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夏夜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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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文辛苦,  謝謝大家  盛昱龍早飯吃了一碗麵,  陶然不怎麽餓,  吃了一個肉包子,  喝了一碗豆漿。盛昱龍便問起他們學校的夥食:“早餐沒牛奶麽?”

    陶然搖搖頭,  說:“有豆漿。”

    “豆漿不行,沒牛奶有營養。”

    盛昱龍給周強打了個電話,問他哪有賣牛奶的:“新鮮點的,  不要瓶裝的。”

    周強說:“我媳婦他媽就在長春路賣牛奶的啊,每天早晚在電影院門口那賣新鮮牛奶。”

    他嘴裏的媳婦,就是他女朋友龐麗英。

    “怎麽,  你要喝牛奶?”

    “給陶陶喝,  他不是在長身體麽。電影院門口是吧,知道了。”

    “他要喝,我給我媳婦打個招呼,  讓他每天上學路過的時候去拿一瓶,不要錢!”

    他未來丈母娘每天天不亮就去擺攤了,  電影院離一中並不遠,  陶然早晨上學的時候往那邊拐一下就能取。

    盛昱龍就跟陶然說了,陶然說:“早晨就買,  中間我們還要早讀,  跑操,上課,  等到吃早飯的時候,  牛奶都涼了,  還不如喝豆漿呢。”

    空腹喝牛奶不好,盛昱龍也知道,想了想就說:“那你晚上喝吧,晚自習回來去那買一瓶,睡前喝一杯,對睡眠也好。”

    盛昱龍把這事跟周強說了,周強覺得龐家賣牛奶不是按時間來營業的,牛奶就那麽多,賣完的早就回去的早,等陶然晚上九點下晚自習未必還有牛奶剩著,又不好讓龐家的人為了陶然一個人在那幹等,於是他便讓龐麗英的侄子每天晚上把牛奶送到盛家去。

    龐麗英說:“用得著這麽麻煩麽?”

    “你懂什麽,龍哥很照顧他這個侄子,我們雖然是給陶然送牛奶,人情卻是龍哥的,如今我賺錢全靠他提攜,這點牛奶又算什麽。”

    龐麗英覺得這話在理,回頭便跟家裏人說了。他侄子上小學了,平時也會給幾個老主顧送牛奶。龐麗英給了他點零花錢,小孩子便興衝衝地答應了。

    陶然不愛喝牛奶,嫌有味,不過盛昱龍是好意,他如今學習緊張,是該多補充營養,就道了謝。

    上午的時候雨停了,盛昱龍便開車帶著他去市裏逛了一圈。陶然坐車的次數屈指可數,連車窗怎麽打開都不懂,又不好意思問盛昱龍,就自己摸索了半天。

    下過雨的長海市陰冷潮濕,街上行人也不多。他們去了東河大橋。

    東河大橋是長海市很有名的一個景點。長海市是曆史名城,景點很多,而民國建的東河大橋便是其中之一。東河是他們省最大的河,尤其以長海市那一段尤為波瀾壯闊,有幾公裏寬,河兩岸是著名的東河公園綠化帶,綿延十幾裏,到長海的人必看的景點之一。

    如今下了幾日的雨,河水黃,水位也漲了不少,天氣雖冷,卻有很多垂釣愛好者在河邊釣魚。陶然生平第一次看到東河大橋,隻覺得河麵波瀾浩渺,叫人看了心胸都跟著寬廣了起來。他趴在橋欄杆上往下看,看到一艘貨輪從橋底下穿過,載著一船的木材,貨輪走過的時候,留下一道水痕,河水雖然渾濁,但水色均勻,看起來像是一幅畫。

    他還在欄杆上現了幾行小字,寫著“李宏遠永遠愛付娟娟”,中間還有一個大大的愛心。

    盛昱龍見他盯著那行字看,笑著說:“我也在這橋上寫過字,你要不要看?”

