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個無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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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11月20日,淩晨四點。

    我加班到深夜,剛剛打開公寓的門,就聽到內屋女人嬌喘的聲音,“你……不怕她回來?都……這麽晚了,我得走了……”

    細碎的話音,夾雜著男人沉重的呼吸,“她?這個點都不回來,指不定在誰床上吧……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帶著你和孩子去南城。”

    熟悉的話音,讓我渾然一怔,緊接著是全身的冰冷。

    女人?孩子?

    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我和宋忙在一起五年,從十八歲的青春年少的校園愛戀跨越到二十三歲的職場白領,我們足足陪伴了五載。

    我學的是營銷,他做it,畢業後一起進入一家計算機公司。談婚論嫁已經整整一年,可卻因為我工作實在太忙,沒有著落。

    現在,好不容易下決定去領證了,可是,在他的話裏,我卻聽到了這段感情的終點。

    “那你什麽時候和我……去領證呀?”氤氳的燈光之下,是兩個人交纏在一起的身體。

    可笑的是,前幾天宋忙還口口聲聲答應和我去領證,現在就已經和別人在享受床第之歡了?

    “快了,我這不是才拿到戶口本麽?”他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黑發,胸膛緊貼著那個人。

    在我滿是遲疑的時,宋忙終於說出了和我結婚的動機。

    我清楚地聽到他說,“等我拿到上海的戶口,你和孩子就有著落了。”

    “你快點吧,孩子就快滿六歲了,在這麽拖下去……怎麽上學呀?”

    女人一聲嬌嗔,激起我渾身的雞皮疙瘩。

    怪不得當初為了追我,宋忙不惜一切代價,原來說到底,就為了一個戶口本?

    為了我上海的戶口本!

    他從一開始,就有家室,有孩子,而我隻是他為了獲得上海戶口而利用的人。

    多麽可笑啊,我居然跟個傻瓜一樣,被蒙在鼓裏整整幾年!

    我再也忍無可忍,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無意撞到了腳邊的花**。

    哐啷一聲巨響,驚動了屋子裏的人。

    男人迅速追了出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踉蹌摔倒在地上的人。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借著屋子裏幽暗的燈光,我看到他的眼底滿是厭戾。

    是了,就是這種神情,每次我加班到深夜,他都會像看著一個特殊職業的人來看我。

    “剛才。”我回了一句,既然躲不了,我決定從容麵對,“在你們說要給兒子上戶口的時候。”

    我和宋忙在一起五年,一直相敬如賓。

    身邊不少朋友羨慕我們這樣的相處模式,可是他……

    他冷笑了一聲,“所以你都知道了?”

    宋忙快速走上前來,惡狠狠地抓著我的頭發,臉上寫滿了嘲諷,“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瞞你了。她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們很小就定下親事了。但我必須先娶你,夏淺歌我要上海的本地戶口!”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

    上海戶口,對於每一個從小地方來的人而言都是千金難求。

    可這件事情被徹底揭穿,我卻再難平複內心的痛苦,我嘶啞著話音,問他,“宋忙,為什麽?”

    為什麽是我?

    為什麽他最終選擇的那個人也不是我?

    為什麽我付出真心五年的人,卻利用我?

    宋忙像是聽到了一個非常可笑的笑話,他死死地卡著我的脖子說,“夏淺歌,你很無趣知道麽?”

    無趣?

    就因為我不接受和他在婚前發生關係?就因為我無法像那些女人一樣脫掉自己的外衣去取悅他麽?

    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我咬著牙,看向他的時候,眼底滿是絕望,“好,很好,你如此對我,就算我死了你也別想如願!”

    大概是我的話激怒了宋忙,他一把將我從樓梯上扔下去,隨後惡狠狠地看著我,“我拿不到戶口本,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我滾下樓梯,四肢百骸的痛幾乎要讓我窒息,然後我看到剛才依靠在她懷裏的女人走了出來,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她就是我大二那年在街頭幫助的貧困女孩。

    什麽無家可歸?她根本就是和宋忙暗渡陳倉整整四年!

    “親愛的,你怎麽能這麽對一個女孩子呢?你忘了麽,她名下的房子,很快就有一半財產屬於你了呢。”

    她所說的,是一份結婚協議書。宋忙一直對我很好,所以準備結婚的時候,我甚至想也沒想就答應簽下協議,可現在……

    “宋忙,你休想。”這一刻,我終於笑了,他們步步為營,留在我身邊,如今卻就差一步,功虧一簣,“那張結婚協議,在我們結婚之前,是沒有法律效應的。”

    我更不會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後,再給他機會。

    這一次,宋忙氣急敗壞,從樓梯上衝下來,抬腳踹我,“夏淺歌,你這個小婊子,一直拖著不肯結婚,就是不願意把房子分給我吧?”

    他越踹越重,抓著我的頭發狠狠地往地上磕!

    那個夜晚,我被他們掃地出門,他們將我丟在人行道的台階邊,臨走的時候還帶著點厭戾,“夏淺歌,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

    因為宋忙的虐待,我渾身是傷,險些陷入昏迷。

    我以為我真的會死在街上,淩晨四點的上海,還是昏暗的巷子……

    可我抬起頭想起來,看到的,卻是一輛車緩緩朝我開來。

    那是一款黑色的加長款勞斯萊斯,從我身邊開過,濺起路邊的汙水,我渾身濕透倒在那裏,嘴角和額頭上,還殘留著印記……

    想必,這樣的遭遇,也是全世界獨一份的了吧。

    可是沒想到的是,那輛車卻停了下來,車窗也是緩緩的放了下來。

    “時隔多年,你還是這麽狼狽呀?淺淺。”

    淺淺?

    這個世界上,僅剩下一個人會這麽叫我。

    我抬起頭,瞳孔也緊縮了一下。

    顧……子軒?

    他怎麽會在這裏的?如密的雨簾裏,我忍不住看向了車內那張英俊的臉。他的目光,溫柔裏帶著幾分疏離,如同我記憶裏那個英俊的少年。

    大雨裏,男人下了車。

    顧子軒一身西裝,細碎的短發在微風裏輕輕地浮動著。他劍眉深鎖,鼻梁高挺,英俊的側臉在月光下那麽迷人。

    他走下來,將我從地上抱起,“我以為這些年,你早已風生水起了呢,怎麽……就成了這樣?”

    昏迷之前,我清楚地看到一抹諷刺從他墨色的眼眸裏傾瀉而下。

    “不是說,要找我報仇嗎?”

    報仇?

    這個糾纏了我六年的詞匯,被顧子軒再次提及,隻可惜……

    此時的我,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年少輕狂的小姑娘了。

    我和顧子軒的故事很長,而且絕大部分都不是好記憶,可是這個夜晚,卻隻有在他懷裏的時候,我得到了一絲慰藉。找到了渴望已久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