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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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跑步與唱功提升的深入關係#
千子曰:誰控製了氣息,誰就控製了歌唱。千子又曰:誰想控製氣息,首先要鍛煉肺活量。
好吧,第一句不是千子曰的,是千子借用國外一位歌唱家的說法。不管橫看豎看,千敘都說得非常有道理,隻不過……一大早起來跑步是真他|娘的累啊!
喬霽迎著朝陽,奔跑在小公園的林蔭路上,因為千敘說慢跑就可以,他也沒讓自己身體有太大的負荷,隻是沿著林蔭路慢慢地跑。也因此,小公園裏早起鍛煉的大爺大媽們看到這抹熟悉的年輕身影,又熱情地開始招呼:“小夥子,今天起得也挺早啊!”
喬霽打起精神,回以同樣熱情的笑容:“是啊,您也挺早!”
其實被叫起來跑步這件事,他也就頭兩天因為極度不適應而在心裏抱怨了一下,漸漸熟悉了以後,清晨的小公園空氣清新、鳥語花香,跑精神之後吃個早飯也才七點多,和以前渾渾噩噩一天就過去了的狀態完全不同,好像時間都比以前多了很多。還有就是,能感受到鄰裏之間這股暖暖的人情味,同樣也是他意想不到的收獲,現在每天迎著朝陽奔跑,都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正能量有木有!
打招呼的時候他還下意識回想千敘教的:用丹田發聲,肚臍下三寸……想著想著就要用手去比量了,一看麵前的大爺大媽,又趕緊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把手放下了。
千敘建議他最好去找個專業老師,他也在網上搜了一些教學shì pín。不過他覺得千敘說得頭頭是道、條理清晰,不比那些專業的老師差,而且——一旦找了專業老師,他還怎麽好意思天天找千敘問這問那?
跑著跑著,兜裏的手機響了,等接起來,那邊道:“時間差不多了,去吃飯吧。”
“啊。”喬霽握著手機,放慢跑速,漸漸由跑改為走,“你吃飯了嗎?”
千敘說:“吃了,我剛喂過黑白,這就要出門上班了。你去吃早餐吧,等會開嗓之前記得先喝杯溫水。”
“嗯!知道。”喬霽頓了片刻,腳尖蹭著地麵說,“你說我今天是吃包子還是豆腐腦啊?有點糾結。”
他知道自己這就叫傳說中的沒話找話,不過電流那頭的人倒是願意陪他廢話:“昨天不是吃的豆腐腦嗎?今天可以換包子試試。”
“我家樓下那家的包子全是菜,都見不著多少肉星,太坑了。”喬霽吐槽。
千敘似乎是想了想,說:“確實,有些賣的包子確實還不如自己家做的好吃,其實你也可以自己做,頭一天晚上做好,第二天再蒸蒸就可以了。”
喬霽說:“以前沒吃早餐的習慣,等我查查菜譜是怎麽做的。”
千敘笑道:“你廚藝那麽好,真想嚐嚐。”
喬霽脫口道:“可以啊,你不是住在隔壁市嗎?就兩個小時的車程,可以、那個啥,過來玩。”說到後來,他也不知道怎麽就磕巴了一下,忍不住想:人家跟你有那麽熟嗎?直接就邀請人到家裏了,會不會太突兀了啊?
結果是千敘輕輕笑了一聲,說道:“等你想起來我長什麽樣,我就來。”
……說好的不在意那件事呢!原來還是暗搓搓記仇的嗎!
千敘還要上班,開開玩笑也就結束了對話。在一邊精神颯爽地練著太極劍的大媽看他掛了diàn huà,笑著問:“女朋友呀?”
喬霽搔了搔臉,眼神遊移:“不是啊,怎麽可能?”
大媽眼睛一亮,來了精神:“哎喲,你是還沒有女朋友嗎?”
喬霽手上一僵,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大媽的下一句就是:“你今年多大啦?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兒?我有個外甥女兒,在小學當老師,人文靜又漂亮,你有沒有興趣……”
執著於給見到的每一個單身男女相親,是這些大爺大媽們的執念嗎!
喬霽正幹笑著應付,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有一道香風掠過他身邊,伴隨著年輕女孩兒的聲音:“又看到你了,你每天都起這麽早鍛煉嗎?”
喬霽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運動服、戴著棒球帽的年輕女生,正落落大方地看著他微笑。
“是啊……”喬霽有點懵,不過還是禮貌地回答了,“你也是嗎?”
“對,這年頭能自覺鍛煉的男生真的好少見。”女生笑眯眯地說,“我是為了減肥才早起跑步的,不過懶習慣了,好怕自己堅持不下來。”
……減肥?饒是穿著運動服,也能看出女孩兒的曼妙身材,喬霽正在漫無目的地想:女生們對自己的身材要求真是嚴格啊……就聽見她下一句說的是:“我看到你準時來跑步好幾天了,要不要留個聯係方式,咱倆互相督促一下?”
