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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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芷蘿領著墨紫靈再次走入前院正廳,趙碩正與墨子瀾下棋,蘇滄溟一身紅衣站在趙碩身後看著兩人棋路,韓放依舊一身青衫坐在一側出神;薑芷蘿見人都到齊了與他們打過招呼便去花廳看侍婢們擺膳,墨紫靈走到墨子瀾身後看他落子。

    蘇滄溟笑著對她說道:“阿靈,昨日是阿若不對,父王母妃將她寵壞了,我這裏代她賠個不是;還要多謝阿靈手下留情,在陛下麵前為我南陳保全體麵。”

    “蘇兄客氣了。我覺得南陳王姬不應該作出如此失禮的舉動,蘇兄還是多留心些,隻怕令妹是被人當槍使了。”墨紫靈始終覺得以南陳王室的教養蘇若水即使有些醋意也不該說出如此有失身份的話來。

    “我昨日晚間思量許久亦覺得此事有些蹊蹺,阿靈竟與我想到了一處。”蘇滄溟皺眉思索。

    “蘇兄,令妹如此性子實不宜在後宮生活;我雖下手重了些,然我並未覺得自己有錯。蘇兄應該了解我的性子,若不是看著你的麵子,令妹如今便是個死人了;廢了她口舌一是懲戒她口無遮攔,二是為蘇兄著想。陛下如今是什麽心思我想你們在王都應該更了解,在陛下放眼四海之際令妹若是再出什麽差錯恐怕真的是禍延南陳王室。”

    “阿靈便是不說我亦知曉,還是要多謝你的。”

    趙碩看他們二人如此客氣便笑著打趣:“我們幾人都是從嘉峪關出來的生死交情,你二人是什麽性情我們還不了解?莫要再多禮了,否則我們的牙都要酸掉了,韓公子說是不是?”

    韓放依舊在出神並未接話,趙碩與墨紫靈交換了個眼神後再次問了他一遍,韓放回神問道:“何事?”

    趙碩笑著說無事便岔開話題,眼神又回到棋盤上。

    韓放起身走到墨紫靈身邊問她可方便聊幾句,墨紫靈笑說:“大家都如此親近了哪有什麽方便不方便,師兄有什麽話說吧,阿靈洗耳恭聽。”

    其他幾人心神皆放在棋局上,並未多言。

    見她如此韓放便知墨紫靈並不想與自己私下多談,心下便是一窒;定定看著她,眼裏暗色翻湧。

    正僵持時便見一近衛匆匆跑來站在門口稟報:“世子殿下,門口來了一輛馬車,車內之人並未出來,倒是旁邊跟著的一位說是嘉峪關舊友前來拜訪,您看?”

    幾人麵麵相覷,皆想著來人是誰;趙碩起身問:“那說話之人可是四旬年紀麵白無須?”

    “正是,屬下看著此人應是皇宮內侍。”

    “你先前去回稟,我這便出去迎接。”

    近衛應諾而去,廳內幾人皺眉;蘇滄溟不敢相信問道:“不會是陛下來了罷?”

    趙碩回答:“隻怕真是陛下來了,那說話之人應是大監;既說是嘉峪關舊友恐怕陛下是私服悄然而來,你們先在此處等著,我去看看。”話落走了出去。

    蘇滄溟走到墨紫靈身側在她耳邊輕聲打趣:“咱們這位陛下不隻抱負大,便是這醋勁兒也不小。”

    墨紫靈回瞪他一眼,墨子瀾輕輕搖頭,韓放退後一步黯然低頭。

    片刻後趙碩領著兩人走來,可不正是姬禦宸:一身玄色錦袍,並無任何紋飾,隻在腰間掛了一龍鳳呈祥白玉佩,墨發盤起用白玉簪著;劍眉星目,嘴角微微抿著;大監躬身跟在他身後。

    廳內幾人忙迎上前去行禮問安,姬禦宸擺手:“你們也莫要多禮,朕既是微服來訪便莫要拘謹。”

    話落走到墨紫靈身邊牽起她的手當先走進廳內,趙碩忙親自端茶倒水;薑芷蘿亦得到消息匆匆趕來正廳拜見,說了幾句後道已備好午膳請幾人移步花廳。

    趙碩府內花廳在王都早有美名,因著薑芷蘿喜歡打理花草,花廳內各種名花異草錯落有致擺放;木窗也不若尋常樣子,雕花造型簡潔大方,使得花廳內光線更加明亮。幾人步入花廳皆驚歎不已,墨紫靈平日再冷清到底還是一個小姑娘,乍見這麽多花草便忍不住從姬禦宸掌中抽出手來摸著這些花草綻開笑顏;姬禦宸停下腳步陪著她賞花,目光卻隻膠著在她笑顏上。

    安排了其他幾人入座,薑芷蘿笑著開口:“阿靈看看喜歡哪幾盆,我叫人給你送到北鳳驛館。”

    墨紫靈輕輕搖頭:“我在王都住不了幾日,嫂嫂莫割愛了;送到我那裏我也不會打理,倒可惜了這些花草。”

