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春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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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然暈乎乎的,  根本就沒察覺,  反而趁機把腳給抽出去了,  扳著腿看了看自己腳踝,  都紅了。

    盛昱龍力氣大,而且絲毫不知道收斂一下力道,有時候顯得非常霸道。

    “我去床上睡一會。”他說著就爬了起來,穿上拖鞋,  扭頭看沙上歪著的盛昱龍:“你要睡也別在沙上睡,  別感冒了。”

    盛昱龍沒說話,隻盯著他看,  好像突然不認識他。陶然笑了笑,懶懶地回房去了,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  現盛昱龍還在盯著他看。

    陶然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客廳裏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盛昱龍起身過去接,陶然又折了回來,因為他聽出是他爹陶建國打過來的。

    盛昱龍跟陶建國說了兩句,便讓陶然過來接電話。

    原來陶建國是找他的,他就說,陶建國如果找盛昱龍,  打他手機不是更方便麽。

    “你回來一趟吧。”陶建國說。

    這就奇怪了,陶建國夫婦怕他分心,  平時都不讓他回家。這一回居然打電話主動讓他回家了,  陶然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如今他們家他的高考是頭等要緊事,  肯定是出事了,而且出了大事,陶建國才打電話叫他回去。

    “你媽跟我鬧離婚呢。”陶建國說,“我說話她不聽,你回來勸勸她。”

    陶然簡直駭然。

    他爸媽是出了名的感情好,陶建國對劉娟也基本百依百順的,這倆人怎麽會突然鬧起離婚來了。

    盛昱龍聽說了也很吃驚:“你爸媽鬧離婚?”

    陶然有些尷尬,點點頭說:“我媽脾氣大,可能是吵架了,我回去看看。”

    正好盛昱龍也在家沒事,就開車送陶然回去了。到了他們大院裏,看到一群人從院子裏出來,都是街坊鄰居,陶然一開始以為生了什麽大事,下了車現院子裏靜悄悄的,陶建國正在外頭抽悶煙。

    他跑過去問:“劉大爺他們幹什麽呢,那麽多人。”

    陶建國沒回他,直接說:“你先進去看看你媽,都一天都沒吃飯了。”

    陶然聽說了之後立即上了樓,留下盛昱龍和陶建國兄弟倆在那說話。劉娟還在床上躺著,看見他進來愣了一下,慢騰騰地坐了起來。

    陶然笑著問:“媽,你怎麽了?”

    “你怎麽回來了?”劉娟攏了攏頭,問,“你爸把你叫回來的?”

    陶然說:“這不是周末了麽,我想家了,正好六叔來找爸,我就搭順風車一起回來了。”

    “你六叔也來了?”劉娟穿上鞋,說,“他把誰叫過來都沒用,我要跟他離婚。你回來的正好,我剛還想著呢,得跟你說一聲。”

    陶然還是笑,坐在床沿上看著她:“到底怎麽了,離婚也總有理由吧,過的好好的,為什麽要離啊?”

    “誰跟他過的好好的,你都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麽忍過來的。”劉娟說起來眼圈一紅,語氣也很激動,“你不用勸我,我都想清楚了。”

    陶然當然不會把這種話放在心上,他爸媽壓根沒有離婚的理由。別說他們倆這麽恩愛的了,就是那陌路夫妻,離婚也很少見啊,反正他除了電視上,還沒見過離婚的呢。

    劉娟卻眼圈更紅了。

    陶然身上的驕矜,有一半都是跟他媽學的,劉娟生性浪漫多情,也任性些,平時跟陶建國拌幾句嘴就會掉眼淚。陶然在旁邊輕聲安慰她,母子倆聊了幾句,又聊到陶然的學習上,劉娟說:“他原來這不跟你說,那不跟你說,就怕影響你學習,如今好了,要離婚了把你喊過來,不怕影響你學習了?”

    陶然覺得他媽有點小題大做,不過是拌幾句嘴,吵個架,怎麽就要離婚呢。

    “我爸在外頭……”

    “沒有,我就是跟他過不下去了。”

    劉娟話音剛落,陶建國就進來了,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娘倆。劉娟看見他就來氣,說:“你不用嬉皮笑臉的,你把陶然叫回來我就不離了?我看見他心裏更傷心,更要跟你離!”

    “你看你,孩子都回來了,你還動不動就離不離的,孩子聽了心裏能好受?不好受怎麽安心學習。你忘了咱們當初把他送到一中去是為什麽了?”

    這個家裏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陶然的高考,除此之外其他事一律靠邊站。

    劉娟聞言垂著頭落淚,似乎委屈的很。陶然見她哭的這麽傷心,一下子就有些心疼了,抱著他媽的肩膀晃了晃,說:“我讓爸給你道個歉,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他這一回吧。”

    陶建國在外頭大老爺們一個,在家卻很會伏低稱小,輕聲哄著劉娟,劉娟隻是垂著頭不言語,態度卻軟化了不少,陶然趁機出去,留給他們夫妻倆一點空間。

    盛昱龍還在客廳裏坐著,低聲問:“怎麽樣了?”

