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務所的路上，郭衍的手機突然響起，掏出來一瞧，是楊裴打來的。

    郭衍疑惑的接起，“喂……”

    他還沒開始說話，電話另一頭的楊裴怒道：“郭衍！你他丫的不好好在醫院躺著，死哪兒去了！”

    郭衍愣住，“那個什麽，哥，你咋知道我剛才在醫院咧？”

    楊裴罵道：“廢話，就是我送你去的醫院好不好，你他丫的還問我為什麽，趕緊給老子滾回來知不知道，你還沒好呢！”

    “哦哦哦，我馬上回來，馬上回來。”

    嘟——

    楊裴掛了電話。

    郭衍詫異問道：“之前是我哥送我們去的醫院？”

    “嗯。”陸聽南點頭，問道，“所以，我們要去醫院嗎？”

    “他怎麽知道我們在那邊的？”

    陸聽南說道：“聽說是有人之前看到我們跳河了，然後報了警，我們從那地方出來以後，我就看到裴哥了，然後他就送我們去了醫院。”

    “成吧，去醫院吧，不去的話，我哥估計會把我給弄死。”

    ……

    去了醫院後，郭衍隻能聽從表哥楊裴的話，在醫院好好休息，陸聽南的手臂也受了傷，自然也得觀察一下，今天晚上兩人是別想走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六點，醫生過來通知他們可以出院了。

    清晨六點，雖然困，但郭衍寧願回事務所睡覺也不想留在這裏。

    叫醒了還在熟睡當中的陸聽南，兩人驅車回了事務所。

    回到事務所的時候，陸聽南直接趴在沙發上睡著了，看樣子是還沒睡醒。

    郭衍沒什麽睡意，從臥室裏找了床被子給陸聽南蓋上，隨後來到桌子邊，整理起檔案來。

    這次的事情，看上去沒什麽危險，但是郭衍仔細想了想，如果自己跟那兩個司機一樣，忽然被黑霧給纏上了，恐怕早就死在裏麵了吧。

    雖說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沒有被黑霧給纏上，但真的是有驚無險。

    至少活著出來了。

    陸聽南的呼嚕聲從沙發上傳來，郭衍回頭一瞧，挑了挑眉，把整理好的檔案用打印機打印出來，封裝在檔案袋裏，丟在桌子上，沒有去管。

    拿起桌子上的那包煙，來到事務所門外，他對著清晨空無一人的梧桐大街，點了一根。

    清晨六點的梧桐大街上，街尾的那家早餐店已經開了，裏麵的老板跟夥計都在忙活買早飯。

    郭衍捂著咕嚕嚕叫起來的肚子，想吃，但沒什麽食欲，抽完一根丟掉煙頭，他靠在弄堂的牆邊，接著抽第二根。

    他也不管頭上的傷。

    吧嗒一聲。

    火光從打火機的噴口噴出來，在風中搖曳了許久，點燃他嘴上叼著的那根煙。

    他很想念之前老大媽的蛋餅，很想再吃一次，隻不過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吃到。

    老大爺的屍體找到以後，老大媽再也沒有來過這裏，想來這裏對於老大媽來說是一個傷心地。再說了，之前老大媽來這裏賣蛋餅，也是為了找老大爺，現如今找到了，也沒理由繼續過來。

    不知不覺，一包煙已經被他抽幹淨，腳邊全都是煙頭。

    瞧了眼時間，已經六點半了。

    他打了個哈欠，困的不行，雙眼酸澀的都流淚了，搓了搓被凍僵的臉頰，轉身往事務所走去。

    不過沒走兩步，他瞧見一輛熟悉的三輪車從不遠處過來，三輪車時電動的，鏈條轉動的聲音在眼下這條寂靜的梧桐大街上極為顯眼。

    郭衍停下腳步，揉了揉疲憊的雙眼，看到三輪車由遠及近，來到了弄堂口，騎著三輪車的老大媽這時候停下車，從上麵下來，推著三輪車來到弄堂邊上，笑著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郭衍。

    “小郭，那麽早醒啦。”

    郭衍愣了愣，“大媽，您，您怎麽……來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賣蛋餅的老大媽。

    老大媽臉上笑起來：“來賣蛋餅，不高興我過來啊？”

