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裏，老大媽的蛋餅攤沒有再出現在弄堂當中，估計這些日子老大媽很不好受吧。

    等了一年，卻等來了這麽一個結果。

    警方昨天的時候帶走了五樓上的一家子嫌疑人。

    楊裴在今天下午的時候來了事務所，跟郭衍二人說起昨天晚上審訊的結果。

    “那一家子也不用怎麽審訊，一問基本上什麽都說了。也就一年前左右，他們家剛買了車，打算修一個停車坪出來，結果草坪剛推掉，水泥什麽的剛運過來，結果那天晚上方國濤離開這裏的時候，一不小心被那一家子開車給撞了，當時撞到以後直接沒了動靜，他們過去一看沒氣了。”

    “後來他們也是害怕，心裏慌的不行，估計也不敢報警，看他又是個老頭，就索性把他給埋在了那個還沒開始澆水泥的停車坪裏。後來屍體發臭了，他們怕蓋不過去，於是想了個辦法，從外麵抓來一條狗弄死，丟在樓道裏麵，用來掩蓋味道。”

    “哎，如果當初報警，也就定性為意外事件而已，興許方國濤還有救也說不定。現在被發現，等於是故意殺人了。”楊裴說道，“對了，方國濤的靈魂你們搞定沒有？別像樹江那樣，又成惡鬼了。”

    陸聽南說道：“裴哥，放心吧，我盯著呢。”

    “那成吧，你們趕緊解決，我先回去了。”

    ……

    當天晚上，郭衍二人來到路燈下麵。

    方國濤身上的陰氣又重了。

    不過，他的記憶似乎因為屍體被發現的緣故，全都想起來了。

    “老大爺，您真全都想起來了？”

    方國濤點頭，“是啊，都想起來了，謝謝你們了。”

    郭衍說道：“老大爺，既然您全都想起來了，現在應該也可以離開這裏了，去投胎吧，是時候離開了。”

    方國濤老臉似乎有點不情願，好像還不想離開。

    郭衍看到他的臉色，明白過來，“您是想再見一麵老大媽吧？”

    方國濤點點頭，眼神有點不好意思，說道：“能，能讓我跟老太婆說說話嗎？就說一句……我知道你們有辦法讓老太婆看見我……”

    郭衍想了想，看了眼沒什麽意見的陸聽南，挑眉說道：“可以，不過這段時間，我想你不能亂走，隻能待在這裏，至於老大媽那邊，我會讓她過來的。”

    當天晚上八點，郭衍親自驅車前往老大媽的家中，把老大媽給接了過來。

    老大媽家裏白天的時候在辦老大爺的葬禮，此刻被郭衍帶到這裏，雲裏霧裏，完全搞不懂。

    “你們帶我來這裏幹嘛呀？”老大媽問道。

    “大媽，馬上你就知道了。”郭衍說了以後，給老大媽的眼皮上抹了牛眼淚，笑著說道，“老大媽，不管您等胡誒人看到什麽，千萬不要激動，知道嗎。”

    老大媽還是不明白。

    隨後，等到郭衍讓開身體，老大媽看到路燈下麵的老大爺時，震驚的不像話。

    愣了幾秒以後，老大媽才邁開步子走過去，伸手去觸摸老大爺的靈魂，但卻什麽都沒摸到。

    老大爺此刻已經哭了，也想去伸手撫摸老大媽，但卻什麽都碰不到。

    陰陽兩隔，總是如此無奈。

    郭衍和陸聽南兩人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老大爺哭著說道：“老婆子，我要走了，你一個人好好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在下麵等你的。”

    老大媽眼淚掉的很厲害，視線全都模糊了，她哭得很厲害，口中罵了幾句，但聽不清楚。

    老大爺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一定等你，你也被太著急啊，孫子孫女還在上高中，他們還小，不要著急知道嗎。我在下麵也不用擔心的，下麵肯定什麽都有的。記得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不用太想我。”

    老大媽靠在燈柱上，哭的很厲害。

    老大爺說道：“我要走啦，不能再待……”

    老大媽沒有再聽到接下來的話語，因為牛眼淚的效果隻有半分鍾，此刻已經過去。

    郭衍扶起哭成淚人的老大媽，把她送上車，隨後對陸聽南說道：“這裏交給你了。”

    “嗯。”陸聽南點頭。

    郭衍上車，送老大媽回家。

    陸聽南扭頭看著路燈下啜泣的老大爺，說道：“該走了。”

    老大爺抹掉眼淚，“謝謝你小夥子，謝謝你們。”

    陸聽南微笑，“路，應該知道怎麽走吧？”

    老大爺點頭，看了眼西邊，那邊光禿禿的牆壁上突然出現了一扇門，“知道的知道的。”

    陸聽南說道：“走好。”

    “好。”

    老大爺走進了那扇門裏，關於那扇門，陸聽南隻能看到依稀的一點輪廓，看不到太真切的東西，老大爺在進去後，門一關，什麽都沒了。

    路燈下的陰氣也沒了，弄堂裏的蛋餅攤也沒了，事務所周圍寂靜的嚇人。

    弄堂外麵的梧桐大街依舊喧囂，人來車往的樣子仿佛與此地成了兩個世界。

    陸聽南雙手插在外套的兜裏，走出弄堂。

    周圍的世界，很亂，很吵，有很多的人，也有很多的鬼。

    ……

    郭衍送老大媽回去的路上，老大媽的情緒緩和下來，她坐在車裏，問道：“小夥子……剛才，剛才我在做夢對不對？”

    郭衍點頭說道：“您覺得是怎樣就是怎樣吧，不用想太多。”

    老大媽隔了許久才問道：“他，他真的走了？”

    郭衍點頭，“嗯，走了。”

    老大媽咽了口口水，“是，是你們找到的嗎？”

    郭衍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實話太糾結，說假話太傷人。

    “算是吧。”

    老大媽沒有追問，這讓郭衍鬆了口氣。

    關於鬼魂的事情，普通人還是少知道一些的好，這次讓老大媽和方國濤見麵已經很過分了，日後這種事情，不能再做。

    畢竟普通人接觸鬼魂很容易出現意外，老大媽和方國濤是夫妻，方國濤自然不會加害於她，但方國濤身上的陰氣卻不認人。

    估計回去以後，老大媽會生病吧。

    不過接觸的時間不長，頂多感冒一會兒，不會太嚴重。

    郭衍歎了口氣，自己還是心太軟，活人和死人，日後還是不要見麵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