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春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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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長成六叔你這樣的個頭。”陶然說。他真的級羨慕盛昱龍的大長腿,實在是太好看。
盛昱龍問說:“你平時運動麽?”
陶然搖搖頭,他不愛運動。
“我年輕的時候就開始打籃球。”盛昱龍說,“你不運動,飯量又小,怎麽長個兒?”
“我就算吃再多也長不了你這麽高了。”陶然說,“估計最多也就178的樣子。”這還是級樂觀的估計。雖然老話說二十三猛一竄,但他覺得男人長個子還是高中這幾年,後麵再長也有限。
“你這樣就挺好的。”盛昱龍說。
個頭太高了也不好,這樣看著正正好,不算矮了。
每個月最後一周的周末,盛昱龍和幾個球友都會一起打個籃球。二月天數少,周末正好輪到三月一號,盛昱龍讓陶然也跟著:“你不是想長個麽,跟著運動運動,繞著操場跑跑步也是好的。”
籃球場就在紅房子小區最西邊的工人俱樂部裏。俱樂部很大,有餐廳有酒館和長海市第一個露天卡拉ok,體育區有個大操場,還有足球場,羽毛球場和網球場,還有籃球場,台球廳等等,因為是周末,天氣也不好,所以很多人來操場上散步遛彎,男女老少都有。
陶然果真就跑了起來,隻是沒跑兩圈就累的氣喘籲籲的了。他從小不愛運動,體育課都能逃就逃,這兩圈跑下來隻覺得胸腔裏有股血腥味。他以前學生物,書上有說到肺泡這件事,人一吸氣,肺泡就會脹大,不知道為什麽他知道了之後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覺得人如果劇烈喘息,肺泡肯定有些會炸掉,所以會有血腥味。
於是他就喘著氣在台階上坐了下來。台階上圍了很多人,都坐在那看盛昱龍他們打籃球。盛昱龍換了一身籃球服,露著修長結實的臂膀和腿毛細密的大長腿。籃球一直都是圍觀人數最多的球類運動,他們高中操場上,每天下午晚飯過後,都有很多男生女生圍在籃球場看體育專業的男生打籃球。陶然看籃球隻會看熱鬧,不懂裏頭的門道,他坐下來的時候正聽到盛昱龍罵人:“我操,瞎幾把傳球!”
被吼的是周強,憤憤地說:“我他媽都說我打球不行了,你非讓我補上!”
打籃球的男人和打遊戲的男人是一樣的,亢奮的時候粗話連篇,關係越好越容易罵。陶然雖然不懂籃球,可也看得出周強球技的確一般,他人生的有點胖,動作明顯要僵硬很多,會的最多的就是在籃球架下蹦起來攔一下。盛昱龍的籃球打的極好,投籃是最多的一個,每次那球“咣當”一聲拋進籃筐陶然都激動不已。尤其盛昱龍還會三步上籃,那彈跳力極其驚人,每一步都好像踩著風,扣籃的動作也一氣嗬成,看的陶然握緊了拳頭。
盛昱龍灌籃的時候臉龐潮紅,臂膀和脖子都隱隱露出青筋,雙手抓著籃筐,震得整個籃球架都在晃蕩,像一頭凶猛的獅子,看得陶然心裏直呼好厲害,好厲害。
盛昱龍很興奮地扭頭看過來,看到他,痞痞的抬了抬下巴,似乎在炫耀,汗水順著他的下巴滴下來,他便用還冒著青筋的手背擦了,籃球衫貼著後背,脖子頎長而潮紅。
陶然忽然想到他們班男生特別愛看的《灌籃高手》,盛昱龍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起來。
一夥人打籃球到下午五點多,招呼著一起去喝酒。
“那還老地方見,”盛昱龍說,“小山寨。”
小山寨是紅房子小區裏的一個飯館。
大家各自拿了衣服回家洗澡。盛昱龍衝看台上的陶然說:“陶陶,回家了。”
陶然從看台上跳了下來,那看台有點高,跳下來的時候盛昱龍嚇了一跳,說:“你也敢跳。”
陶然興奮地說:“六叔,你球打的真好!”
