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周吳在立定跳遠的時候，其他周圍的那些人除了嫌棄，就想要幹擾他的跳遠，於是有幾個人故意在邊上推搡來推搡去，也不知道他們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推著推著，一個人就被推到了周吳的身上。周吳當時沒發現，剛打算跳出去，就被那人給撞了，摔在了那個水泥地上，手破了，臉也擦開了，反正是流了血。”

    “當時那些人看到他流血以後，全都嚇壞了，也不知道是誰說了句，周吳流血就會傳染別人，那些人聽到以後，都瘋了一樣，直接拿沙坑裏的沙子扔他。我那個時候真的是生氣了，也不管會不會處分什麽的，我過去就把他們給打了，然後拉著周吳離開操場。後來他父母來了，聽到他出血，很快送他去了醫院。”

    “他離開以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學校。”

    “他退學了？”郭衍問道。

    李巡點點頭，“大概一個星期以後吧，周吳還是沒回來，我當時還以為他在醫院裏呢，結果有一次我去辦公室補作業，聽辦公室裏的那些老師說起他，才知道他已經退學了，至於去了哪裏，那些老師也不知道。”

    “我在知道這個消息以後，真的很後悔，後悔為什麽當時不站在他的那邊？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我就算再後悔，也隻能這樣。”

    時間過的很快，一個上午已經過去一半，煙灰缸裏麵有不少的煙頭。客廳的窗戶沒有關緊，冷風灌進來的時候嗚嗚響起，如同有什麽在嗚咽。

    李巡沉默了很久，郭衍二人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香煙的煙絲往上飄去，散開之後，什麽也看不見。

    周吳的過去完全可以用慘來形容，剛出生就帶有艾滋病，原以為如果別人不知道他有這個病的話，或許還能夠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一生，但世事難料，這個消息偏偏透露了出去，讓他在初中的時候就承受了別人一輩子都無法承受的痛苦。

    郭衍內心唏噓，也很同情，但是他同情的是以前那個還活著的周吳，那個不喜歡說話，性格內向，默默承受著周遭一切眼神非議的周吳，而不是現在這個可怕的惡鬼。

    “他轉學以後，初中那一會兒我基本上不知道他究竟在哪裏，學校的老師也不清楚，要不是聽說他後來考上了桐高，還以為他已經跟他父母離開桐州了。”

    李巡掐掉了手上的香煙，“周吳的事情，我知道的也就隻有這麽些而已，至於他初三那一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也不知道。重新跟他見麵，差不多是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那時候他突然打我家的電話，那時候家裏還有座機，我以前告訴過他我家的電話號碼。”

    “說真的，那時候接到他電話我還挺驚訝的，還以為他再也不會跟我聯係了呢，那天出去見他的時候，發現他跟以前比變了很多，雖然還是那麽內向，但至少變得愛笑了。他跟我說了他轉去了一個鄉下的學校讀書，因為是轉校生的緣故，大家對他並不關注，也不知道他有病的事情，所以初三那一年他在那邊過的還挺開心的。”

    “當時看他那樣子，我也挺放心的，至少不用像在原來的學校那樣痛苦。”李巡說道，“那時候我就想，馬上就要上高中了，到了高中，應該會好一點吧，桐高畢竟是桐州最好的高中，裏麵都是好學生，對他的關注應該會好一些。隻是我沒想到，他後來竟然就這麽去世了。”

    關於周吳的去世，陸聽南之前隻查到了對方是因為艾滋病去世的，具體原因不詳。

    但是很顯然，他的死亡並不是資料上寫的那麽簡單，如果真實因為艾滋病去世，他也不會變成這樣的厲鬼，其中肯定還發生了些事情，導致他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李巡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說的這些對你們有沒有什麽用，不過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

    郭衍點頭，“謝謝了，你告訴我們的已經很多了，對我們很有用。我再多問一句，關於周吳高中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道嗎？”

    李巡搖頭，“不知道，我隻聽說過他的成績挺好的，但是他在高中裏麵究竟發生過些什麽，我是真的不了解，我在鳳高，那個時候也是住校生，那時候作業也多，哪裏有空關心別的事情。”

    想想也是，到了高中的確不一樣了，除非在一個學校，不然的話，以前的同學很多時候都不會有什麽聯係。

    “謝謝了，你說的這些對我們來說很有用。”

    郭衍笑著說道，既然李巡不知道他高中時候的事情，繼續留在這裏也沒什麽必要了。

    臨走的時候，郭衍看了下對方初中的畢業照，然後拿照片拍下了這張久遠的照片，李巡沒有覺得過分，他隻覺得這是學校做檔案必要的事情。

    “李先生，如果你還想起來什麽其他的事情，可以聯係我，反正你有我的電話號碼。”

    “行，要是我想起什麽，肯定聯係你們。”

    告別李巡，兩人回到車上，李巡的話已經用錄音筆錄下來了，全程沒有漏掉一個字，但是現在兩人有點犯愁，他們隻知道了周吳初中時候的事情，卻並不清楚他高中時候的情況。

    周吳的死存在很多的問題，醫院的記錄沒辦法查，就算查了，估計也查不到什麽東西，之前周吳敢直接燒掉桐高的檔案室，醫院的記錄，說不定早已經被他給刪了。

    “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陸聽南問道。

    郭衍盯著手機裏剛拍下的照片名字，決定調查一下。

    按照周吳現在凶殘的情況，他肯定不會放過初中裏那些欺負過他的同學。

    “去查這些人，看看還有多少活著。”

    查人，隻能拜托楊裴了。

    雖說郭衍很不願意這麽做，但現在也沒別的法子，隻能先查清楚，然後再做決定。

    他給楊裴打了電話，然後把照片發了過去，具體的消息要到明天才出來，兩人隻能等了。

    ……

    李巡家中。

    他妻子王晴挺著個大肚子回到家裏，一進屋就聞到了滿屋子的煙味，眉頭皺起，盯著老公問道：“李巡，你是不是抽煙了！”

    李巡一愣，“額，剛才來了兩個我以前學校的老師，剛才他們在抽來著。”

    “那你還不趕緊把窗打開散散煙味，我先進屋，你這煙味太臭了。”

    “哦哦，馬上馬上，你趕緊進屋躺著，別累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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