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郭靖怒吼，箭雨傾天而下，覆蓋大地。如同天幕倒傾，天河之水倒灌，覆蓋了城牆下的一片大地。

    天空，猛地暗了下來。

    無數人抬起頭，望著密密麻麻如同雨點一般，閃爍著寒光的箭矢，所有人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但是，這一萬多人沒有恐懼，沒有害怕。

    他們隻是看了一眼，接著就低下頭，然後麻木的往前走著。

    他們像是不知道自己前麵的路是絕地一樣，像是不知道，多走一步，就會失去生命一樣。

    他們的眼裏沒有任何感情，一個個如同木頭一般，隻是，這木頭會走路。

    噗嗤……

    箭矢射入身體，有人倒下，鮮血飛濺。

    沒人去理會，像是看不到。他們在箭雨中行走，如同行屍走肉。如果被箭矢射中，或許會欣喜若狂。

    人生早已經沒有希望，死去就是最好的解脫。

    這群人，被從北地帶來，一路吃不飽穿不暖，親人被淩辱，孩童被玩弄，一切的一切，都摧毀了他們的生的信念。

    前麵，被大金統治，欺壓。

    如今，被蒙古統治，欺壓。

    他們就是一群豬羊，簡單的養著，等到沒糧草的時候，拿來宰割。

    如今糧草充足，這群豬羊就用來衝擊城牆。

    反正，他們的用處大著呢。

    “大汗，郭靖冷酷如鐵，奴仆攻城，根本就靠近不得，收兵吧。”

    金輪法王臉色有些難看，雖然是蒙古人，但是到底是出家人，眼前血腥的屠殺，他依舊有些不舒服。勸說了一句，金輪法王看著窩闊台，等待窩闊台下令。

    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窩闊台目光陰冷，帶著一絲惱怒：“哼，這群廢物，沒有一點用處，連城牆都靠近不得，都該殺。”

    “大汗！！！”

    “不必多說，國師看著就是，等他們死完了，本汗就收兵。雖然沒什麽用，但是耗費一點敵人的箭矢也是好的。”

    窩闊台滿臉憤怒的說道，隨即冷冷一笑：“郭靖被人稱為大俠，沒想到竟然會對自己人下手，我看也不過如此。”

    哎！！！

    金輪法王沒有回應，隻是眼神複雜的看著一排排倒下去的奴仆，神色間帶著一絲不忍。

    雖然見慣了蒙古兵攻城時候的慘無人性，但是金輪法王還是有些不舒服。如果不是害怕蒙古人衰落下去，金輪法王是不會保護窩闊台的。

    隻是，他到底是蒙古人，大汗的安全，代表著蒙古人的利益。即使不喜歡，金輪法王還是要站出來。

    城牆下血流成河，屍體堆積如山，漸漸的形成了一段矮小的圍牆，後麵的人無論如何都衝不過來了。

    他們早已經麻木，看到五路可走，竟然統統站住，目光沒有一絲生機的呆呆的看著眼前。不知道逃走，不知道反抗，這就是奴仆。

    被金人奴役，做牛做馬，被蒙古人驅逐，化身豬羊。

    尊嚴早已經被踐踏的體無完膚，人生早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是生死是，對他們來說，都無所謂。

    郭靖鬆了口氣，隻要他們不衝過來，那自己就不會下令。

    內心的糾結，此時隱隱鬆懈。

    隨即，又痛苦萬分的看著下麵，那一排排的屍體，就是自己下令屠殺的。

    裏麵，還有無數的孩童，天真的眼睛好奇的盯著城牆，瞳孔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注意到那一雙雙麻木的眼角，郭靖的心，猛地抽動了幾下。

    不遠處的城牆上，趙靈龍抓著趙芙和張小花站在那裏，看著身邊哭的眼淚汪汪的趙芙和張小花，趙靈龍歎了口氣：“芙兒，你不要怪爹爹心狠，就算救下他們，也不見得是對他們好。”

    趙芙紅著眼睛，轉過身去不敢去看，她害怕了，那一雙雙麻木無神，走向死亡的眼睛讓趙芙不忍心去看。她不敢去想象，到底承受了什麽樣的折磨，一個大活人，竟然會變得如此麻木？

    甚至，死亡，竟然會帶著微笑。

    “芙兒，你要記住，隻有強大，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努力練功吧，爹爹不可能永遠保護你的。”

    趙芙依舊沒有說話，趙靈龍苦笑，知道這丫頭在生自己的氣，無奈的抓住二人飛身回去，有些事，還要讓她們自己想通。

    安頓好兩人，趙靈龍說道：“晚上爹爹去殺了窩闊台，芙兒，你跟小花等在這裏，不要亂動，知道嗎？”

    “明白了。”聽到趙靈龍要去殺人，趙芙目光閃了閃，輕聲說道。

    拍了拍趙芙的小腦袋，趙靈龍安慰道：“聽話，別擔心爹爹，要不了多少時間就會回來。十萬大軍說起來恐怖，但是在爹爹心中，也就那麽回事。”

    “我知道了爹，你放心我不會亂跑的。”趙芙翻著白眼，不耐煩的說道。趙靈龍苦笑，又交代了幾句，這才轉身離去。

    夜色下，他一身白衣，輕輕一躍，消失在屋頂，如同一道幽靈，無聲無息間從城牆飄過，守衛打了個冷顫，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嘀咕著什麽，然後又開始值班。

    趙芙躡手躡腳的推開窗戶，四周看了看，然後俏臉一喜，刷的一下回來：“小花，快，拿著武器跟我出去。”.

    張小花掙脫衣服要睡覺呢，聞言傻傻的看著趙芙：“小姐，先生說了，讓你聽話。”

    趙芙一瞪眼：“你去不去。”.

    “可是……”

    “一個雞腿。”

    張小花舔了舔嘴唇，有些猶豫。

    一咬牙，趙芙翻著白眼：“兩個雞腿，你要是不去就拉到。”

    目光一亮，張小花點著頭：“是小姐你讓我去的，我沒辦法才去保護小姐的。”

    “我要你保護……”趙芙無語的看著張小花，隨即無奈的一揮手：“算了算了，就你膽小，快穿衣服我們走。”

    張小花穿著衣服，一邊好奇的問道：“小姐，外麵可危險了，你要去什麽地方？不該去的，我可不跟你。”

    “去找郭叔叔，爹爹去殺窩闊台，蒙古人肯定會大亂，讓郭叔叔趁機偷襲，一定能成功。”

    “小姐，郭大俠會不會相信你啊？”

    “一定會的。”

    趙芙目光一閃，帶著壞笑，想起郭靖看著自己的眼神，摸了摸鼻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