    待他們二人落座後墨子瀾問道:“阿靈好不容易來了王都怎不多住些時日?阿兄還想與你多待些日子。”

    其他人也一臉不解,他們皆以為墨紫靈會住到墨子瀾完婚後再回北鳳。

    “我從北鳳啟程前幾日夜裏昆侖山有異象顯現,應是有巫術大成之人閉關出世;雖現在還未收到異動消息,然北鳳距離昆侖山最近,我還是早些回去為好,免得有什麽不測來不及應對。阿兄,按說你的大婚阿靈應該參加的,可我實在放心不下,你也知道,常人恐怕應付不了鬼方巫術的。”

    墨子瀾溫聲說道:“既如此,阿靈還是早日回去罷;你也莫多心,阿兄知曉阿靈心意。倒是擔心你,既是巫術大成之人,應付起來應該不會那麽容易,阿靈萬事小心。”

    看席間幾人麵色皆有擔心,墨紫靈輕笑:“你們也莫要擔心,我也是卜問所知,隻是一時猜測罷了;今日難得一聚,嫂嫂又費心備了如此豐盛膳食,我們莫要辜負韶光才是。”

    姬禦宸在案幾下的手將她的小手緊緊握住,給她無聲支持;笑著與薑芷蘿道了聲辛苦便舉箸用膳,幾人也紛紛道謝開始用膳。

    因姬禦宸突然出現,席間難免有些拘謹,墨紫靈不忍落了薑芷蘿麵子,便講了些剛接收北鳳時理政鬧出的笑話,幾人聽了便也笑著打趣起來,氣氛慢慢熱鬧起來;薑芷蘿是何等聰慧之人怎能不知墨紫靈好意,感激看了她一眼心下待她更是親切。

    姬禦宸又開始打趣蘇滄溟,直問他再有一日便要做新郎官了心裏可緊張;席間眾人平日裏沒少被蘇滄溟無賴取笑過,見姬禦宸提起便也不依不饒鬧著他要好處,席間一片歡笑聲。

    墨紫靈靜靜看著,這幾人要麽是她的至親之人,要麽是將要執手一生之人,要麽是並肩作戰過的親近之人;這幾人皆手握重權掌管著他人生死,此時卻如孩子般笑鬧,不知這樣的時刻何時能再有,心下不由期盼時光能鐫刻此時美好。姬禦宸看她神色便知她心意,伸手將她雙手攏在掌中摩挲。

    韓放一直悄悄觀察著他二人神色,此時見姬禦宸雙目含情看著阿靈,阿靈的目中亦滿是他的影子,心內又是一陣絞痛;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阿靈已明白拒絕了幾次,可為何就是放不開?他韓放可是世人眼中的‘雪公子’,看似多情卻也最過無情,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之人如今卻深陷糾結中,哪裏還有當初的半分灑脫?然對於阿靈,情不知所起竟一往而深,他就是不想放手!到底該怎麽辦?越想越心痛,喝酒便也越加快了一些。

    趙碩身為主人自是細細觀察著每個人反應,見韓放如此喝酒心知如此下去不是辦法,又不能當著陛下的麵勸解,隻悄然給坐在韓放身邊的蘇滄溟使了個眼色;蘇滄溟心領神會,忙與韓放聊起了廷尉府話題。

    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個時辰,姬禦宸端起酒盞朗聲說道:“今日是趙世子做東, 朕不請自來;一是為了尋靈兒,二來也是想與幾位私下聚聚。這裏沒有外人,你們皆是與朕一路走來的親近之人,朕的心意你們都應有猜測。靈兒昨日在晚宴說得對,朕就是想開疆拓土,開創大嶽盛世!然隻憑朕自己絕然做不到,朕最大的依靠便是你們幾位親近之人;朕登基一年來亦是你們幾位為朕排憂解難,朕記著你們的情誼。開創一個盛世會有多麽艱難朕不願深想,朕隻知道你們都是濟世之才,想必也不願隻將眼光放在你們的領地內;朕今日隻想請你們與朕一同施展抱負,開創大嶽盛世,亦開創你們父輩未曾敢想過的諸侯領地!”

    幾人相視一笑後趙碩當先舉起酒盞,墨子瀾幾人亦舉起異口同聲說道:“陛下放心,我等願肝腦塗地!”

    飲盡盞中酒後君臣幾人開懷暢笑,心中既無介蒂當下便開始商討如何使朝局更加安穩,何時開始征伐周邊方國;姬禦宸主動提起征伐後如何封賞的辦法,幾人相談甚歡欲罷不能。

    薑芷蘿親自端茶續水,墨紫靈靜靜聽著他們討論,偶爾插上一句話,更多時候看著姬禦宸,看他眉目飛揚指點江山,心裏卻想著初識他時的種種情景;他的內斂,他的細致,他的體察民情,他的辛苦習藝,他的周到謀劃,他的舍身相護,到此時的帝王霸氣。自己就要與這樣一個人執手一生,即使她卜得自己不得善終,可能與他執手相伴大抵也不枉此生了;如此想著,看著他的目光便溢出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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