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霆分辨不出蕭戰說這番話是認真的，還是已經燒糊塗之後在胡言亂語。

    可單是聽著那話，他一個大老爺們兒都被激地眼眶酸疼。

    他這會兒是恨不得立刻就把蕭戰給扛回醫院去馬上給他治療，可也知道蕭戰那個性子，這會兒要是真跟他認真起來，他根本拿他沒辦法。他咬了咬牙，打開急救箱，先給蕭戰打了一針退燒針，這才開口，耐著性子勸，“蕭戰，你心裏難受我也懂，能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都已經盡了全力去找了！棠棠如果真的還在，早晚會被找回來的，可你

    也不能這麽糟蹋你自己的身子啊！”

    “你現在還在發高燒！你也知道棠棠最心疼你的，要是看到你這樣子……你這不存心讓她也難受嗎？”

    “我知道。”蕭戰攏了攏身上的外套，“我心裏有分寸的，就今晚，我答應過她的，就一定要做到。”

    他的聲音很低，因為高燒的緣故，更是嘶啞地厲害，“我不能讓她失望。”

    楚霆歎了口氣，知道自己這是怎麽說也不管用了，索性在他身邊兒坐了下來，抬手看了眼腕表道：“就到十二點！這是我能給你寬限的極限了！”

    “是我說服蕭老爺子帶你出來的，就得好好把你帶回去，我在這兒陪著你到十二點，過了那個點兒，你必須馬上跟我回去！”

    蕭戰低應聲一聲，坐在船頭上，仰頭看著那一望無垠的海麵，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麽。

    楚霆把那飯盒遞到他麵前，讓他多少吃點兒東西，他卻連筷子都沒動，隻拿了裏麵兒的一瓶純淨水，擰開來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本來今晚我是該親自下廚給她做晚餐的。”

    他低聲說著話，像是在對楚霆說的，可說話的時候，目光卻還是落在海麵上，“她最喜歡吃的那幾樣菜，我都已經記下來了，本來打算今晚全部都給她做一遍的。”

    “之前她故意刺激程奕，說她現在不喜歡吃抹茶蛋糕了，隻喜歡吃巧克力蛋糕，其實那是她說來騙人的。”

    “她本身就不太愛吃甜食，蛋糕最多也就隻是嚐個鮮，吃一點兒就會覺得膩了。”

    “她喜歡吃辣的，明明自己本身不耐辣，口味稍微重一點兒，就會鬧的臉紅，可偏偏就是饞那個味道。”

    “每次看到她吃到小臉兒通紅，鼻尖兒冒著細汗，辣到不行還不死心想要再去吃的時候，就覺得真的……特別可愛，養她一輩子都不會覺得膩。”

    “本來今天準備給她做一個不會膩口的蛋糕，再給她做一個敘鍋……”

    蕭戰說到這兒的時候頓了一下，楚霆抬手捂住額頭無奈地歎了口氣，就聽蕭戰輕笑著說了句，“所以你要快點兒回來……早點回來，才能早點吃到爺親手給你做的菜。”

    楚霆的心裏咯噔一跳，猛然仰起頭朝蕭戰看去，剛才那番話，還能說蕭戰是在跟他說話，可現在……他這是在對蘇棠說嗎？

    可蘇棠人根本就沒有在這兒啊！

    楚霆看蕭戰垂眸看著海麵，唇角還勾著溫柔寵溺的笑意，心裏卻是直發毛……他這不會是真的發燒燒糊塗了，看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了吧！

    楚霆是真的挺好奇蕭戰這會兒到底在海麵上看到了什麽，可他還是怕自己嚇著自己，終究沒膽子過去看，隻當蕭戰是在自己臆想著跟蘇棠說話。

    他沒去打斷蕭戰，隻安靜地在一旁聽他說著，心裏已經暗暗打定了注意，就等著十二點！時間一到，他立刻帶著蕭戰回去！

    給他退燒是一回事兒，還得再仔細給他做一個全麵的腦部檢查！

    蕭戰並不知道楚霆是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隻兀自說著自己的。

    “昨天拍照拍的時間太久了，晚上都沒來得及抽空教你學遊泳。”

    “如果聽了你的，提前教會你遊泳，昨晚……　出事兒的時候，你是不是就不會那麽害怕了？”

    “不怕，爺還在這兒呢，等你回來了，爺一定好好教你，把你教會了，以後……以後也不會讓你再遇到這種事情了，絕對不會了。”

    “以後不管去哪兒，爺都會陪著你的，有爺在，你就什麽都不用怕。”

    “我們約定過了，還有那麽多的事情沒有做呢，你一定舍不得就那麽走的是不是。所以乖，快點兒回來，別讓爺一個人等太久，好不好？”

    海上的夜風刮過來，一旁的楚霆被凍地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把身上的外套又裹緊了幾分。

    他本來還想提醒讓蕭戰往這邊兒避風的地兒靠點兒，可看著蕭戰那樣子，聽著他說的那話，他還是明智地把剩下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他還是會看氣氛的，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去打擾他比較好。

    蕭戰一直在斷斷續續地說著話，像是不知道累似地，說的都是一些不足道的小事，可他卻說的格外的認真，像是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叮囑清楚。

    楚霆迷迷糊糊地聽著，都有些犯困了，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蕭戰喊了他一聲，“把你手機給我。”

    楚霆一個激靈猛然清醒過來，愣了一下，最後還是配合地把自己的手機給遞了過去。

    蕭戰撥通一個號碼，低聲對那邊兒的人交代了幾句，“嗯，就按我之前吩咐你們的那樣，全部照做。”

    “對，還是原來的時間，一切不變。”

    他掛斷電話，把手機還給楚霆，突然重新啟動了快艇，朝著那還在開發中的小島駛去。

    楚霆看著自己開過來的快艇被遺棄在海麵上，滿臉無奈，仰起頭來看向蕭戰問：“你這突然去島上又要幹嘛啊？”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都十一點半了，說好的晚上十二點你就得給我回去的。”

    蕭戰沒應聲，快艇快要開到碼頭的時候，他把船停了下來，似乎在等著什麽似地專注地朝著岸邊看著。

    楚霆耐著性子等，到十二點的時候，他剛想要開口說讓蕭戰跟他回去，突然聽到岸邊隱約有煙火爆開的聲音響起。

    他驚訝地循聲望去，抬起頭就看到漫天焰火在半空中炸開。

    一片火樹銀花，倒映在海麵兒上，將海天連成絢爛地一片。

    最後的焰火，赫然是蘇棠的名字，九十九朵焰火玫瑰，一層層圍簇出炫麗地心形。楚霆整個人都呆住了，出神的時候恍惚聽到蕭戰低聲說了句，“寶貝兒……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