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草原尋人

    楚夕顏接到回信這件事，負責的那個暗衛保密工作做得極好，同在楚王宮的同伴們沒有一點發覺，更別提傳到姬十三耳朵裏了。

    也許是暗衛們沒有查到楚暉與桃夭兒有任何曖昧的過往，再加上匈奴之事，姬十三並沒有對楚國放入過多的關注。

    他的目光所指之處，在北方。

    今天是九月上旬的一天，hé píng時並沒有什麽兩樣。

    非要說有什麽異常的，無非是氣溫比昨日稍微降了些，上朝時的氣氛較之往日，更緊張了一丟丟。

    在前幾日，姬十三就已經安撫好被搶的商鋪，行人，受惠的民眾自是感恩戴德，但是更多的人，卻還是在暗地裏發酵著“匈奴滅晉”這個傳言。

    這件事，坐在上首的姬十三心知肚明，下首的文武百官也一清二楚。

    但是沒人會如此不識趣，在這個當口像個愣頭青一樣，主動提起這事！

    姬十三麵色冷淡地坐在龍椅上，雖然看見的都是官員們的後腦勺，眼中凝聚著陰雲。

    為今之計，就隻能先等初一的消息，再做下一步打算。

    想到這裏，姬十三收回視線，將胸口的鬱氣壓下，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需要靜心等待。

    隻要……

    似是想到什麽，姬十三眼中閃過一道暗光！

    官員們離姬十三的距離有些遠，所以還沒什麽感覺，但是總管就站在姬十三身側，在某個瞬間，他忽然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眼姬十三，見他臉上劃過瞬間的森寒，不由得心驚！

    幸而那種令人悚然的神色隻是一閃而逝，緊接著，姬十三迅速恢複了冷淡克製的表情。

    他不露聲色地看著在場所有人，不時地對官員們匯報的國事加以點評，做出決斷。

    總管站在他旁邊，忽然後悔為什麽自己要多看那一眼，新王本就是一個文質彬彬，君子端方的人物，隻是偶爾氣勢會比較嚇人。

    隻是，偶爾。

    姬十三直視前方，並沒有朝旁邊看去，更別說注意到身側的總管有些煎熬的神色。

    想到探子還沒有傳來匈奴的消息，他微微抬眼，看了眼殿門外的天色，目光沉沉。

    還沒有消息嗎？

    事實上，在幾天的快馬加鞭之後，暗衛已經踏上了草原。

    但是草原實在是太大，他們又是第一次跨入這片地域，所以就算偶遇牧民指點，他們還是沒找到地方。

    一馬平川，沃野千裏。

    芳草如茵，遼闊無涯。

    九月的草原，幅員遼闊，氣候宜人，頭上是藍天，腳下是草地，這本是中原水鄉人家，窮極一生也難以見到的風景。

    但是暗衛們此行的目的不是來旅遊散心，更不是來享受生活，見到這麽大一片草原，急得都要上火！

    那些匈奴人的部落到底在哪裏？

    這裏連個人影子都沒有，他們到哪裏去問人，到哪裏去探聽消息？

    領頭的暗衛叫初五，與初一是類似與師兄弟的關係。先前他隻是負責一些具體而細碎的事物，但是如今，隨著姬十三登基，他也被提拔了上來。

    此時初五頂著太陽，與其他暗衛們坐在草地上，一同商量應該怎麽辦。

    出發之前，姬十三給他們的指令有二

    一是探明匈奴人的動向，看他們打算何時進攻中原。

    二是探明那天為首的匈奴首領，究竟是不是萬俟烈。

    初五本以為這隻是一次極為平常極為普通的任務，因此二話不說，立馬就應了下來！

    但是當他真正地踏入草原之後，才知道事實並非他所想的這麽容易。

    “五哥，你說說吧，是不是主公給的地圖有誤？我們明明已經到了匈奴人的地界了，但是這裏根本沒人！”

    初五拿起水囊，少許地抿了口水。

    在沒找到目的地之前，他們必須節省水，以免提前將物資消耗殆盡。

    將水囊口仔細地遮上之後，初五看著北邊，嚴肅地說：“主公的地圖雖然詳盡，但是也確實是幾年前的了。”

    “哎，那也不至於在原地點，一個部落都不剩吧？”

    初五沉默了一瞬，站起身，有些憋屈地說：“主公的地圖不可能摻假，老子現在懷疑那個匈奴的鱉孫子把所有的部落都挪地方了！”

    剩下的暗衛麵麵相覷，倒是沒想到這一層。

    “既然地圖不管用了，那我們怎麽現在怎麽辦？”

    沉默著，一個暗衛提出自己的疑惑。

    初五隻覺得滿腹憋悶，他插著腰，繞著草地走了一圈。

    下一刻，他像是發現了什麽，“咦？”了一聲。

    “五哥，怎麽了？”

    “有什麽情況了嗎？”

