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下了很久了。

    並沒有停止的跡象。

    街上少有行人。

    一把藍紫色的傘獨自行走著。

    “唉…這麽大的雪，”羽陌抬頭看著天空，“還真是不方便啊。”

    入冬已經一個多月，卻是第一次下雪。與小拓越好去遊樂園的日子，羽陌提前了約半小時到達。

    街道兩旁仍是不變的熟悉景物。

    上次和小拓一起來，是七年前了吧。

    過了四十分鍾，小拓仍未出現。

    羽陌整理一下圍巾：“這小子，難得遲到一次。”他轉轉手，抖落傘上厚厚一層雪，拿出手機撥通了小拓的diàn huà。

    過了許久才有人接。

    “羽陌？”

    “早上好啊～”羽陌苦笑，“我可都快成雪人了，你小子在哪兒呢？”

    diàn huà那頭明顯遲疑了一下，緩緩做出回應：“抱歉…臨時有事。”

    “脫不開身了？”

    “嗯……”

    羽陌聽出小拓重重的喘息聲，問：“怎麽了？”

    “沒什麽大事，”小拓還是一副平靜的語氣，“總之，抱歉，今天去不了了。”

    按照小拓的性格，不是真的有事是不會爽約的，所以羽陌也很配合。

    “沒事，你忙著吧，我自己去轉轉。”

    反正本來就是來挑小拓的生日禮物，一個人也許更好。

    掛掉diàn huà，羽陌回頭看著大雪中的市內遊樂園。

    久不停息的大雪厚實的壓在碩大的屋頂上，門口並不厚的積雪表明門衛曾試圖清掃，卻在中途被迫放棄。

    羽陌收起傘，慢慢的走進去。

    因為是冬天，所以人並不怎麽多，羽陌靜靜地走在寬大的走廊中，腳步引起一陣微弱的回音。

    “沒多少變化啊…明明這麽多年過去了。”羽陌感慨。

    放眼望去，筆直的走廊使所有娛樂項目一目了然，射擊場、蹦蹦床、鬼屋，以及盡頭處因為一部分露在室外而暫停運行的摩天輪。

    羽陌這個年齡，似乎已經不太會對這裏的娛樂設施有興趣了。

    但出於懷念，羽陌還是拿出相機四處拍照，似乎在尋找兒時的感覺。

    正用相機對著鬼屋招牌的羽陌慢慢後退，試圖將那碩大的頭拍進去，過於專注的他卻未注意到身後。

    “啊！”

    “嗵！”

    隨著一聲驚歎，羽陌用餘光看見身後的少女被自己撞翻在地，原本不大的叫聲卻因空曠而顯得突兀。

    “啊，抱歉…”羽陌一臉歉意的撓撓頭，“隻顧拍照了。”他伸出左手，想把少女拉起來。

    “……”少女猶豫了一下，還是拉著羽陌的手站了起來。

    “真的抱歉啊…”羽陌注意到少女劉海下略顯紅色的臉，“摔疼了嗎？”

    少女原本低下頭隻為了拍掉裙子上的土，聽到羽陌的話之後突然把頭埋的更低，輕聲說：“沒關係的，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羽陌同學不用道歉。”

    “哎？”羽陌略顯驚訝，“你認識我？”

    “是…是的，”少女抬起頭，臉紅的像個蘋果，有些緊張的說，“我是隔壁班的袁汐洋……”

    羽陌看著眼前因為緊張而說不出話，隻能紅著臉用大大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少女，忍不住笑了。

    “有…有什麽好笑的嗎？”袁汐洋用手捏著衣角輕生問。

    “啊…抱歉抱歉。”意識到自己的時態，羽陌撓撓頭，“你不用這麽緊張的啊，都是同一個年級還是臨班。”

    看見羽陌的笑容，少女又低下頭，但依然能看到的紅色臉頰還是暴露了她的狀態。羽陌見狀，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氣氛不免有些尷尬。

    最後少女鼓起勇氣打破了沉默：“羽陌同學…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

    “算是來給朋友買生日禮物的吧。”羽陌答到。

    “朋友……是指……小拓嗎？”袁汐洋問。

    “哎？”羽陌驚訝，“為什麽你又知道？”

    “其實…”少女似乎終於緩過來，又抬起頭，“我也是來給小拓買禮物的。”