他是自真心地佩服,眼睛都冒著光。盛昱龍心情大好,長臂一揮將他摟在他懷裏,攬著他朝前走。但是他渾身汗濕,汗水黏膩膩的沾在了陶然的臉頰上,汗味濃烈,不叫人討厭,卻也不叫人喜歡,陶然說:“你身上都是汗。”
盛昱龍這才鬆開了他,問說:“你跑了幾圈?”
“兩圈。”陶然說。
盛昱龍點點頭:“慢慢來。”
出了體育館就覺得外頭一股冷風撲麵而來,盛昱龍穿的少,身上又是汗濕的,按理說應該很冷,可他渾身仍舊冒著熱氣,露出來的脖子和臉頰還是潮紅的,回到家,盛昱龍進了門就直接脫衣服脫鞋,臭襪子扔在地板上,籃球衫還是汗濕的,大概因為都是男人,盛昱龍在他麵前毫不顧忌,直接脫了個光。
陶然有點駭然,看著盛昱龍的背影。盛昱龍的背部異常雄渾高大,比雕塑還有肌肉的輪廓和力量感,陶然彎腰撿起地上的籃球衫,籃球衫是冰涼的,隻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濕痕。
他又將籃球褲和襪子也撿了起來。作為晚輩,他不大好意思教導盛昱龍不要隨地亂扔髒衣服,盛昱龍也沒注意,直接進了浴室,不一會裏頭就傳來了水聲。
盛昱龍要跟球友聚餐,他不想去,留下來把衣服洗了,自己也衝了個澡。暖氣還沒恢複,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凍得瑟瑟抖,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他趕緊穿好衣服,去盛昱龍的臥室裏找書看。本來真的隻是找書的,最後還是耐不住青春期的騷動和內心忐忑的好奇心,偷偷把臥室給翻了一遍,但是一盤光碟都沒找到,不知道盛昱龍把那些碟片藏到哪裏去了。
他有些泄氣,心裏好像憋了一股性的衝動,讓他略有些煩躁。好在書架上的書夠多,他挑了一本看了起來,是一本外國名著,叫《飄》,他看過慢慢地看進去之後,身體裏的躁動感就消失不見了,不知不覺天都黑了,他趴在桌子上看的很認真,一直到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陶然,陶然!”周強扯著嗓門喊他。
他趕緊放下書跑去開了門,一開門就看見周強架著盛昱龍一條胳膊,累的臉紅脖子粗的:“快快快,幫我扶一把,太他媽沉了!”
盛昱龍喝醉了酒,幾乎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小山寨離這兒的一段路,他累的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陶然趕緊幫著他攙扶住盛昱龍,問說:“怎麽又喝多了?”