    陶然點點頭:“要看。”

    雖然有亂刻亂畫的嫌疑,但他還真好奇,想知道盛昱龍會寫什麽,寫哪個女人的名字。

    “以前高中的時候幾個兄弟帶著妞過來玩,見別人在往上寫,我們幾個就也跟風寫了幾句。”盛昱龍一邊說一邊帶著他往前走,東河大橋上有幾個雕刻建築,雕刻的是工農紅兵高舉旗幟的樣子,盛昱龍帶著他來到那雕像後頭,自己找了老半天,才指著那雕像底座上的一塊位置說:“這。”

    陶然趕緊湊過去看,竟然看到了周強的名字,周強寫的是:“周強這輩子隻睡馬紅x!”

    最後一個字模糊了,看不清寫的什麽。陶然心想,要是他現在的女朋友龐麗英看到了不知道氣成什麽樣呢。他又往下看,看到三四個陌生名字,想來應該也是盛昱龍的小,他在最右下角看到了盛昱龍的名字,心下有些興奮,蹲下來仔細看了看,結果很是有些失望。

    盛昱龍寫的竟然是:“盛昱龍到此一遊。”

    “他們都是誰誰誰愛誰誰誰,你怎麽隻寫了你自己,當時你沒有女朋友麽?”

    盛昱龍說:“有啊,叫……忘了叫什麽名字了。”

    “那你怎麽不寫盛昱龍愛誰誰誰。”

    盛昱龍頗不屑地說:“大男人哪有整天愛不愛的,膩不膩。”

    陶然腦補了一下當時盛昱龍的女朋友那種看到別的男人都寫下愛的誓言,單獨自己的男朋友沒有寫的樣子,隻覺得那女孩子可憐,一定委屈極了。

    盛昱龍大男子主義得很厲害,他是知道的,其實不光盛昱龍,他那幾個叔叔包括他爹陶建國都很大男子主義,大概軍隊裏都愛比血性,最不屑情情愛愛這些事。譬如他爸媽吧,陶建國其實是很愛劉娟的,但平時也不會把愛掛在嘴上。劉娟正好相反,看著瓊瑤小說長大的,最愛情情愛愛那一套,曾跟他抱怨說陶建國這輩子都沒說過愛她,出了門胳膊都不肯讓她挽一下,更不用說牽手了。

    這是劉娟內心極大的遺憾,她由此教育陶然,要做一個有情趣的懂浪漫的男孩子,她出門挽不了丈夫的胳膊,如今卻可以挽著陶然的胳膊,陶然能長成一個貼心紳士的兒子,和她的教育理念是分不開的。所以陶然的性格一點都不像熱情直爽的陶建國,比較細膩,清冷,有禮貌。

    陶然說:“現在應該不讓在上頭亂寫亂畫了吧?”

    “以前也不許,都是偷偷往上寫,你看字跡這麽模糊,不是風吹雨淋的緣故,是有人擦過的,隻是沒擦幹淨,我們當時是用小刀刻上去之後,又用墨水塗過的。”

    盛昱龍說起這些毫無羞愧神色,反倒有些得意。陶然說:“這幾對有現在還在一起的麽?”

    盛昱龍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說:“這個。”他指了指,“胡子義,高中沒畢業他女人就懷孕了,倆人就結婚了,現在孩子都上小學了。”

    “就這一對啊,”陶然說。

    可見誓言可以隨便說,但不能隨便亂刻,刻上了又做不到,怎麽好意思回頭看。

    可是這東西在這,就算人沒了橋還在,這些字也在,什麽時候看到,就會記起有這一段,所以人們才熱衷於在任何曆史悠久的地方寫寫畫畫吧。

    橋上風大,有點冷。他們也沒在橋上多呆,就去了河岸旁的東河公園。公園裏人很多,玩遊戲的小孩子,散步的情侶,吹拉彈唱的老人,陶然看見什麽都是新奇的。長明縣雖然距離長海市並不遠,但他來的次數很有限,每次也都是來去匆匆,並沒有逛過。他們在公園外頭的一個老街吃了兩碗熱幹麵。