    “啊～”羽陌笑著說，“原來是小拓的朋友啊。”還在傻笑時，聽見少女的詢問。

    “請問…能和羽陌同學一起嗎？”袁汐洋用羽陌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說，“買禮物的事。”

    “可以啊，一起逛吧。”羽陌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那…請稍等我一下。”袁汐洋說完，轉身小跑向不遠處站著的一個人。

    袁汐洋和那個看起來似乎是她姐姐的人說了幾句話，從她手中接過自己的包又小跑過來。

    “包拿到了，我們…走吧。”袁汐洋說。

    羽陌“嗯”了一聲，和少女一起繼續往前走，但思緒還在剛才那個人身上。

    雖然服裝並沒有什麽不正常，但她始終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質…

    再稍微偏過頭看看身邊紅著臉卻咧著嘴在笑的袁汐洋，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比較好的那種，圍巾一角赫然縫著一個連羽陌都知道的名牌商標，加上少女雖然害羞，卻不失的一股特殊氣場。

    綜合考慮之後，羽陌得到了一個dá àn。

    女仆。

    不不不這種隻有在動漫裏麵才有吧我在想些什麽……羽陌搖搖頭。

    “嗯？怎麽了嗎？”察覺到羽陌盯著自己在看，袁汐洋問。

    “啊…不，沒什麽。”羽陌略帶歉意。

    但是，直接問似乎又不太極難。他心想，既然是小拓的朋友，去問他也行。

    隨後兩人都沒怎麽說話，感到無聊的羽陌又拿出相機拍照，清脆的快門聲吸引了袁汐洋，她看著羽陌擺弄的那個相機，造型十分古典，看起來也十分老舊了。”

    “這個相機…很久了啊…”她自言自語。

    “嗯，的確，用了有二十多年了吧，從老爹那裏得到的。”沒想到羽陌聽見了她的自言自語，把相機遞過來。

    袁汐洋接過相機，有很重的質感，從樣式上看確實是很久以前的東西，而當她翻過相機，驚訝的發現使用的竟然是膠卷。

    “真難得…還能見到使用膠卷的相機。”

    “是啊…很麻煩也不好買呢…”羽陌撓撓頭，“這次老爹出差回來和他商量一下換個新的好了。”

    他接回相機，差看了一下剩餘膠卷數量。袁汐洋掏出手機，似乎是發了短信，又小心地收回口袋。

    很不巧的，由於人不怎麽多，這裏麵的兩家禮品店都沒開門。

    “啊～真是的…走了這麽遠竟然沒開門。”羽陌無奈，“怎麽辦？”

    “我們…去外麵吧？”袁汐洋提議。

    “看來也隻有這樣了呢，”羽陌調頭往回走，突然想到什麽，“話說回來，你帶傘了嗎？外麵應該還在下雪吧。”

    “沒有，我是坐車來的。羽陌同學…也沒帶嗎？”少女輕生問。

    “我倒是有，”羽陌拍拍挎包，“但也隻有一把，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打一把傘。”鑒於袁汐洋很容易害羞，羽陌覺得有必要提前問一下。

    “沒事的…”少女又紅著臉低下頭，後麵的話由於聲音太輕誰也聽不清。

    羽陌忍住笑：“那就走吧。”

    快到出口時，一個店鋪吸引了羽陌的注意。

    “這……”

    羽陌抬頭看著寫有“小醜先生俱樂部”的招牌，感慨萬千：“多少年沒有來過了啊。”

    “這裏是？”袁汐洋問，她看出羽陌似乎很喜歡這裏。

    “小時候和小拓經常來的，”看見鎖著的大門，羽陌有些失望，但笑容仍掛在臉上，“這裏的小醜先生都很好的哦，以前經常陪我玩。”

    “沒開門呢…”少女用比羽陌還失望的語氣說，“好可惜。”

    “下次拉著小拓一起來好了，”羽陌走到門口撐開傘，“不快些的話，離午飯時間不遠了哦。”

    袁汐洋快步走到傘下，紅著臉走在羽陌旁邊，兩人踩著積雪向市中心走去。

    一輛停在遊樂場門口的黑色寶馬靜靜地啟動，跟在兩人身後，始終保持著約二十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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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見他嗎？”

