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汪氏急得要死又謙卑的模樣，月初忽然道：“借給你也不是不行，可是我有條件。”

    “昨日裏你們試圖羞辱我娘的時候我就說過，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兄妹倆跪在我娘麵前，我這還沒有找你們算賬你就自己送上了門。”

    月初輕輕一笑，繼續道：“那就這樣吧，錢我借給你們，但是你和汪貴必須給我娘磕頭認錯。”

    汪氏臉色一白，沒想到月初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完全就是在羞辱他們兄妹倆啊！

    讓她給葉氏下跪認錯？汪氏咬牙，自然是一萬個不願意。

    葉柳兒心裏也難堪，可是碰上這樣的事情，她還能怎麽辦？可能這真的是報應吧……

    “我答應！”汪氏的臉一片灰敗，她將葉氏欺負了兩年怎麽甘願跟她下跪認錯？可是一想到自己大哥那隻缺了兩根手指頭血淋淋的手她就頭皮發麻心肝俱顫……

    月初瞧著汪氏的模樣心裏十分痛快，緩聲道：“那我拿銀子隨你走一趟吧。”

    事關人命，汪氏趕緊催促，“月初你快些吧，他們隻給我一刻鍾的時間，我一路跑過來的……”

    月初充耳不聞，慢悠悠地轉身進屋，汪氏縱然有萬般的不爽此刻卻隻能忍受著，生怕自己露出一個不悅地眼神就會然月初改變主意。

    好不容易到了葉家，這賭坊的人等了半響此刻正要抬刀剁手，汪氏大喊一聲給攔住了。

    “我借到錢了借到錢了！”汪氏連忙上前攔刀。

    汪貴痛得早就在地上滾了不知道多少遍，本來已經奄奄一息，這會兒聽到汪氏說借到錢了，漸漸又活過來了一些，爬了起來。

    眾人看到跟著汪氏身後走進來的月初和葉氏，紛紛低聲罵汪氏不要臉。

    汪氏趕緊拽著汪貴，說：“昨日裏是我們欺負人，大哥，我們趕緊給她們道歉，隻要我們道歉了她們就會借錢給我們！”

    大家聽著這話更是對汪氏嗤之以鼻。

    昨天那樣的囂張，今天這樣的窩囊，這可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汪貴這會兒隻要命，哪裏還要麵子什麽的？連忙跪在了葉氏麵前，嚎啕大哭：“都是我的錯，是我一時混賬，求求你們救救我吧！”

    葉氏心軟，受不了這樣的場麵，往後躲閃，而月初則無動於衷。

    汪氏心裏明白，月初是等著她。

    咬牙跟著汪貴跪在葉氏麵前，汪氏漲紅著臉結結巴巴，“是我不錯，都是我的錯……”

    她隻有這兩句話，可月初並不介意了。

    葉氏歎了口氣，將汪氏扶起來，“希望以後大家都能好生過日子，不要在欺負人了。”

    汪氏難堪得想鑽進地縫去！

    月初甩出一張她拿錢時寫的一張借條，大致內容是汪氏兄妹供欠她八十兩，限三年還清。

    這已經是她對他們最大的寬容。

    汪貴和汪氏在眾人的見證下按下了手印。

    因為已經剁了汪貴兩隻手指，所以賭坊的人拿著八十兩銀子就走了，汪貴和汪氏這才鬆了一口氣，猶如死裏逃生。

    月初看了一眼那對兄妹，拉著葉氏說：“娘，我們回去吧。”

    眾人看完熱鬧，議論紛紛地走了，院子裏隻剩下癱坐在地上的汪氏和汪貴。

    隔了一會兒，汪氏這才爬起來說：“大哥，你等會兒，我現在去給你找個大夫來。”

    汪貴痛哭流涕，“小妹，小時候大哥對你最好，長大了你對大哥最好，大哥以後再也不會賭了，一定好好去幹活還清這筆錢。”

    在生與死的邊緣走了一遭，汪貴算是真的看透了一些東西。

    汪氏無力再說這些，她感覺自己已經很對得起汪貴了，也還了當年他的救命之恩，若是以後汪貴再出這些事情，那她真的不會再管了。

    汪貴斷了兩指，在傷好前也無力一個人生活，隻能暫住在汪氏這裏。

    大夫來看過包紮開藥後便走了，汪氏將藥放在小爐子上了才回房去看葉東陽，誰知一進屋就挨了葉滿富的一個耳光。

    “老子告訴你，那借的八十兩老子一文錢都不會幫著還，你也休想動家裏的一文錢！杏兒賺的月錢你更別想拿去給你那個畜生大哥還債！”葉滿富說的憤恨而絕情。

    他一向是不管家裏的事，以前汪貴也欠過別人賭債，可最多就兩三兩銀子，他們家湊點，老二家湊點，再加上汪貴自己變賣點東西湊點也拿得出來，他家也不需要出太多，再加上家裏一直都是汪氏管事，所以葉滿富也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現在汪貴一次性欠下了八十兩的債，他葉家跟著丟了人不說還要跟著還錢，葉滿富說什麽都不會同意！