    熱幹麵陶然經常吃,但都沒有這家店的熱幹麵好吃。這店叫“雙林記”,店麵不大,在老街最裏麵,門口兩棵大樹,據說就是店名的由來,開於民國年間,也是幾十年的老店了。

    盛昱龍是老長海人,家裏有錢有勢,年輕的時候幾乎跑遍了長海大大小小的飯館,最知道哪裏的東西好吃。他見陶然吃的那麽香,吃完了還讚不絕口,就打算日後帶著陶然把長海市都吃一遍。

    雙林記的旁邊有家藥店,門口放著一台秤。陶然就站上去稱了稱,吃那麽飽,才115。

    “我就覺得你有點瘦。”盛昱龍說著自己往上一站,17o,這才是標準體重。

    陶然確實算清瘦的那一掛,174的身高,體重卻隻有115,他覺得能吃到12o就好了。盛昱龍自己就是標準體重,188的個頭,配了一百七的體重。

    但是高三學業壓力大,想吃胖並不容易,隻能在飲食上下功夫。

    大概是稱體重的時候受到了震撼,陶然走在盛昱龍身後,看著他高大的身材,筆直修長的兩條腿,挺拔的腰臀,越看越羨慕,他尤其羨慕盛昱龍身上的男人氣概。他爹陶建國也是標準的大老爺們,可是盛昱龍的又不一樣。盛昱龍的男人味是高挺的,痞氣的程度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低俗,可能是出身的緣故,身上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沒有高入雲端,也沒有低入泥土,在人間瀟灑肆意。

    但他也隻是單純的羨慕,像尋常男生對於成年男人的羨慕,無關愛欲,也毫無男女之念。即便此刻盛昱龍脫光了站在他跟前,他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欲望。但盛昱龍在他眼裏是有光的,所以他願意親近。

    “吵醒你了?”盛昱龍把褲子往椅子上一搭,掀開被子便躺了進來,冷風鑽進了被窩裏麵,陶然的身體微微蜷縮起來,背過身去,聲音沙啞而低沉:“怎麽才回來……”

    “把手頭的事辦完,明天帶你去市裏逛逛。”盛昱龍說。

    但是陶然已經沒了聲音,又睡著了。

    盛昱龍便關了燈躺了下來,側過身,聞到了陶然身上清新的味道。

    和女人身上的香味截然不同,女人身上的香味更濃烈,撩撥人的欲望的時候更直接,強勁。而青春男性的身體,散的都是皮肉的味道,更像是獨屬於某一個人的體味。一個人生下來的時候最潔淨,味道也最純淨,因為在世俗裏吃喝,身體便日複一日的汙濁起來,像他。而陶然的身體,依然是純淨的味道,一聞就是一張白紙。

    他今天是拒絕了顧蘭回來的。快三十歲的女人,吃不下那麽多,卻又很貪吃,纏著他要開房。盛昱龍吃了幾口她紅紅的嘴唇,最後還是拍了拍她的屁股讓她走了。

    因為覺得如今有個學生住在家裏,他如果太亂來好像不合適。雖然他睡什麽女人並不會讓陶然知道,也影響不到什麽。可能是今天陶然被抓到現行的樣子很純情,好玩,讓他陡然生出一種長輩的責任心來。

    陶然如果是他兒子,在高三這個節骨眼上,他大概會摒棄一切雜欲,清心寡欲地一心照顧陶然,陶建國夫婦把陶然送到這裏,也是想他遠離世俗煩惱打擾,一心學習。盛昱龍打算在高考結束之前,做一個身端影正的好六叔。

