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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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遠剛到家,兩個老人就圍上來了。

    “快快,把紅本本給媽瞧瞧。”

    “你媽啊就想給你打diàn huà,我按住她了,我說要給年輕人留點時間。”

    “怎麽一個人?楠楠呢?”

    “嘿,你這一身酒氣!”

    高遠也慌了,問:“陶楠沒回來?”

    “沒有啊,你們兩個早上不是高高興興領證去了嗎?”高遠媽急忙說。

    “證沒有領成?”高長林像是洞悉了兒子的表情,鼻子裏哼氣說,“看來沒房子還是拴不住這個媳婦。”

    高遠有點體會到陶楠說的“你爸整天拿房子說事”了,但這會也顧不上和老爸拌嘴,趕緊找人要緊。

    正著急著,高遠diàn huà響了。

    高遠接完diàn huà就要往外跑,高遠媽連忙拉住他,急急地問:“怎麽回事,你倒是跟媽說啊!你不說,媽急啊!楠楠人呢!我的孫子呢!”

    “媽!陶楠住院了,見紅了!”說著,高遠躥下樓就去打車。

    “啊!”高遠媽驚得鬆了手,差點沒站穩。高長林慌忙將她扶住。

    “我的孫子!”

    樓道裏久久回蕩著高遠媽的聲音。

    剛出住院部電梯口,高遠就看到了站在電梯口的周茵茵。

    見到她,高遠有點本能地想回避,今天一天還在思考著自己為何拒絕這樣一個美麗能幹的女人。

    可是,今天要不是她救了陶楠,說不一定陶楠會怎麽樣。

    這下,對她,更為感激了。

    “你去看看她吧,她今天在外麵吹冷風走了一天,這會困了,睡著了。”周茵茵指了指病房裏麵,站在門外對他說。

    高遠感激地看著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不用謝我了,醫藥費也是小錢,也不用給我。”

    “醫生說雖然見紅了,但是沒有大的問題,好好養著就是,你不用太擔心。”

    她總是這麽善解人意,高遠愧疚地想。

    “你這一身酒氣,我去給你買點醒酒丸吧?”

    “不用不用,我酒早就醒了。”

    兩個人就這麽默默地站著,高遠不敢看她,又覺得明目張膽地看著陶楠對她或許是種傷害,隻能看著地麵。

    周茵茵看出了他的窘迫,替他解圍說:“快進去看看她吧,她可是你老婆。”

    高遠點頭,推門進入病房,摸了摸陶楠的肚子,牽起陶楠的手,親了親。

    “你怎麽這麽笨啊,在外麵吹一天的冷風,你就不知道回來嗎?”

    “怎麽可能不結婚,你都有了我的孩子。”

    “我們以後不吵了,好不好。”

    高遠坐在床邊,看著陶楠,低聲說。

    門外的周茵茵聽不到他在說什麽,可是他的眼神,周茵茵卻無比熟悉大學時,他這樣的眼神常常在她身上停留,甚至,現在他看向陶楠的眼神比從前看自己的眼神還要濃厚,還要熱烈。

    她知道他離不開陶楠了。他來找她,隻不過短暫地逃離一下生活的煩躁而已,根本不是想離開陶楠。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雖然兩個人爭吵冷戰又打鬧,旁人卻早就看出來兩人根本不可能分開。

    周茵茵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剛坐上車,打算開車走,diàn huà響了,是伍正忠。

    “貸款,什麽時候到位?”

    “這個月,可能有點難。”

    “王奇善不同意?”

    “是。”周茵茵壓低了聲音說,也故意沒有說自己對王奇善的態度也沒有像以前那麽溫順。

    “那你就想辦法讓他同意。”

    diàn huà掛斷了,至始至終他的聲音都是冰冷的,置身事外的。

    那就想辦法讓他同意。嗬,他和王奇善有什麽區別呢,不一樣隨便將她送到別人床上去嗎。

    周茵茵握方向盤的手更加用力,心情沮喪,換來換去又如何,公司又如何,始終逃不開被男人擺布。

    忽然,周茵茵看到伍逸一個人從醫院走出來,開車走了。

    車從周茵茵的車旁經過,兩人側臉相對,周茵茵用眼角餘光看到了他的側臉,他目不斜視,看著前方的路。不知道是看到了周茵茵故意不理她,還是本來就沒有注意到她。

    算了,當務之急,找王奇善吧。

    正想著怎麽找王奇善,王奇善的diàn huà打過來了。

    “在蘭庭花園嗎?”

    “我在外麵,馬上回去。”

    “好,十五分鍾。”

    diàn huà掛斷了,他還是這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周茵茵才發覺,伍正忠和王奇善都是一副高傲的樣子,不同的是伍正忠除了那次喝酒,從來沒有發過怒,哪怕是動怒,也從來不會失態,反倒是王奇善,脾氣暴躁。

    回到蘭庭花園已經接近12點了,王奇善已經等在了門外。

    “回來得挺晚。”王奇善淡淡地說。

    “一個朋友住院了,去看看。”周茵茵打開門。

    王奇善非常熟絡地換鞋,走到沙發邊坐下,說:“我還不知道,你在這裏還有朋友了。”

    “說吧,什麽事。”周茵茵按照他以前的習慣,給他泡了一杯鐵觀音。

    桌上的鐵觀音升起嫋嫋熱氣,她還知道他的喜好,王奇善有點不習慣。

    她現在是周總了,不再是周茵茵了。

    “你貸款的事,我可以考慮。”王奇善抱著手臂說。

    正好周茵茵也要找他說貸款的事,現在他先出手,周茵茵決定等一等他的底牌再說話,於是,她就這麽站著,靜靜地看著他。

    “我有個條件。”王奇善也看著周茵茵的反應。

    “你說。”

    “晴天地產有筆生意,需要伍書記幫忙。”

    “如果我不答應呢?”周茵茵知道自己必須答應這個條件,伍正忠已經警告過她,她原本以為會是在床上解決這個問題,沒想到王奇善會提出這個要求。

    “當然可以不答應,貸款就很難下來了。如果你答應,最遲年底以前,我可以幫你放款。”

    周茵茵看著王奇善,他和那天在他辦公室的殘暴樣子完全不同,現在談吐溫和,仿佛那天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

    “好,我可以答應你。”

    “你明天把資料交給葛蘭,我可以先幫你走流程”,王奇善頓了一下,說,“如果你玩花樣,我可以馬上中止貸款,你一分錢也別想拿到。”那個凶狠的王奇善又出現了。

    王奇善起身要走,周茵茵站著沒動,她不需要送他,今晚兩個人的談話更類似於談判,不是哀求。

    “你,還真有用。”王奇善邪惡的笑著,拍了拍周茵茵的臉,開門走了。

    周茵茵歎了一口氣,拚來拚去,繞來繞去,原來自己不過是這兩個男人手裏的棋子。

    可是,不做棋子,又怎麽在遍地男人的戰場裏活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