    “勸著呢,快和好了。”陶然給盛昱龍倒了一杯茶,端給他問,“我爸跟你說什麽事讓我媽這麽生氣了麽?”

    “你媽沒跟你說?”

    陶然搖頭,盛昱龍就說:“我也沒問,估計就是拌嘴了,一起過日子,沒有不吵架的,咱們爺倆一塊過不還吵架的麽?”

    陶然聞言笑了,說:“我可沒跟你吵。”

    他哪敢。

    結果盛昱龍說:“你還不如跟我吵呢,不高興了就會冷著一張臉,叫人看了怪不是滋味。”

    陶然愣了一下,竟然有點不好意思。他覺得盛昱龍如今和從前不一樣了,沒以前那麽霸道張狂了,好像也學會了他爹陶建國伏低稱小的那一套。

    他聽見劉娟在房間裏哭,又過了一會,兩個人從房間裏出來了。劉娟眼圈紅腫,跟盛昱龍打了招呼,去廚房做飯去了。

    大家都默契地不提吵架這件事,不過陶建國心虛,聲音小了不少,也沒敢跟盛昱龍喝酒,一頓飯吃的悄無聲息的,偶爾有話題,也還是圍繞著陶然轉,無非就是他學習上的那些事。陶然說到了他上次月考沒考好的事,陶建國才知道,很吃驚。

    “我看有人都找家庭老師專門輔導,要不我也給陶陶找一個?”盛昱龍說。

    陶建國說:“補課費貴麽?”

    誰知道他話剛出口,劉娟就冷笑一聲,說:“你還管貴不貴,你不就錢多?”

    陶然愣了一下。劉娟很有做女人的智慧,平時隻要有外人在,都很給陶建國麵子。如今當著盛昱龍的麵冷嘲熱諷,還是頭一遭。陶建國笑了笑,沒說話。盛昱龍說:“我朋友認識人,不要錢。”

    陶建國說:“還是算了,夠麻煩你了,他考好考壞,看他造化。”

    “大哥這麽說就見外了。我回去找朋友問問看,一個電話的事,談不上麻煩。”

    他們來的匆忙,什麽都沒帶,今天又是周日,吃了飯就得回去。劉娟和陶建國送他們倆出門,陶建國和盛昱龍走在前頭,劉娟和陶然走在後頭,挽著胳膊。

    “剛回來的時候看到劉大爺他們一群人從院子裏出去,他們幹嘛呢?”

    “剛說了你,你怎麽又多管閑事,”劉娟說,“好好學你的習,你能考上好大學,媽也算沒白吃苦。咱們家還沒出過大學生呢。”

    不管是陶家,還是劉家,陶然都是第一個有望上大學的人。

    陶然點點頭,說:“知道了。”

    “老六還經常醉酒麽?”

    提到這個,陶然就笑了,看了前頭的盛昱龍一眼,小聲對劉娟說:“他現在戒酒呢,好久沒喝了。”

    劉娟愣了一下,說:“好好的怎麽想起來戒酒了?”

    “不知道,可能是上次住院,知道身體的重要性了。”

    “他們這些人,不到醫院裏頭,是不知道身體可貴的。什麽都是這樣,不見棺材不掉淚,以為自己多能耐,有他們吃苦的時候。”

    兩個人上了車,盛昱龍一邊跟陶建國夫婦招手,一邊笑著對陶然說:“大哥正後悔呢,說不該叫你回來。”

    陶然透過鏡子看到陶建國要拉劉娟的手,被劉娟給甩開了。

    看來劉娟的確很生氣,也不知道這夫妻倆出了什麽問題。

    陶然想來想去,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陶建國在外頭有了點花邊新聞,偷吃倒不至於,但起碼讓劉娟不高興了。隻有這種事,才會讓劉娟那麽生氣。

    盛昱龍回來就找江子問了課外輔導的事。江子的父親是大學老師,認識不少高校老師。

    “要找好的,錢花多花少不是問題。”盛昱龍交代說。

    江子辦事利索,第二天就找了一個長海大學大三的男生過來給陶然補習。

    這男生是嚴格按照盛昱龍的要求找的,兩個字形容,就是優秀。

    不光學習成績優異,還是長海大學信管學院的學生會主席,又有著豐富的家教經驗。長海大學數一數二的好學生了。

    最要緊的是他數學特別好,沒有能難倒他的。

    陶然對這個家庭老師讚不絕口,晚上和盛昱龍吃夜宵的時候,止不住地誇他。

    長海大學也是重點大學了,如果考不上清華北大,考上長海也不錯。

    盛昱龍白天都不在家,沒見過這個學生老師:“明天見見。”他說。

    他正好明天沒事幹。

    周六下午的時候,那大學生就過來了。陶然聽見敲門聲就飛跑過去開門,盛昱龍坐在客廳裏,見到那大學生的時候還真愣了一下。他以為當家庭老師的都是戴眼鏡的書呆子,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個英俊開朗的帥哥,一笑一口大白牙。