    初五沒有理會耳邊的叫喊，他慢慢蹲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草裏藏著的東西。

    見勢不對，其他暗衛也圍了過來，像初五一樣，也蹲了下來。

    幾顆黑色的小球靜靜地藏在草叢中。

    那幾顆小球表麵並不光整，大小如同人的指甲蓋，看起來像土，但是初五卻直覺不是。

    這個東西，他應該見過……

    但是，是什麽呢？

    “五哥，這什麽玩意兒啊？”

    “這是……”

    初五遲疑著，慢慢地捏住了其中一個小球，鬼使神差地，他把那球放在鼻下聞了聞！

    一股特有的味道刺激著他的鼻翼！

    電光火石間，初五猛然意識到這是什麽！

    “啊啊啊啊啊！”

    他瞬間將這個小球扔了出去，那種架勢，分明就是爛熟於心的甩暗器的動作！

    “五哥，你沒事吧？”

    “大家離遠些，這可能是毒藥！”

    “散開！”

    在初五崩潰的大喊中，眾暗衛迅速退後，瞬間與初五拉開好幾米的距離！

    “啊！”

    初五將那個小球甩了還不算，一個身形壯實的青年，突然找了一處幹淨的草地，拔草擦手。

    遠遠的，眾暗衛瞅著初五就像發癲似的樣子，後知後覺地擔心起來。

    “五哥，你到底怎麽了？這裏可沒有大夫給你看病啊！”

    “是不是中毒了？你就在那裏和我們說話吧！”

    初五擦完手，心理上剛剛舒服一點，又被眾人的話差點氣死。

    他惡狠狠地朝眾暗衛飛去眼刀：“怕什麽！”

    “瞧你們一個個這貪生怕死的樣子，等我回去向大哥告狀吧！”

    “看，還看？老子我又沒中毒！”

    正是欲作嘔的時候，初五的心情糟糕到極點，氣得咆哮。

    “那你說說，那個到底是什麽呀！”

    一個暗衛平日裏與初五的關係不錯，見他發火，沒有畏懼黑臉，再次問了一遍。

    初五窩火，有些嫌惡地甩甩手，聞言立馬僵硬！

    “我艸！”他先是低聲咒罵了句，緊接著大聲回道：“我不知道！”

    要是讓那群弟兄知道自己捏了什麽，聞了什麽，還不得笑死！

    攤開手，除了被草汁染成的綠色，沒有其他的痕跡了。

    初五皺著眉，又抓了一把草葉子，又將視線挪到那幾個小黑球上。

    看著看著，他若有所思。

    片刻後，初五走近暗衛眾，眉頭已然舒展：“哎哎，你們把剛剛那玩意兒看好了啊！待會我們就專找這東西多的草地，就順著這個走，保準能找到牧戶！”

    “為什麽啊？”見初五轉移話題，有人不死心地追問。

    “沒有為什麽！你們聽到沒有啊？”初五沒有睬他，板著臉命令道。

    “是！”

    “是！”

    ……

    見初五的神色不像在說笑，暗衛們收起不正經，開始認真起來。

    上馬後，初五似是又想起什麽，又補了一句：“哦，對了，要是你們看見馬糞，牛糞，也算在內的啊！哪裏有新鮮的糞便，我們就去哪個方向！”

    此時初五正低著頭，鍥而不舍地用草葉子擦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整個天地都安靜了。

    沒有人接茬。

    空氣中一片死寂，隻剩下微風吹拂的無聲痕跡。

    在眾人驟然的沉默中，馬匹似是感受到了什麽，有些不安地甩著尾巴。

    初五擦著手，一邊努力做心理建設，告訴自己已經擦幹淨了一邊頭也不抬地說：“哎你們這群小犢子們，給個話呀！不知道老大我現在承擔著重任嗎？沒人回，老子會很尷尬的！”

    眾人默默地把視線投到初五的手上，默默地看著他一遍遍地擦，將每個指縫都擦到位，活像是撿了顆屎似的。

    雖然，他們的猜測……十有**是真的。

    “哎哎，是不是看不起我這個新晉的老大啊！”

    初五嘖了一聲，終於抬起頭，看著眾位兄弟。

    “五哥，你……”

    終於，有人沒忍住心底貓抓似的癢，低聲問了一句。

    “我什麽？怎麽，還真不想認我當你們頭子啊！”

    見出聲的暗衛吞吞吐吐，初一有點不爽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沒什麽，沒什麽！”

    那個暗衛連連擺手，生怕初五瘋起來要打他，於是又改口。

    “說啊！吊著老子幹什麽！別忘了我們還要出任務呢，還這麽磨磨唧唧的，快點！”

    初五有些急了，時間不等人，他們得加快速度！

    “咳咳，”另一個暗衛也忍不住了，他低下頭，大聲地問：“五哥，你剛才拿的，是不是羊屎啊！”

    “剛才見你又捏又聞的，兄弟們都好奇呢！”

    死寂。

    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