喬霽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旁邊的大爺對大媽笑著說:“你這還給人家介紹對象呢,人家跑個步,女孩兒就自己來了,還用你操心?”
喬霽到這才後知後覺:他這是被女生搭訕了嗎!他一反應過來,臉立刻就“騰”地紅了,對麵女孩兒看他臉紅,眼睛樂得彎彎的,一眨不眨地瞅著他。
大爺大媽都以為這事要成,結果卻是喬霽窘|迫地紅著臉拒絕了:“我,那個,我能起這麽早也是因為有人天天叫我,可能起不到督促你的作用,抱歉。……對不起。”
女生一開始也露出意外的神色,等聽了喬霽的解釋,雖然失望,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這樣啊……你不用說對不起的,沒什麽對不起我的,大家都能理解。”她笑了笑,“我去吃飯了,回見。”
她臉上掛著笑容,腳步走得卻很快,喬霽剛說了聲“回見”她就跑遠了。就像她來的時候一樣,來去都是一陣香風。
喬霽怔怔地望了片刻她離開的方向,“被女孩兒搭訕”在他的宅男人生裏實屬比較珍稀的事件,需要認真體會一下。不過要說起“被搭訕”的曆史,喬霽在國外時,倒是被人高馬大的漢子搭訕了好幾次,有一回他的黑人同學帶著某種微妙的笑容問他“要不要去參加他們的party”,喬霽猶豫之後拒絕了,事後其他同學告訴他,他要是去了,很可能回來就是菊|花殘滿地傷——
這給年少的喬霽帶來了極大的驚嚇,也難怪他對“被搭訕”這種事陰影這麽大,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了。
同樣因為在國外的某些經曆,他對“同性|戀”這個群體也處於“有一定了解但相當抗拒”的狀態,以至於近期隔著網線生出的某些微妙感覺……就更讓他覺得迷茫而無所適從了。
算了——喬霽望天:還是先想起來人家長什麽樣子再說吧。
晚上,喬霽站在廚房裏,一邊切著食材,一邊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手機上的菜譜,爭取研究出一頓簡單美味又方便的早餐,這時有人打了進來,他雙手濕漉漉地,捏起手機的一個角,夾在肩膀上接了:“喂,哪位?”
“小喬,你都不看來電顯示的嗎!”diàn huà那頭顯然對於自己沒有被認出相當不爽。
“白小瀾?切菜呢,騰不出手。”喬霽說,“啥事?”
白小瀾是他初中時的損友,喬霽出國前,兩人還一起鄉村非主流過一段歲月,等喬霽在國外做了四年的憂鬱自閉兒童回來以後,就發現這位朋友已然搖身一變:戴美瞳,擦口紅,成為了華麗潮流的cospy一族,混圈時還把他名字裏那個稍嫌土氣的“小”字給去了,變成高貴冷豔的白瀾大大。
也正是白小瀾把他引進了網絡圈子,一開始他還想叫喬霽跟著他混cos圈,不過喬霽實在對cospy文化欣賞不來,對把自己打扮得像隻花孔雀也沒興趣,遂放棄。聽說喬霽喜歡唱歌,白小瀾又帶著他進了唱見圈,給他介紹網絡圈子裏的歌,手把手教他怎麽在嗶站投稿。
雖說是損友,但白小瀾作為喬霽進入唱見圈的引路人,喬霽對他還是相當感謝的——除了這人忽然抽風的時候。
“來唱歌啊!我們在金景ktv406包房,就等你了,快來快來!”
——就比如現在。
喬霽眉心微跳,按捺住揍他一頓的衝動:“沒聽見我說正做飯呢?不去。”
“好吧……”白小瀾的聲音頓時低了一個八度,“我們在玩比賽唱歌呢,輸的罰酒,我們這邊總體質量差了一點點兒……這不是想叫你過來救個場麽。”
隻要有白小瀾這個絕世音癡在,那麽雙方質量的差距就絕對不是一點點……喬霽在心裏吐槽了一句,說道:“我也拯救不了你們,何況我那個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回憶起上次被灌得七葷八素完全失憶的囧事,喬霽忽然想到,千敘說見過他的那次聚會,白小瀾也在場!之前是一直覺得沒必要特地去尋根究底,可現在……他正在猶豫要不要問白小瀾,沒想到是白小瀾先提起來了:
“也是,漫展那次才灌了你幾杯?你就暈了,醒了還抱著旁邊人說胡話,後來居然膽兒肥了要和胖子拚酒,我滴乖乖,要不是千敘,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活著回家。”
“你說誰?千敘?!”喬霽的聲音都繃緊了,“他跟我回家有什麽關係?”
“當然是他送你回家的啊,你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我這小身板怎麽可能拖得動?敢情你全忘了?”
