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晉蘭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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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章晉蘭殺心

    “什,什麽?”

    就在晉蘭話音剛落的下一秒,石竹就駭然抬頭,失聲問道。

    難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禦繡坊裏見到的事?

    心驚膽戰之下,石竹將晉蘭與自己的對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緊接著,她忽然意識到什麽,臉色慢慢發白

    壞了!

    自己說漏嘴了!

    晉蘭冷冷地盯著石竹,見她遲疑著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自己的問題,厲聲責問:“快說!陶然去那裏幹什麽!”

    石竹跪在地上,想到桃夭兒嫁衣勝火,美若仙人的樣子,又望著滿是煞氣的晉蘭,冷汗瞬間汗濕後背!

    怎麽辦?

    人家陶女郎去禦繡坊,是去試穿嫁衣,但是她卻是替晉蘭拿孝服,紅喜白喪,這個對比實在是太明顯了啊!

    要是晉蘭聽到她此行的見聞,會不會受刺激,再度勒死她?

    想到被勒住的感覺,石竹心髒狂跳,胸悶氣短,一時間,陷入了兩難。

    晉蘭已經站起身,正居高臨下地盯著石竹,隨著石竹的一言不發,晉蘭隻覺一股鬱怒之火迅速衝上頭頂,燒得她快要炸了!

    “看來,我的宮裏,竟然出了一個吃裏扒外的叛徒!”晉蘭盯著石竹,咬牙道。

    “公主,奴婢不敢!”

    石竹被晉蘭的訓斥嚇了一跳,她猛然抬頭,看著晉蘭的眼睛她的眼神中,已經驟然凝聚起殺意!

    望著晉蘭寒意森森的眼神,石竹打了個寒噤。

    在那一瞬間,她忽然意識到,要是她說實話,隻是有被打死的可能但如果她咬死了不開口那就一定必死無疑!

    “公主,奴婢,奴婢在禦繡坊正巧碰見陶女郎!”

    “她當時在……試穿嫁衣。”

    “求公主繞奴婢一命吧!奴婢隻是不想壞了您的心情!”

    晉蘭本以為“陶然”去禦繡坊隻是偶然,雖然石竹說得支支吾吾,可她還真沒想到嫁衣這一茬。

    但是,此時的心情卻不同了。

    猶如極寒之地的冰水,澆到熱火上,晉蘭霎時間愣住,殺氣騰騰的表情便僵在臉上,看起來有些怪異。

    石竹噤若寒蟬地望著晉蘭,不知接下來,晉蘭到底會是什麽反應。

    晉蘭已經顧不得“惱火”這種情緒了,她驚疑不定地看著石竹,重複道:

    “她在試穿嫁衣?”

    石竹覺得此時的晉蘭有些不正常,但是她卻沒有任何退路,隻得慢慢點頭:

    “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晉蘭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胸膛開始起伏。

    慢慢的,她朝石竹的手上看去,隻覺得刺目無比

    那裏疊著她的孝服。

    “我,我……”晉蘭怔怔地望著那片白色,聲音有些顫抖。

    “公主?”石竹見晉蘭神色不對頭,有些惶恐。

    晉蘭完全沒注意到石竹的聲音。

    “我,這,我在這裏著白色,她,她竟然開始穿嫁衣了?”

    晉蘭臉皮微微抽搐著,有些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已然將石竹忽略了個徹底!

    這話頭太沉重,石竹低下頭,不敢應聲。

    晉蘭也沒有在意石竹的反應,她望著那疊整整齊齊的白色,漸漸的,牙齒發顫,身子也不正常的抖動著。

    在她的沉默中,空氣漸漸凝結,有種暴風雨前的平靜。

    終於,安靜無比的房間中,響起一個輕輕的聲音:“……怎麽,可以這樣?”

    沒有人回答她。

    晉蘭盯著那抹白色,悲從心來:“這麽會這樣?”

    這回音量高了些。

    石竹的手指微不可見地抖了下,暗自咽了口唾沫。

    在無聲的等待中,晉蘭慢慢抬手,抱著頭,蹲了下去。

    從石竹的角度看過去,晉蘭的動作就好像是有人在她耳邊說話一樣,實在是有些詭異。

    “父王……”半晌,晉蘭痛苦地閉著眼,皺著臉地說:“皇兄,母妃……”

    “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石竹打量著晉蘭,眼神中有些好奇,有些恐懼。

    說完那幾句之後,晉蘭閉著眼,臉上突然出現掙紮的神色遲疑又痛苦!

    “公主,是不是身體不適?”

    見晉蘭看起來真的不舒服,石竹的恐懼淡了淡,試探著問。

    這本是一句極平常的問候,但是晉蘭卻猛地睜開眼,憎恨地大吼:“我要殺了她!”

    石竹嚇了一跳,心慌之下,不由得朝後退了幾步。

    殺,殺了誰?

    陶女郎嗎?

    “就算改朝換代了又怎麽樣?”晉蘭瞪著充滿血絲的眼,不甘地說:“隻要我嫁給他,再生下兒子,晉國還不是回到我們手上!”