周強累的說不出話來,隻拽著盛昱龍往臥室去。陶然忙說:“這邊這邊,他臥室沒收拾。”
周強懶得管這些,趕緊喘著粗氣將盛昱龍扶到陶然房間裏,把盛昱龍放下的時候他也累的倒在了床上,喘了好一會才說:“媽的,累死老子了。”
陶然忙著給盛昱龍脫鞋,然後抱著他的雙腳抬到床上,撈過被子給盛昱龍蓋上。周強站了起來,說:“還有個朋友在小山寨裏頭攤著沒人管呢,我走了,龍哥交給你了。”
陶然送周強出了門,這才回來,盛昱龍已經卷著被子睡熟了,頭都鑽進枕頭下頭去了。
盛昱龍愛喝酒,不過有個優點就是喝醉了很安靜,不鬧事。
這才多長時間,都喝醉三回了。陶然白天才有的那點仰慕之心,立馬被酒氣衝的煙消雲散了,給盛昱龍倒了一杯熱水,問他喝不喝,叫了半天盛昱龍都沒答應,他就把水杯放在床頭桌子上了,自己繼續去盛昱龍臥室看書。
這一看就看到了晚上八點多,肚子餓的不行,他就出去吃了個飯,回來繼續看書,一直看到晚上十一點多,凍得受不了了才從主臥室出來,心想明天要是不用上學就好了。他把書放進了書包裏,想著帶到學校裏頭偷偷看。
盛昱龍睡的很熟,他洗漱完之後也上了床。但是盛昱龍把被子都卷到自己身上去了,留給他的連半邊身體都蓋不住。他怕吵醒盛昱龍,於是便輕輕扯了幾次,結果根本扯不動,時間已經太晚了,他怕明天會起不來,於是就用力扯了一把,這一下盛昱龍果然有了動靜,翻了個身,被子就被他給拽出來了。
陶然趕緊鑽進被窩裏,被窩被盛昱龍暖過,特別暖和,他關了燈,聞見盛昱龍身上出的酒味,心想為什麽男人都那麽愛喝酒呢,跟他爹一個樣。
他又想起斯嘉麗和白瑞德的愛情故事,心裏酥酥的,酸酸的,就那麽進入了夢鄉。
他卻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裏他家曾經養過的那條狗又活過來了,還像小時候那樣愛往他身上拱。隻是那感覺那麽真實,他猛然驚醒了過來,就感覺到盛昱龍在拱他。
陶然有一刹那的的僵硬,隨即便清醒過來了,頓時又臊又驚,伸手擋住盛昱龍的嘴巴,黑暗裏盛昱龍卻似乎更興奮,喘息都粗重起來了,一隻手突然掐住他的脖子,說了一聲“騷比”。
陶然從沒有聽過那麽粗鄙的詞,張口就往盛昱龍的胳膊上咬了一口,盛昱龍鬆開了他,他立馬爬起來,打開了床頭燈。
房間裏一下子變的亮了起來,盛昱龍似乎一時無法適應房間裏刺眼的燈光,伸手擋著眼。陶然頭亂糟糟的,叫道:“盛昱龍!”
盛昱龍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目光有些怔,但已經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便坐了起來。
陶然說:“你喝多了,把我當哪個女的了。”
盛昱龍這些日子一直在他麵前維持著長輩的威嚴和形象,連髒話都盡量避著他說,大概一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便下了床,說:“我去喝口水。”
他人還在宿醉中,走路的時候有些踉蹌。陶然伸手抹了一把臉,把掉在地上的枕頭撿了起來。
外頭冷,盛昱龍好久才回來。陶然說:“你也少喝點酒吧,對身體不好。”
盛昱龍“嗯”了一聲,說:“我是睡魔怔了,迷迷糊糊見身邊躺著個人……”
倒真沒有當成哪個人,隻是一摸腰身還那麽細膩,滑嫩,不知道怎麽火就借著酒氣上來了……
陶然說:“你可真色。”
後麵兩個字音很重,明顯不是開玩笑。盛昱龍一愣,臉上訕訕的,嘴上說:“毛都沒長全的小子,你知道什麽叫色,睡你的覺。”
陶然的頭亂糟糟的,但是人在燈光下俊秀的驚人,語氣不無嫌棄,說:“一身酒氣。”
盛昱龍本來已經坐到床上來了,聞言說:“那我去衝個澡。”
“衝冷水澡醒醒吧。”陶然在後頭喊。
盛昱龍這個澡又衝了很長時間,再回來的時候陶然已經睡著了。他掀開被子,本來要到床上去的,猶豫了一下,又放下被子,出去了。
天都已經蒙蒙亮了。
陶然壓根沒睡著,鬧了這麽一下,早就了無睡意了。他側身躺在被窩裏,想著剛才的事,想著盛昱龍拱著他,粗俗的喊:“騷比”。
一個成年男人的粗野,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盛昱龍,成人世界裏的盛昱龍,既在情理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他想,怎麽能那麽喊呢,多不尊重人。他的人生從來沒有說過這個字,更何況還用騷來形容,真是下流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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