    “現在還不行。對了，你的傷……”

    “不礙事。”

    “…那好吧，等我的通知，先別輕舉妄動。”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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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後，羽陌把包甩在桌上，整個人呈“大”字形倒在床上。

    “陪女生逛街果然好累…”他感慨，“明明看起來那麽容易害羞，挑選禮物還真是嚴格。”

    不過讓羽陌感到奇怪的，袁汐洋最後選中的是一條淺藍色的領帶，價錢先不提，僅僅是領帶就已經讓他很疑惑了。

    “那小子沒打過領帶啊…”翻個身坐起來，看看桌上的表，“啊啦該做飯了。”

    一個月前，父母所在的公司tí gòng了一個長期的帶薪學習機會，於是這兩位“不顧家”的家長就拋下羽陌和稻月玩去了，並時不時寄回來一些有趣的東西。

    昨天才送走了稻月，羽陌終於又能一個人霸占整張床。

    “這不是和小拓一樣了嘛…”羽陌看著當成倉庫的父母房間堆放的包裹，“真不知道這兩位是去學習還是休假……”

    廚房中不時響起鐵器碰撞的聲音，不一會兒便有香氣飄出。

    近郊區。

    黑色寶馬從打掃的很幹淨的路麵駛過，車後，鐵門換換關上。剛在別墅門口聽下，便有人前來打開車門。

    “歡迎回來，袁汐洋xiǎo jiě。”

    袁汐洋從車裏走出來，上揚的嘴角和輕快的腳步將少女愉快的心情暴露無遺。

    大門打開，之前出現在遊樂場的少女站在門口，但看見他，袁汐洋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他…還沒回來？”她問。

    “是的，xiǎo jiě。”

    袁汐洋皺起眉頭：“不是說過了嗎？曉沫，你叫我汐洋就好。”

    “是，小…汐洋。”

    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後，袁汐洋拉著曉的手往裏走去：“給你講講吧，你走之後的事。”關門前，還不忘對門口的人說一聲：“去添件衣服吧，穿這麽少。”

    別墅的大門緩緩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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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門鈴聲吵醒了羽陌，他慢慢爬下床，半睜著眼睛去開門，瞬間湧入的涼氣讓他清醒許多。

    小拓提著什麽東西站在門口。

    “小拓啊～”羽陌揉著眼睛，“這麽早過來有什麽事嗎？”

    “來找你。”小拓取下圍巾，搭在衣架上。

    還是說出了讓人很想吐槽的話啊…羽陌心想。

    小拓將手上的東西遞給羽陌：“早飯，一起吃。”

    羽陌伸出手去接，卻發現小拓左手手背上有一條淡紅色的傷口，明顯是不久前才受的傷。

    “怎麽弄的？”羽陌仔細看了看，“這麽深的傷口，你去自殘了嘛？”

    小拓一臉平靜：“昨天收拾東西時打碎一塊玻璃。”

    羽陌聽後無語的走向廚房，留小拓一人在門口換鞋。

    “唔對了，”羽陌含著麵條說，“昨天在遊樂場遇見一個女生，應該是你的朋友吧。”

    “名字。”小拓放下筷子，起身倒水喝。

    “說是叫袁汐洋，”羽陌咬斷麵條，“蠻容易害羞的一位。”

    “噗！咳咳……”

    “喂，怎麽了？！”羽陌嚇了一跳。

    許久小拓才緩過來：“……燙。”他深吸一口氣，“怎麽遇見的？”

    羽陌笑了：“拍照的時候撞著她了。蠻有趣的，好像也比較有身份吧？”

    點點頭。

    “還有啊…”羽陌從小拓手裏接過杯子，“你昨天幹什麽去了？”

    “……”小拓有些猶豫。

    “不好解釋就算啦，”羽陌往杯子裏加著涼水，“既然是你的秘密我也就不多問了。”

    背對著小拓的羽陌，並未察覺到小拓的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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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節預告

    持續的日常

    能一直如此的話  一定是最好的選擇了

    一定是這樣

    “曉沫，我今天和他打同一把傘哦！”

    “你已經說了一下午了，小…汐洋，再不睡就午夜了……”

    “是嗎？那我睡了哦…不過曉沫，我今天真的和他打一把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