    郭衍笑著搖頭，“不是，當然不是，您來了最好，我們都好久沒吃蛋餅了，我現在肚子就餓著呢，要不給我來一個吧。”

    “成，給你來一個。”老大媽沒有拒絕，開了火，說道，“稍微等等啊，這火還沒熱夠呢，要等一下。”

    郭衍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台階上，摸了摸口袋想抽煙，卻忽然想起來煙在剛才抽完了，咂巴兩下嘴，說道：“嗯嗯，不著急，反正有時間。”

    烙餅的圓台熱的很快，老大媽拿出麵糊，舀了一勺落在發燙的圓台上麵，隨後拿著一個木頭柄，把麵糊給攤勻了，接著打了個蛋撒上蔥花，等熱的差不多了，澆了點油上去，然後熟練的拿著蛋餅一番，刺啦刺啦的聲音從蛋餅的下麵傳來。

    “還是甜醬吧。”

    “嗯，甜醬，放點辣，包子那個不要辣。”

    老大媽笑了笑，沒說啥，接著做蛋餅。

    在餅上抹上自製甜醬和桐州辣醬，旋即再放上香酥雞跟裏脊肉，然後火一關，用鏟子把蛋餅四周往裏一番，最後再折疊一查，裝袋，大功告成。

    郭衍拿起蛋餅，咬了一口，急呼道：“呼，好燙好燙好燙……”

    “慢點，燙的。”老大媽口中說著，手上沒有停，接著做蛋餅。

    郭衍笑著吹了吹，等到蛋餅涼快一點以後，這才咬下第二口，味道還是原來的味道，一點都沒有變，又香又滿足。

    “小郭，老頭子是從這裏走的吧。”老大媽忽然問道。

    “嗯。”郭衍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老大媽給在做的蛋餅翻了個麵，接著問道：“上回我看見他，是因為小郭你吧。”

    郭衍聽到這個問題，嘴巴停下來，咽下口中的東西，看著老大媽，疑惑道：“大媽，您問這個幹嘛？”

    老大媽搖搖頭，“沒啥，就想見見他。”

    郭衍沒多想，說道：“大媽，以後會見到的。”

    “以後，是什麽時候？死了以後？”

    郭衍認真的說道：“差不多吧。”

    “那就好，還能見到，就好。”老大媽說完這話的時候，第二個蛋餅也做好了，裝了袋子以後，老大媽遞給郭衍。

    郭衍接過以後，準備掏錢。

    老大媽說道：“不用給了，就當大媽請你們倆的，知道你們倆小夥子沒啥錢。”

    郭衍沒有推辭，笑著說道：“成吧，那我先回去了，大媽。”

    “嗯，回去吧。”

    郭衍穿過弄堂，回到了事務所。

    陸聽南依舊趴在沙發上呼呼大睡，呼嚕聲並不響。

    郭衍把蛋餅放在茶幾上，等他醒了以後自然會看見。郭衍吃著自己手上熱乎乎的蛋餅，弄堂那邊的路燈依舊亮著，但是老大爺的鬼魂早已消失。

    這時，弄堂外麵走進來一個拿著公文包的中年人，他打著哈欠，睡眼惺忪，似乎是剛下夜班的樣子。

    對方迷迷糊糊的走過弄堂，走到事務所對麵的後門，剛要上去，中年人瞧見了站在事務所門口的過眼，然後走了過來。

    郭衍看著對方，不明白這人為什麽要走過來。

    “小夥子，問一下啊，你手上的蛋餅哪裏買的？”中年人靠近以後問道。

    郭衍沒想到對方會問自己這麽一個問題，翻了個白眼，指著弄堂口說道：“就弄堂那邊，你沒看……”

    說到一半的時候，郭衍的喉嚨卡住了，盯著弄堂口，發現弄堂口並沒有老大媽，老大媽的三輪車也不在那邊。

    “弄堂？沒有啊，我剛進來沒看到啊。”中年人說道。

    郭衍沒有理會中年人，跑到弄堂口，發現老大媽消失不見了，來到梧桐大街上，看著空曠寂靜的大街，郭衍張了張嘴，看著手裏的蛋餅，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