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密信入楚

    他是怎麽知道的？

    姬十三有些心不在焉，思緒瞬間飄到桃夭兒提醒他時的情形。

    他也想知道，為什麽那時她的表情那麽緊張，語氣那麽肯定，就好像，她早已經知道這其中原委。

    不僅是這次的古怪，還有三年前……

    “主公，那個，是不是不方便說啊？”

    見姬十三沒有立刻回答，姬大以為自己觸及了什麽機密，頓時謹慎起來。

    姬十三一閃神，瞬間從回憶中抽離，他收回放在桌子上的手，正襟危坐。

    “不，沒什麽不方便的。”

    “提醒孤的人，是桃夭兒。”

    姬大詢問姬十三的時候，在場的其他人不由得都屏住呼吸，隻不過有人端得住，有人茫茫然，有人則心急如焚。

    此時，端得住的周清凝神傾聽茫然的初一若有所思姬大介於前兩者之間，既豎起了耳朵，又皺眉思索。

    失態的，唯有新晉上來的黃埠。

    “什麽！”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姬十三，完全不能接受這個解釋。

    一個天天待在深宮中的女郎，又沒有消息來源，她怎麽會知道這個消息？

    難道是做夢夢見的？

    這不是說笑嗎！

    自覺接受無能的黃埠，在極度的震驚過後，忍不住追問：“主公，桃夫人的消息，真的確鑿無誤嗎？”

    姬十三垂下眼眸：“孤亦不知。”

    黃埠張張嘴，在這個瞬間，他有很多話想問，但是腦子卻卡殼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麽。

    姬大本來欣賞著黃埠震驚失措的神情，下意識捏了捏自己的小胡子，頗有種隔岸觀火看熱鬧的作態。但是聽見姬十三的回答，姬大手一抖，揪掉了兩根胡茬！

    “哎喲……”

    姬大輕聲哀叫著，疼得臉都在抽搐。

    周清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姬十三，聽聞耳邊傳來叫聲，他隨意地用眼角一瞥，就見到姬大做的蠢事。

    “嗤！”

    愣了愣，他嘲諷地哼了一聲。

    人家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麽，則是看熱鬧不成揪胡子！

    “主公，那……我們可以相信桃夫人的消息嗎？”

    黃埠沒有關注周圍人的反應，他的嘴唇開開合合數次，停頓半晌後，終於艱難地問了出來。

    空氣瞬間安靜！

    周清瞬間轉頭，姬大呲著牙趕緊收回手，初一坐得規規矩矩，此時將腰板挺直了些。

    在幾人視線的包圍之下，姬十三緩緩抬眸，神情有些晦澀。

    “在初一查到消息之前，暫且就當那人是萬俟烈吧……”

    氣氛又是一肅！

    黃埠像是還沒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中混雜著遲疑和猶豫，就這麽僵在那裏。

    初一老老實實地端坐著，隻是背脊不由自主地繃直了，他隻主要服從命令即可，沒有太多的心思。

    姬大倒是想起了什麽，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周清看看姬十三，再瞅瞅黃埠和初一，最後將視線落到姬大臉上，神色間，有些耐人尋味。

    “咳咳，是！”

    姬大咳嗽一聲，打破了有些詭異的安靜。

    “呃，是！”初一迅速反應過來。

    “是。”周清眼珠微轉，也應下了。

    唯有黃埠，直愣愣地望著姬十三，神情連連變幻，不知在想什麽。

    姬十三不帶什麽情緒地看了所有人一眼。

    “今天就到這裏，這些天你們做好準備，要隨時待命！”

    說完，姬十三慢慢起身，朝門口走去。

    “孤總覺得……他們快來了。”

    “恭送主公！”

    “恭送主公！”

    ……

    姬十三出門後，剩下的四人待在禦書房裏，收拾著，也準備分頭工作了。

    黃埠心情複雜地望著門口，有種追上的衝動。

    “喂！想什麽呢！”姬大伸出手，將手心裏的斷須放在眼前，一邊問，一邊心疼地盯著這幾根毛。

    “我……”黃埠轉回視線，語氣猶豫。

    “嗯？”周清整理著朝服，細心地將上麵的褶皺捋平。

    在兩人的詢問中，黃埠緊張地搓著手，終於還是忍不住傾訴的**。

    “之前，我和主公接觸的不多，所以有些事也不太了解……”

    “嗯？有什麽不了解的？”初一已經站起來，聞聲，好奇地多嘴了一句。

    “那個，主公給桃夫人榮寵加身就算了，連這等子虛烏有的消息都相信，是不是有些……”

    話說到這裏，已經接近某種臨界值，黃埠頓了頓，止了口。

    雖然他沒說完，但是在場的人都能聽明白他的意思。

    初一已經走出去兩步，聞言腳步猛刹。他回頭，警告地盯著黃埠：“黃埠，慎言！”

    周清按捺不動，有意無意地瞥向姬大。

    在周清的期待中，姬大皺著眉，遲疑著說：“也許，主公相信桃夫人說的是事實。”

