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喘籲籲地爬到頂樓，雖然總裁辦公室差不多就是最高層了，但是上麵還有幾層空閑的會場，就連我，也從來沒有上過上麵的樓層，更不要說是天台了。

    我剛爬到通往天台的樓梯口，就看到了門口已經擠滿了人，我不知道他們是來幫忙還是為了湊熱鬧，總之很是混亂。

    我走過去，有人察覺到我的存在，無聲無息地為我讓開了道，緊接著，我穿過人群，上了天台，果然看見顧子軒和瑪麗的身影。

    瑪麗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長裙，單薄的身影似乎就要隨風飄走，她就站在天台的欄杆旁，似乎隨時都能翻身掉下去。

    而顧子軒，則站在他的不遠處，不敢上前，也不敢離開。

    兩個人似乎在說著什麽，風很大，淹沒了兩個人的聲音，到這裏我什麽都聽不清楚。

    我轉身看著身後的一群人，淡淡的說。

    “你們回去吧，這裏不需要你們，你們在這裏，反而把氣氛襯托地更加緊張。”

    有人似乎很不滿意，看了看我，終究還是悻悻地走開，我把天台的門輕輕關上，朝著他們走近了一些。

    因為顧子軒背對著我，率先看到我的人是瑪麗，她看著我，突然臉上帶笑，苦澀而又無奈地笑。

    她看著我，慢慢地伸出了手，食指指尖正對著我。

    “她，到底有什麽好的？”

    她分明是在質問顧子軒，顧子軒順著她的手指，才看到了我。

    “瑪麗，你先下來，我們再說。”

    顧子軒的聲音一點都不強硬，語氣裏似乎還帶著一些哀求，我深吸了一口氣，停下了步子，看著他們。

    “顧子軒，我是不會下去的，你那樣對我，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瑪麗一字一句，似乎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決定，她眼睛裏噙著淚水，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恨意。

    “瑪麗，你不要衝動。有什麽事我們都可以好好商量！”

    “不需要了，我內心已經做了決定了……”

    那一刻，瑪麗仰著頭，看著天空，語氣裏更多的是淡然，似乎她真的已經看淡一切了。

    可是又怎麽可能，如果她真的看淡一切，就不會站在這裏威脅顧子軒了。

    威脅，裝柔弱，這不過是她慣有的把柄罷了。

    “其實顧子軒你知道嗎，今天我從這裏跳下去，這個世界上消失的不僅僅是我……”

    她低下頭，語氣縹緲，風把她的頭發吹亂，遮住了她臉上的表情。

    “你什麽意思？”

    顧子軒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瑪麗如今現在欄杆邊上，下一秒可能就會跳下去，他擔心也是情理之中。

    怎麽說，瑪麗都是他的第一任妻子。

    “我肚子裏，有你的兒子，今天我從這裏跳下去，就是一屍兩命…”

    她一字一句，我感覺自己的腦袋轟然一片，聽到她那句話的時候，仿佛腦海裏都炸開了。

    她懷孕了？！

    “你說什麽？！”

    和我一樣震驚的人還有顧子軒，我看到他的拳頭握緊，然後又鬆開，他的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

    “怎麽，還是不信我嗎？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嗎？！”

    瑪麗的聲音明顯提高了幾分，她的雙眼通紅，整個人看上去都在欄杆旁搖搖欲墜。

    “我信！我當然信你，瑪麗，聽話，下來我們再說。”

    顧子軒顯然是慌了，他上前一步，把手伸向瑪麗。

    “嗬，子軒，我那麽愛你，為你付出那麽多，又怎麽比不上這個女人了？”

    她苦笑著，聲音幽怨，可每當看到我，眼神裏的恨意就更深一分。

    我感覺自己就如同一個笑話，站在那裏，看著這一出大戲，卻顯得自己多餘。

    “你先離開！”

    顧子軒突然轉頭，看著我，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我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轉身，走了出去。

    我原以為我可以幫到什麽忙，可現在看來，是我高估了自己，我在這裏，除了多餘，還是多餘，反而我會更加激怒瑪麗，讓她的處境更加危險。

    我把天台的門輕輕關上，一階一階地下樓，每走一步，心裏又變冷一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和顧子軒之間，除了那場車禍的隔閡，還又增添了更多的距離，這些，我和他都說不清楚。

    我回到辦公室，把自己鎖進屋子裏，強迫著自己什麽都不要想，後來的警笛聲，救護車的警報聲卻一個勁兒地往我耳朵裏鑽，我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被撐爆了，可是沒有辦法，我痛苦著，難受著。

    如果真的像瑪麗說的那樣，她已經有了顧子軒的孩子，那麽離婚又有什麽用？

    我自始至終，都是沒有名分，多餘的那個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度過這樣的一天的，隻知道後來新聞就爆出來了瑪麗跳樓的消息，白沙震怒，這些就是我全部所知道的。

    當這個世界真正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我回到家裏十一點多的時候了。

    我懷著最後一點希望，坐在家裏的沙發裏，等著顧子軒回來，牆上的鍾表不停地轉動著，屋子裏除了鍾表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了，可是每一分每一秒在我看來，都是那麽慢。

    我不求其他，隻求顧子軒能夠回來，給我一個擁抱，這就夠了。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我感覺不到一點困意，隻是最開始期望著的心越變越冷。

    最終，我忍不住，拿起了手機，想要撥通他的電話。

    可是這個時候，他還會接嗎？他可能還陪在瑪麗身邊吧？

    猶豫了很久，我才決定打電話給蕭寒問下情況，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一定失去了蕭寒所在的那個醫院。

    一陣忙音之後，有人接聽。

    “喂？”

    蕭寒的語氣裏帶著濃濃的疲憊。

    “蕭寒，瑪麗在醫院吧？…”

    “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我深吸了一口氣，又開口。

    “她怎麽樣？”

    “沒什麽大事，情緒過於激動，需要休息。”

    “那……她的身孕有沒有……”

    我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問，也不知道以什麽身份去問。

    那頭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

    “她沒有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