喬霽目瞪口呆:“真的假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白小瀾聽起來居然比他還激動,“那你也不記得,你睡醒了亂抱人,他就坐在你旁邊,讓你一把摟住了腰,我們所有人都快笑岔氣了!我跟你說,哇千敘不愧是大神,脾氣真的好,一開始一副黑臉想揍人的樣子,看了你兩眼以後不知道為什麽就忍了。後來我們都喝暈了,還是他提出來送你回家的!”
“……”過大的信息量讓喬霽有點兒懵,“我、我真的沒印象了……你怎麽不早說?他回去以後還在微博關注我了,結果我沒發現,害得他巨尷尬地單向關注了三個月!”
“我怎麽知道你喝一次酒堪比失憶?”白小瀾唏噓道:“哇,聽你這麽說,我都開始同情千敘了。”
喬霽的手上已經暫停切菜許久,這會幹脆擦幹淨了手,拿起手機放在耳邊:“那、那你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嗎?或者那天有沒有zhào piàn?”
“沒zhào piàn,那天人多,顏出不顏出的都有,還有的不喜歡被拍素顏,幹脆就都沒拍。”白小瀾道。
“你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嗎?”
“能長什麽樣,男的不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嗎?”白小瀾雖然沉迷戴美瞳擦口紅,堅信自己是整個cos界最帥的男人,但這不妨礙他對於其他男人的直男審美,“反正就那樣唄。”
“高矮胖瘦總能描述出來吧?”
“哦,挺高的,比你還高,能有184、5左右?”白小瀾努力回憶,“還瘦,穿的黑襯衫黑褲子好像是,應該……挺好看的?”
“你這個疑問句是怎麽回事?”=_=
“不想承認其他男人帥,不爽不要問!”
喬霽:“智障。”
白小瀾:“癡線。”
喬霽:“裝什麽廣東人啊?是不是想打架?”
白小瀾:“……他們叫我去唱歌,我掛了!”
他跟白小瀾在初中時就是兩棵隨風搖曳的豆芽菜,等喬霽從國外歸來,他已然在帝|國主義的滋潤下野蠻生長,而白小瀾牌豆芽菜依然在風中搖擺。喬霽雖然也瘦,還宅,但光憑他長到180的身高,就足以把173的白小瀾對比成戰五渣。
心情複雜地掛了diàn huà,喬霽重拾菜刀,卻怎麽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有次還險些切到手。
漫展聚會上的千敘依然模糊得像一個影子,但根據白小瀾的話,已經能夠勾勒出這個影子的行動路線——隻是隨便找個地方坐下,竟然被一個醉鬼纏上,還被摟著腰騷|擾……好不容易忍下來了,又要聽醉鬼在那裏嘀嘀咕咕說胡話……最後善心大發,提出送醉鬼回家,辛辛苦苦地把人帶回去……
然後,就是單向關注三個月,三個月後聽到醉鬼說:“我不記得了。”
喬霽停下了切菜的動作,再次洗淨擦幹手,坐下給千敘發企鵝消息——為什麽不是diàn huà也不是語音?他慫啊!
之丘:“真的很不好意思。”
之丘:“之前一直沒能想起你,今天我才聽朋友說了,我還欠你一聲謝謝……還有不好意思。”
千敘的對話框一直顯示著“正在輸入”,不過隔了足有兩三分鍾,喬霽才看見他回複的信息:
“……不用這麽客氣,現在我不都是你哥了嗎?之前不告訴你,其實也不是特地為了吊你胃口,實在是這事……你記得還好,不記得我也不好說。”
看了這話,喬霽太理解他了,換了自己也不可能說:我被你抱了、你靠著我說胡話,我還以德報怨把你送回家了,你居然不記得我!……這聽起來簡直像是在要求負責一樣,太gay了!
之丘:“以前是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一定要贖|罪補償!說吧,讓我給你當牛做馬,什麽都行!”
千敘:“……真的?”
之丘:“……那個,不要打臉……”
千敘:“^_^,你現在在幹嘛?”
喬霽不知道說著補償,千敘突然問他在幹嘛是打算做什麽,不過他還是老實回答了:“洗菜切菜,準備做今晚和明早的飯。”
千敘:“我最近也想學著自己做飯了,可以直播做飯讓我學習一下嗎?”
以現代科技的發達程度,隨手下個app都能找到絕大多數菜譜和詳盡的步驟,甚至很多還配上了清晰的shì pín,可千敘仿佛自動無視了這些,要求他一個自學成才的“留學生”教他做飯……
喬霽忽然間,無端端想起了他和千敘不久之前的一段對話:
——千敘:“想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幫你?其實很簡單的。”
——之丘:“啊?說真的到底為什麽啊,我真想知道……”
——千敘:“我顏控。”
之丘:“沒”
因為手心出了汗,手上一滑,一句還沒打完就發出去了。
之丘:“沒沒問題啊!”
……第二次還多打了個。
喬霽一個人坐在燈光明亮的廚房裏,默默地捂住了臉。
如果是màn huà場景,這時候放遠視角,興許還能看到一團團羞|恥的熱氣,正從他頭頂上“哧哧”地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