    “嗯？”周清發出一聲鼻音。

    “咳咳，那個三年前嘛，如今的王太後還是王後，當時王後遇刺，這件事你們還記得嗎？”

    姬大撓撓頭，磕磕巴巴地說著三年前的舊事。

    “知道！”黃埠立刻應道。

    “嗯。”周清也點頭。

    “呃，主公和王太後事先不知道有刺客，要不是桃夫人，也許王太後差點就……呃，你們懂的。”

    周清並沒有一同赴宴，所以並不知情，此時他認真地聽著姬大吐露謎辛，興致勃勃。

    “你是說，桃夫人提前得知有人要刺殺王太後，所以王太後才逃過一劫，是嗎？”

    黃埠沒忍住，見姬大停口，馬上追問。

    “嗯，是這樣沒錯。那時候的桃夫人，應當是做了預知夢……”

    當年刺客在宴會上自盡之後，要不是姬十三讓自己派人保護姬太後，否則這件事，恐怕就要爛在所有知qíng rén的肚子裏了。

    姬大打量著黃埠猶如見到天方夜譚的神情，忽然又後悔提起這茬，畢竟當年姬十三對這件事極為重視，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多嘴……

    姬大打了個哆嗦。

    “哈哈哈！你們別這樣看著我，其實我剛剛是在哄你們玩的！哪有人能有如此神通啊！”

    姬大見氣氛僵硬，忽然用力拍著大腿，企圖裝傻充愣，將這事掩蓋過去。

    周清盯著他，嘴角微勾：“哦。”

    初一本以為姬大要泄密，他也不吭聲，隻想等姬大說完，以泄密之罪捉起來。

    但是他等姬大說完，發現這不過是“玩笑”，抿抿唇，他直接走了出去。

    “哈哈哈，你們是不是被我騙倒了？”

    姬大笑得眼淚花都要流出來，黃埠盯著他，已經完全搞糊塗了。

    “預知夢？”

    姬大繼續哈哈笑著，腿一伸，快速站起來。

    “哈哈，老子不過是看你好玩，你還當真啊！”姬大始終維持著笑，怎麽看怎麽怪異。

    “你”黃埠被堵得說不出話！

    “我走了！”說著，姬大掃了眼黃埠和周清，見周清朝他微微笑，僵了一瞬。

    緊接著，就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似的，姬大快步走出門。

    在他身後，周清定定地注視著他的背影，微微挑眉。

    “他到底在說什麽？”

    黃埠被姬大搞得完全摸不著頭腦，他煩惱地撓撓頭，向周清尋求幫助。

    “剛才姬侍衛長，究竟有沒有騙我們？”

    周清收回視線，有些憐憫地望著這個傻子，嗤笑道：“誰知道呢！”

    黃埠沒得到dá àn，即使滿腔疑惑浮上心頭，也隻能憋住。

    一封密信，從晉王宮送到了楚王宮。

    送信的人是姬太後自己的暗衛，雖然服侍的主人不同，但是這批暗衛也屬於姬氏，所以沒有人會lán jié這封信。

    由此，這封信最終順順當當的到達了楚夕顏手裏。

    “王太後，要不要請禦醫過來？”

    碧芳站在姬太後身側，手裏拿著團扇，見她又開始撫著額頭，擔憂地問道。

    姬太後微微搖頭，輕輕地說：“不必，我這是思慮過重。”

    碧芳動作慢了慢：“要不還是請禦醫來開個方子吧！”

    “開方子有什麽用？憂心的事一天沒有解決，我就一天不得安寧。”

    不知想到了什麽，姬太後伸出手，示意碧芳停止扇風。

    “王太後？”碧芳手腕頓住，收回了扇子。

    “算算時間，那封信現在是不是應該到楚國了？”

    碧芳舔舔唇，大概地估著時間：“這時候，應該正好到了。”

    “嗯。”姬太後點頭，慢慢閉上眼。

    “我本想等局勢徹底穩定，在十三大婚之後，便離開王宮。隱居也好，出家也罷，都能得到清淨自在。”姬太後閉著眼，好像在和碧芳交談，也好像在自言自語。

    “王太後，隱居尚可，出家那是萬萬不能啊！”碧芳驚住，連忙勸阻道！

    “你想多了。”閉著眼，姬太後歎息著說：“我這隻是先前的打算，如今匈奴蠢蠢欲動，我怎可棄十三而去，讓他孤軍奮戰？”

    “那就好，那就好！”碧芳當真鬆了口氣。

    “有什麽好的？我倒是想撒手不管這許多事，但是這天由不得我，事也由不得我。”

    “王太後……”

    “要想讓十三坐穩王位，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姬太後忽然靠著椅背，躺了下來。

    “即使這樣做會不如某些人的意，但是不管長遠，還是目前，都有這個必要。”

    頓了頓，姬太後忽然睜開眼，朝碧芳看去。

    “碧芳，我說得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