    因為被抓包的恐怖和羞愧終於在熟睡之後煙消雲散,身體進入深眠之後,記憶開始複蘇,片子帶給陶然的刺激和震撼重又回到了他的身體裏。陶然做了一個春夢,身體在春夢中隱隱顫栗,並迎來了人生第一次夢遺。

    他的第一次來的算最晚的了,班裏的男生十四五就有來的了,十六七普遍就都經曆了,可能他性成熟的晚一點,生活又太規律,沒什麽刺激,所以十八歲才來。

    摟著他睡的盛昱龍比他更早現了他的異樣,他打開燈,看到陶然那一刻青澀而難耐的表情,微微蹙起的眉頭痛苦而歡愉。

    陶然醒來的時候羞憤難當,以為自己尿了床。這實在太丟人了,他聽見盛昱龍不懷好意地笑聲,窘迫地解釋說:“我……我睡覺前喝的水太多了,我以前從來不會……”

    盛昱龍才意識到陶建國夫婦對陶然的性教育有多匱乏。不過那個年代,老師講生物課提到這些都會讓學生自己看,更不用說家長了。陶然能接觸的性教育有限,大概都還不懂。

    盛昱龍覺得陶然真是乖巧的過分了,於是便對他說:“你這不是尿床,陶陶長大了。”說著他又問陶然,“第一次?”

    陶然略有些驚駭,其實他也聞到了一種味道,聽到盛昱龍這麽說,簡直覺得比尿床還要丟人,急匆匆地跑洗手間去了。

    盛昱龍枕著胳膊笑了半天。

    一旦把自己放到長輩的位置上,陶然的無知就變成了聽話和乖巧,長輩都喜歡老實聽話的孩子,陶然的晚熟和青澀在盛昱龍看來就格外寶貴,他覺得自己拒絕顧蘭的想法是對的,陶然這麽單純,他不該教壞他,甚至不該將自己一身濁氣汙染了陶然。

    是該收斂一些。

    不過盛昱龍覺得有些事必須要給陶然說一下,於是等陶然回來之後,他便跟陶然普及性知識,但他顯然不懂得陶然的心思,兩個人性格天差地別,他覺得該說的,陶然聽了卻很是窘迫,說:“我都懂,睡覺吧,困了。”

    陶然的青春期來的那麽晚,全在盛昱龍的眼皮子底下一一經曆。盛昱龍滿足於他見證了陶然性曆史中所有的萌芽和生長,這滋生了他後來極大極強的甚至於有些變態的獨占欲。

    陶然卻並沒有能再入睡,快到天亮的時候,窗外傳來沙沙雨聲,停了一天的雨又下了起來,看來周日也要待在家裏,哪都去不了了。

    但是盛昱龍已經提早把這一天空了出來,便閑的沒事幹。陶然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間洗內褲,盛昱龍看見了不懷好意地笑,陶然冷冷的麵無表情,隻有耳根有點紅。

    他覺得盛昱龍真討厭,既然都說了這是正常現象,又為什麽擺出這副表情來。

    盛昱龍問說:“家裏不是洗衣機?”

    “貼身的衣服都手洗比較好,”陶然記得這是他第二次跟盛昱龍說了,“你的內褲我都是手洗的。”

    盛昱龍一愣,隨即就笑了,說:“乖。”

    因為心情好,盛昱龍就把客廳的音響打開了,放了一歌,是楊鈺瑩和毛寧合唱的《心雨》。

    盛昱龍男歌手喜歡四大天王,唯一喜歡的女歌手是楊鈺瑩,覺得她人美歌甜,家裏的歌曲磁帶全是他們的。影視明星最愛溫碧霞,火辣風情。他的愛好就是成年男人會有的普遍愛好,和陶然截然不同。

    陶然不喜歡楊鈺瑩,覺得太甜。不過這歌也算應景,外頭春雨沙沙作響,盛昱龍時不時還會唱兩句,他聲音低沉,調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吊兒郎當的,陶然一邊洗衣服一邊偷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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