    這是汪氏第一次挨葉滿富的打，往日裏的潑辣勁和強勢也找不到了，這會兒捂著臉哭了起來。

    她今天丟夠了人，特別是在葉氏麵前的那一跪，將她所有的鬥誌和尊嚴都跪沒了，汪氏此時此刻整個人低沉無比。

    這一邊，葉柳兒同樣沮喪低沉，月初和葉氏跟著汪氏去了，她心裏難受，選擇眼不見為淨，幹脆留在這裏。

    溫尚當然知道葉柳兒此時的心情，想了想，出言安慰：“這個事情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果關係，你種下福緣就會得福果，反之必然自食惡果，你別怪你姐，也別怨恨你娘和你大舅，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你也懂。”

    葉柳兒抹著眼睛點了點頭，坐在門檻上望著天空感歎：“希望他們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兩人正說著話，月初和葉氏回來了，葉柳兒連忙迎上去，問：“賭坊的人走了嗎？”

    月初點頭，葉柳兒忙道：“那我回去了！”

    月初一把拉住她，將兩個錢袋子放在她手裏，“我跟你娘的恩怨是我們的恩怨，我和你還是姐妹。”

    葉柳兒鼻子一酸，抱著錢袋點了點頭，走了。

    “柳兒不會記恨我們吧？”葉氏擔憂。

    “不會的。”溫尚道，“柳兒跟汪氏不一樣。”

    葉氏點點頭，又往裏張望，“董大哥呢？”

    “回家了。”

    葉氏一皺眉，“他傷成那樣一個人回去怎麽行呢？”

    月初此時心情好，調侃道：“娘你要是擔心就去照顧照顧董大叔嘛。”

    葉氏確實擔心著，也沒聽出月初的調侃，捏著手說：“那等會兒做了飯我給董大哥送過去。”

    月初偷笑。

    今天她和溫尚買完東西回來的時候正看到葉氏一邊流淚一邊給董卓上藥，而董卓那樣一個漢子，卻柔聲細語地安慰葉氏。

    雖然董卓相貌普普通通，可為人熱心，對葉氏也是好，隔一天就送來新鮮的魚，有時候遇到什麽新奇的東西還會拿來給葉氏玩。

    月初第一次想到要給葉氏找個伴侶，陪伴她餘生。

    而董卓真的是再適合不過了，況且這兩人雖然嘴上不說，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郎有情妾有意。

    就是看葉氏這麽薄的臉皮不知道這兩人還要磨嘰到什麽時候才能修成正果……

    自從那事兒之後，汪氏老實了許多，再也沒有在月初麵前露過麵。

    因為月初現在也不要她園子裏的菜了，所以汪氏每天都趕早挑著菜去賣，汪貴也會幫她的忙。

    葉柳兒則在家照顧葉東陽，做些家務，而葉滿富還是跟平時一樣，地裏需要幹活就去地裏，有零活兒幹就去幹點零活兒，其他時間就逗逗葉東陽和睡覺。

    生活一下子就平靜下來。

    月初這邊自然是舒坦得很，溫尚隔三差五地進山打獵，而那山穀種下的菜，到第七天的時候就可以采摘了，這對於月初來說無疑是震驚又興奮。

    隻是葉氏和董卓的進展太慢了，急得月初恨不得上前拉著兩人問問是不是要在一起，不過溫尚將她扯住了。

    安靜了半個月左右，放了月假的葉杏兒回來了。

    她一回來就聽說了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也看到了自己大舅斷了兩根手指的手，一口怒氣頓時就湧上心頭。

    “我就說月初那個小婊子不是個人吧？她簡直就跟畜生一樣的！虧我們還是親戚呢，居然有難不幫還要娘跟大舅下跪求她？”葉杏兒越說越氣，再加上之前她住在月初家兩天發生的那些事情，更加讓她難以啟齒，一下子就把新仇加在了舊恨上。

    葉柳兒一把拽住要出門的葉杏兒，“這好不容易的消停一段時間，你別再去挑事了！”

    汪氏確實心有不甘，葉杏兒這一說讓她心裏的恨意又彌漫上來，隻是月初現在是汪貴的債主，她實在不敢去惹她，而且招惹月初已經讓她吃了不少虧，這一次一次的，腸子早就悔青了。

    葉杏兒見汪氏猶猶豫豫，葉柳兒又一臉她要是去找月初就跟她拚命的表情，隻得假裝作罷。

    隻是在黃昏時分大家都沒有注意她的時候悄悄摸出了門。

    他們都怕月初，她可不怕那個小婊子！

    葉杏兒在心裏罵罵咧咧地就出門了，走到半路，忽然迎麵有人騎馬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