    “至於那個賤人,我會親自把她的肉割下來,一刀一刀……”

    說到這裏,晉蘭神情驟變,聲音變得極為慘厲:“哈哈,就當做給你們的祭品!”

    石竹大驚失色,震驚之下,手指抽緊,緊緊揪著手中的衣物。

    晉蘭卻沒有自覺,她像是已經說服了自己,眉宇間隱隱盤錯的懊恨羞愧一掃而空!

    晉惠公身死,晉子商自縊,菡夫人出家,國已經不是她的國,家也早已離散……曾經壓得她喘不過氣的一切,在她說出“殺了陶然”之後,頓時得到紓解!

    此時的晉蘭沒有意識到,真正奪取王位的人是姬十三和姬太後,與這件事而言,“陶然”隻是一個不相幹的人。

    但是姬十三是她心儀之人,她不願。

    姬太後在她麵前積威已久,她不敢。

    對於這兩個姓姬的人,她想回避,但是怎麽繞也繞不出圈子,這才是她痛苦這麽長時間的原因。

    當然,現在有了“陶然”這個宣泄口,所有的仇所有的恨,都找到了歸處!

    晉蘭喘著氣,忽然吃吃得笑了起來:“隻要她死……”

    聽到這裏,旁觀的石竹已經摸到了大致的頭緒,但是五公主要殺了陶女郎,嫁給王上,還想生下儲君?

    終於理解了晉蘭的言下之意,石竹神色駭然,她忽然捂住嘴,忍住驚呼!

    石竹捂住嘴的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所以她完全忘記了手上還捧著孝服,愣了一瞬之後,她慢慢低頭,眼睜睜地看著扔在地上的衣服。

    霎時間,忘了言語。

    晉蘭也看到了石竹的失誤,但是出乎人意料的,她並沒有動怒。

    “我的衣服掉了……”

    晉蘭慢慢走近,看也沒看全身僵硬的石竹一眼,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衣服。

    在石竹誠惶誠恐的目光中,她拍拍孝服上沾著的塵土,自言自語道:“就算衣服髒了,你們也不會生氣的吧?反正我總歸會把你們丟的東西拿回來……”

    說完之後,晉蘭捧著那幾身衣服,慢慢走回了內室。

    身後,石竹僵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在晉蘭自欺欺人地從負罪感中解脫出來的時候,姬太後扣押著那封信,陡然發現了新線索!

    “太後,我們的人已經去查過了,這封信理應寫於楚穆公重病之時,但是那時他纏綿病榻,據說根本不能動彈……”

    一個暗衛跪在姬太後麵前,低聲說道。

    姬太後神色未變,淡淡地問:“那有沒有可能是新任楚王寫的?”

    “也不大可能。前幾日,楚二皇子的登基大典上,我國的大臣試探過他的口風,但他說近期隻寄了請柬,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信件。”

    “哦?那就有意思了……”

    姬太後掀了掀眼皮,倒是沒怎麽意外。

    “看來,那封信應該就是那位楚十公主親手所寫。”

    暗衛沒有否定,隻是說:“看那字跡,握筆之人手腕稍顯虛浮無力,筆鋒處也沒有剛勁之氣。”

    他隻說到這裏,但已經足以印證姬太後的猜測。

    “是一個公主自己寫的啊……”

    姬太後望著麵前攤開來的信紙,忽然歎了口氣:“算了,拿去燒了吧!”

    “是。”暗衛立即點頭。

    姬太後望著被暗衛抓在手裏的信,神色間,忽然出現一抹疲憊。

    “這要是楚王親自寫的信,就好了。”

    暗衛腳步不停,拿著信朝香爐處走去。

    “等等!”姬太後撫著額頭,她看著暗衛的背影,忽然又出聲阻止!

    “太後?”暗衛當即站定,詢問地看向姬太後。

    “算了,先留著吧,興許以後還有用。”姬太後無奈地說。

    接著,她歎了口氣。

    晉王宮內,煩心的人很多,但是也有那麽幾個沉浸在純粹喜悅中的人。

    桃夭兒就極為開心。

    距離晉惠公駕崩那天,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

    正值新舊王位交替之際,宮中的氣氛還沒有從敏感中解禁。宮人們極其敬畏姬十三,生怕做事拖拉了點,便會享受到來自他的雷霆之威。

    這種情形帶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宮中的大事小事都被處理的井井有條,作為重中之重的,便是新王的大婚典禮。

    於是桃夭兒在試穿過嫁衣之後,接二連三地去試了鳳冠,霞帔,以及各種零碎的飾品。

    所有的一切,都離她的夢想越來越近,桃夭兒練武的心思便有些淡了。

    梨枝進門的時候,就見桃夭兒盤腿坐在榻上,雙手托著下巴,全然沒有打坐時的正經相。

    桃夭兒出神地望著眼前,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傻笑一聲,喊:“瑜郎……”

    梨枝嘴角微抽。

    主子,出嫁是不是能讓人的心智倒退十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