    “您是盛先生吧,您好。”

    盛昱龍想他倒是摸得清,還知道他姓盛。

    盛昱龍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隻是點點頭。陶然就和那大學生進臥室去了,這一進去就是兩三個小時也沒見他們出來,偶爾聽見裏頭出爽朗的笑聲,盛昱龍皺了皺眉頭,心想補習功課就安安靜靜地補習功課,怎麽還說笑起來了。

    他對江磊給找的這個家庭教師有些不滿,感覺業務能力不夠強,隻是能說會道,長了張排場的臉。

    這能是學霸該有的樣子麽,一看就是大學裏桃花不斷的帥哥,能有多少心思用在學習上。

    而且兩個人關著門竟然能獨處那麽久,盛昱龍試著換位思考了一下,覺得他不可能跟任何一個男人獨處這麽長時間,不可能,也從來沒有過。如果不是要跟女人幹那事,他也從沒有跟哪個女人獨處過那麽長時間。

    不過不滿歸不滿,那大學生走的時候他還是禮貌地留了一下,請他去吃飯。對方笑著婉拒了,說回學校還有事。

    身高一米八,健壯瀟灑,麵容俊朗,盛昱龍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像是個合格的家庭老師。

    家庭老師會長這樣?

    他問陶然:“他教的怎麽樣?”

    “莫師兄特別厲害,教了我好多應試技巧。他當年高考你知道考多少分麽?”

    盛昱龍並不想知道他考了多少分,隻說:“你覺得好就行。”

    心裏有點莫名的煩躁。其實他從親了一口陶然的腳的時候就開始煩躁了,心裏窩著一團火,覺得很不舒服。

    他把不滿也告訴了江磊,江磊說:“不能夠啊,我讓朋友找的,長海大學拔尖的學生了。你要不滿意,換一個?”

    “算了,讓他教教看吧。”

    其實最主要的還不是這個莫師兄的問題,而是陶然本來就課業繁重,如今周末也用來補課,真是一點玩的時間都沒有了。他周末偶爾還有時間,還像從前那樣跟周強他們去玩,竟然覺得有點沒意思,還不如跟陶然在家裏窩著。

    但是在家裏,也就是看著陶然和那個莫師兄一呆大半晌,偶爾還有說有笑的。陶然本性是有些清冷的,但對這個莫師兄卻很熱情。他覺得是同齡人的緣故。

    陶然跟沒差幾歲的莫師兄,自然比跟他這種長輩有共同語言。尤其是要高考了,對有高考經驗的莫師兄,也更感親近。

    盛昱龍不知道自己是具體那一天突然感到自己對陶然的占有欲的,可能是一天一天的累積,他坐在客廳裏抽著煙,聽見陶然隔著房門傳出來的笑聲,覺得越來越煩躁。

    然後他就意識到了自己不正常的占有欲,一個叔叔輩的人,怎麽會對自己的侄子有占有欲。

    陶然現盛昱龍的毛病還真多,先是小便的問題,後來是喝酒的問題,再然後就是抽煙的問題。

    他覺得盛昱龍最近抽煙真的很多,送莫師兄出門的時候,盛昱龍還歪在沙上吞雲吐霧,電視上播放的什麽他估計都沒認真看一眼,就連莫師兄跟他告別,他也隻是“嗯”了一聲。

    他把莫師兄送走,回來去整理煙灰缸裏的煙頭。

    都堆滿了。

    “六叔,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陶然問,“怎麽抽那麽多煙,抽煙還不如喝酒呢,一點好處都沒有。”

    “你行了,酒不能喝煙不能抽,那你說我還能幹什麽?”

    陶然吃了一驚,煙灰缸裏的煙頭都灑落了一些。他沒想到盛昱龍語氣那麽不耐煩,煩躁。

    他抿了抿嘴,把煙頭倒進了垃圾籃裏,然後把煙灰缸往茶幾上一扔,出輕微的咣當聲。

    盛昱龍把腳往茶幾上一放,嘴裏叼著煙,盯著陶然看。

    陶然長的和女人沒什麽關係,臉龐也是男生的俊秀,氣質也偏向於灑脫清健,骨架是男生的骨架,氣質是男生的氣質。這樣的一個幹淨又正常的男生,竟然勾起了他肮髒荒唐的欲望。

    陶然總是嫌他髒,或許他果真是髒的,骨子裏就髒,所以喜歡幹淨,自己卻越髒越興奮,真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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