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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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日,年底最後一天了。
大街上到處張燈結彩,慶祝著新年。人們往往會在年底這一天裏,寄托對新年的美好願望,哪怕這些願望最後一個也實現不了,但是依然孜孜不倦樂此不疲地許著願。
晚上七點了,在員工群裏了發了幾個大紅包,大家搶得無比高興。周茵茵關上手機,揉了揉太陽穴,所有的賬本,財務月報,銀行流水都沒有問題了,隻等元旦過後審計的人過來了。
手機又響了,群裏又有人發紅包,是伍逸。
周茵茵看著伍逸的頭像,隻是不停地發紅包,並不說話。
“謝謝老板”之類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周茵茵點開伍逸的頭像,緊緊盯著對話框,想問問他在哪裏,想問問他在幹嘛。
最後還是收了手機,什麽消息也沒有發。屏幕黑黑的,有點反光,映射出周茵茵疲憊的臉。
正想著伍逸,屏幕亮了,微信消息跳出來:我們見一麵吧。
到了希爾頓,周茵茵有點緊張,理了理頭發,又理了理呢子大衣的衣領,這才走進酒店。
年末最後一天,酒店人滿為患,每個大廳小廳都坐滿了人。
周茵茵走到三樓的一個小廳,走進樓道盡頭的包間,推開門。
伍逸端坐在裏麵,穿著考究的西裝,頭發也一絲不苟。
“你來了。”伍逸為她拉開一張椅子,笑著對她說。
他笑得自然親切,周茵茵看不出他有任何的不開心。
“想喝酒嗎?”伍逸晃了晃手上的紅酒杯問她。
“伍逸,我”周茵茵不知道該說什麽。
收到微信消息她就控製不住自己了,本來有很多話想說,這會反而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就是想看看他,見見他,臨看到他了,她又有點後悔了。
不是說好,幹脆得罪到底,不再來往嗎,為什麽就是沒有控製住。
“來,喝一點吧。如果喝不習慣,我馬上去換。”伍逸彬彬有禮地說。
周茵茵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好酒,絲滑醇厚,香氣也濃鬱。
“伍逸,你”
“茵茵,我們先吃飯,好嗎?”伍逸打斷她的話,柔聲說。
周茵茵看著穿得刻板的伍逸,今天的他完全hé píng時不一樣,平時從不穿西裝,穿個連帽衛衣,小白鞋就出來蹦蹦跳跳,說話也是嘻嘻哈哈的。
今天嚴謹得不像他,但是周茵茵也不得不承認,穿上西裝的他,更帥,更有男人氣概。
包間裏很安靜,隻有碗筷的聲音。周茵茵不時地用眼角餘光看他,他正襟危坐,夾了一筷子菜給她,聲音富有磁性,說:“這是特色菜,你嚐嚐。”
周茵茵沉默地吃著飯,端起酒杯,輕輕地碰了一下伍逸的杯子,說:“新年快樂。”
伍逸端起酒杯,仰頭喝了個幹淨,低聲說:“有你,會更快樂。”
果然,他今天,換了一個方式而已。周茵茵心頭一顫,一時間什麽也說不出口,眼眶卻不知不覺濕潤了。
酒店的一樓大廳裏,人聲鼎沸。高遠媽催促著fú wù員快點,還有一個烏骨雞湯沒有端上來。
靠窗的一張八人方桌上,高長林端坐著,不言語,一雙筷子夾夾那個菜,又翻翻那個菜,一筷子也沒有選中。
陶楠看著高長林翻菜的動作,有點不高興。高遠瞪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
“這人多得!我就說,在家裏吃挺好!出來花這個錢幹什麽!”高遠媽回到座位上坐好,大聲說。
“你的好兒媳婦,找到工作了,能幹了。”高長林慢慢地說。
這綿裏藏針的一句話,氣得陶楠想吐血。
自己找著工作了,兩個老人沒有一個高興,自己拿賣戒指的三千塊錢請這一家子出來吃飯,還一個個說風涼話。
“親家,我們楠楠憑自己的本事找到的工作,那是能幹著呢。”錢文芬鼻子裏哼氣,不急不慢地回應著。
“吃菜吃菜,爸,媽,快吃,快吃,涼了不好吃。”高遠舉著筷子,對三位老人說。
又和稀泥,陶楠的心裏更火了。
那天在醫院,看到高遠目送周茵茵,本來就不太高興。
回到高家,因為見紅,高遠媽更是大驚小怪,死活不讓兩個人睡一張床了。
這下好了,高遠睡客廳,陶楠一個人睡床上。
這叫什麽夫妻!這麽快就分床睡!
