死了之後，餘菲就離開了吧。”

    “哎。”郭衍歎了口氣。

    ……

    淩晨一點左右，把李天海送回他原先的家裏，郭衍兩人回了事務所。之後陸聽南跑了出去，過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他拿著一些燒烤，還有半箱啤酒。

    “要不要喝點？”

    郭衍盯著地上的半箱酒，很不解，看著陸聽南，“你不是不怎麽喝酒的嘛，怎麽今天想喝了？”

    陸聽南的表情顯得落寞，拿出一瓶酒來放在桌上，歎了口氣說道：“你忘了麽？今天已經九月五號了。”

    “五號……”郭衍張了張嘴，喉嚨裏的聲音出不來了。

    許久，沉默的事務所裏，郭衍才無奈說了句：“所以說，一年過去了？”

    “嗯。”

    郭衍從沙發裏起身，來到桌子邊上，拿起一瓶酒，眼神疲憊，說道：“那就喝點吧。”

    嘩啦啦……

    郭衍打開啤酒瓶蓋，來到門外，把一瓶酒全都倒在了地上。

    “一年前的時候，咱們去晚了一步，僥幸留了條命，可現在一年過去了，咱們一點線索都沒有，你說是不是太失敗了點。”

    陸聽南搖頭，“不知道。不過我相信我們遲早能找出真相來的。”

    郭衍眼神凝重，又拿起一瓶酒，和陸聽南手裏的啤酒碰了碰，一口灌了半瓶，說道：“我也相信！總有一天，我們能夠把那個畜生給找出來，給他扒皮抽筋，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