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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語氣裏竟然帶著難得的懇請，我苦笑著，答應下來，他都這樣說了，我還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重見顧子軒的這段時間，他對我暴戾過，對我凶狠過，同時也對我溫柔過，但是這樣的懇請，是第一次，我沒有想到，瑪麗竟然在顧子軒的心裏有這樣的分量。

    掛了電話，我泡上了一些小米，然後轉身上樓，打開房門，就看到毋瓊隻身穿了一件單薄的毛衣，站在窗戶前，默默失神。

    我走過去，隨手拿了一件外套，為她披在身上。

    “我一會兒有事要出去一趟，會給你留著粥，你記得喝。”

    她木訥的點頭，眼睛依然看著窗外，就仿佛是一個失了神的布偶。

    我輕歎了口氣，默默退出房間。

    有些事情，是千言萬語的勸導都解決不了的，解鈴還須係鈴人，時間慢慢沉澱，最終的方法還需要她自己去尋找。

    熬了一個小時，小米粥才出鍋，雖然是要給瑪麗吃，我也做的格外認真，一想到那天晚上她蒼白地被推出手術室的模樣，我心裏就有說不出的辛酸。

    既然她是對顧子軒來說重要的人，就算我心中再不悅，也會好好對她，畢竟，她隻是深陷愛情中的可悲女人而已。

    我把小米粥裝進保溫桶裏，然後就匆匆忙忙離開，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在晚飯前送過去最合適不過。

    車子太久沒有開，沒有多少油，我匆匆忙忙出了門，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醫院。

    天色昏暗著，剛到市中心，我就發現正好趕上了下班高峰期，所有的車子都堆在一起，到處都是喇叭聲，嘈雜聲。

    我抬手看了看表，著急的看著前麵的路況，然後又看了看司機。

    司機大概是看出來了我的焦急。

    “姑娘，你這是有急事嗎？”

    “我要去醫院送飯，比較著急。”

    我握緊了放在腿上的保溫桶，輕輕地回複。

    “這…看這堵的情況，大概還需要個把小時啊……”

    我擰著眉，搖下窗戶看了看，果然，前前後後都是一條條長龍。

    “師傅，我就在這裏下吧，還好距離不算太遠了，把錢給您。”

    我付了賬，直接下車。

    對於自己不喜歡的人，我會選擇盡量避免見麵，但是隻要是自己已經答應下來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好。

    所以，就算是給瑪麗送粥，我也絲毫不會怠慢。

    我抱著保溫桶，在擁擠的車流中穿梭，終於到了人行道，誰知有一個電瓶車直接從我身邊飛過，我立刻躲閃，卻感覺到腳踝處一下子刺痛，我皺著眉，看著已經走遠的車，再看向疼痛處的時候，看到光滑的腳踝上，有一道鮮紅的細長傷口。

    我彎下腰，看著有些微微滲血的傷口，還好不是特別深，我顧不上處理傷口，抱著保溫桶繼續朝醫院的方向前進。

    終於，二十多分鍾之後，我小跑著進了醫院，身子已經微微發熱，喘著粗氣進了電梯之後，才發覺已經六點多了。

    希望送到瑪麗那裏的時候，粥還是熱的，我長長地舒了口氣，盯著不斷上升的數字。

    剛到了病房門口，我就聽到一聲玻璃摔碎的聲音。

    “我不吃！想拿這些糊弄我！子軒呢？！我要見子軒！”

    瑪麗的聲音因為提高聲調而變得尖銳，我在門口停下腳步，有些猶豫。

    “太太，您就多少吃點吧，先生說他忙完了就會馬上過來……”

    是劉媽的聲音，不知為何，聽著她那近乎哀求的聲音，我心中無比難受，如果母親在世的話，年齡也就比劉媽小上幾歲，而現在，瑪麗衝著自己媽媽輩分的人大呼小叫，實在太過分了一些。

    “我說過了！我不吃！你滾！”

    瑪麗近乎歇斯底裏地嘶吼，夾雜著哭腔，這聲音聽了就讓人覺得難受。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克製自己的壞情緒，輕輕地推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劉媽彎著腰，看著地下，不敢抬頭，站在床邊。

    而她腳邊的不遠處，就是被打翻的飯菜。

    我掃了瑪麗一眼，清楚地看到了她臉上的不悅。

    慢慢走過去，我伸出手，拉著劉媽後退。

    “顧總擔心您沒有胃口，特意讓我熬了一些小米粥，給您送過來了，您要不趁熱喝一點？”

    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謙卑，還克製稱顧子軒為“顧總”，就是怕自己哪一句話無意中惹怒了她。

    沒人回應，我把懷裏的保溫桶拿穩，輕輕地把蓋子擰開，然後上前一步，穩穩地放在了病床上的餐桌上。

    “不知道您喜不喜甜，特意帶了糖，您自己可以依據喜好……”

    “省省吧夏淺歌。”

    和剛才那種歇斯底裏相比，明顯多了吧不少理性的聲音，冷冰冰地不夾雜任何感情。

    “你這是做戲給誰看呢？子軒嗎？你在我麵前還裝什麽裝？你心裏巴不得我死吧？我變成今天這幅模樣不是你害的嗎？！”

    她咄咄逼人的語氣近在咫尺，我抬起頭，看著她精致的小臉上每一個表情都帶著憤憤的恨意，有些扭曲。

    “粥還是熱的，您看著喝吧……”

    “哐——”

    我看著她，話都還沒說完，就看到她隨手一揮，保溫杯順勢跌落，和地板撞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金黃色的濃稠液體慢慢地流了出來，和潔白無瑕的地板形成鮮明對比，有些刺眼。

    我皺了皺眉，我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就是看到別人肆意浪費食物。

    “瑪麗，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看著她，手掌已經慢慢攥緊，用力。

    這是我第一次那麽正經地在她麵前叫她的名字，沒人知道，我連叫她的名字都覺得吃力。

    “過分？夏淺歌，你不就是想要害我嗎？你拿過來的東西我敢吃嗎？我還害怕毒死我！”

    她一字一句，聲音尖銳，眼睛瞪大了看著我，理直氣壯卻又張揚跋扈。

    我盯著她的眼睛，壓製著怒火，半天之後，一字一句的說。

    “嗬，我看你是大小姐的毛病又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