最可氣的是,高遠居然還同意了這樣的要求,拍著陶楠的背說“媽是過來人,有經驗,有經驗。”
“高遠,吃你的吧!”心裏有氣,陶楠的語氣也不太好了。
“楠楠,今天一家人出來難得出來聚一聚,你別耍脾氣。”高遠搖了搖陶楠的手臂。
陶楠強壓住內心的不爽,端起杯子,說:“明年就是新年了,我是小輩,就祝各位長輩新年快樂。”說著,陶楠喝幹了杯子裏的果汁。
“哎喲,楠楠,果汁是涼的啊,你要小心你的肚子。”高遠媽慌忙叫著。
“媽,我沒那麽嬌氣。”陶楠有點尷尬。
“媽,爸,媽,”高遠馬上舉起杯子,說,“明年呢,我和陶楠就要組成家庭了,我打算孩子生下來以後,補辦一個婚禮,至於領證,隻要陶楠可以,我隨時都可以。”
說著,也喝幹了杯子裏的紅酒。
“高遠,別忘了你答應阿姨的事。”錢文芬淡淡地說。
“知道,媽,我記著呢。你放心,我會照顧好陶楠的,一輩子都照顧好她,不讓她受委屈。”
飯桌下,高遠緊緊地握住了陶楠的手,十指緊扣,扣得死死的。
陶楠的心融化了,她渴求什麽呢,不就是渴求這個男人可以給她十足的安全感和滿滿的愛嗎。
二樓大廳,謝靜沒有訂到包間,和大堂經理商量,換到了屏風後麵的一張桌子去了,屏風後麵稍微安靜一些,沒有那麽吵鬧。
王奇善一個勁地吃著菜,謝靜也吃著盛著飯,方鬱也沉默地夾菜。
三個人都沉默著。謝靜不像往日那麽殷勤地給王奇善夾菜。
自從沈晴一的事情後,謝靜對王奇善就沒那麽上心了。
她的直覺告訴她,王奇善和沈晴一一定有問題,可真到了要把兩個人的醜事連根拔起的時候,謝靜退縮了。
真相往往太殘酷,她害怕她繼續查下去,某天直麵兩個人赤身**滾在一起的樣子。
她不敢看到王奇善出軌的實錘。盡管之前一直擔憂,可真要到了真相揭開的時候,她慫了。實錘落定,這十五年的婚姻,是不是就到頭了,她不敢想。
慫了好,慫了,就當他隻不過是工作忙,家,還是在的。
酒店旁邊的拉州拉麵店內。
葉子挽著何子岩的手擠進去坐好。
“二兩一碗,三兩一碗。”
“真不好意思,請你吃這個。”何子岩哈著氣,給葉子暖著手。
“沒事,我喜歡吃麵。”葉子幸福地笑著說。
“我這個多月要存點錢,這樣我就夠首付了,才有資本娶媳婦啊。”何子岩握緊了葉子的手,傻傻地笑著。
“你娶誰啊?”葉子抽回自己的手,不高興地說。
“我娶你,怎麽樣?”
“不嫁!”葉子憋著笑。
“那,我就把你強行娶回去。”何子岩捏了捏她的臉。
“麵好咯”fú wù員端上兩碗熱氣騰騰的麵。
葉子吸著麵,偏過頭看何子岩,何子岩回給她一個笑臉。
“加一份牛肉。”
牛肉端上來,何子岩全部撥到了葉子的碗裏,又傻傻地笑了笑,繼續吃麵。
人生的際遇怎麽會這麽有趣,葉子感歎,幸好,她遇到何子岩,還不算太晚。
簡陋的出租屋內,穆千秦削好一個蘋果,遞給斜靠在床頭的秦末,說:“媽,吃個蘋果吧。”
“千秦,新年了,你爸爸回來了嗎?”秦末接過蘋果,微笑著說。
“媽,爸爸不會回來了。”穆千秦抱住秦末,輕輕拍著她的背,同時眼神凶狠地看著牆上的日曆。
1月3日畫了一個紅圈,上麵備注著:心願公司審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