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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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文辛苦,  謝謝大家

    餘歡的身體裏叫囂著欲望,但她知道自己要掩飾。梁成東的古板和老實有時候會格外讓她興奮,走廊的光照著梁成東沒有戴眼鏡的臉,更英俊,  年輕,  白日裏梳的一絲不苟的頭也有些亂,莫名有種禁欲的性感。餘歡情難自已,摟住了梁成東的腰身,梁成東說:“早點睡,  別勾我。”

    “我勾得動你麽?”餘歡問。

    餘和平聽見了窸窸窣窣的響動,  也不知道餘歡和梁成東在幹什麽,  緊接著房門便關上了。關門的聲音很輕微,在黑夜裏卻格外刺耳。餘和平籲了一口氣,  既為自己的母親得償所願而高興,  又莫名有些失落。

    緊接著他卻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  他愣了一下,然後便是上床的聲音,  梁成東又躺到了隔壁的床上。

    餘和平吃驚地翻過身來,看向對麵的床鋪。梁成東卻為他突然的翻身吃了一驚,問說:“醒了?”

    餘和平不知道為什麽心口有點緊,  說:“你怎麽沒去?”

    梁成東大概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談論這個話題,  半天沒說話,  隻傳來尷尬的笑聲。餘和平說:“梁叔叔,  你是正人君子。”

    “什麽正人君子……”梁成東這一下是真的被這個古老而戲劇的詞語逗樂了,  說,“睡吧,明天早起。”

    梁成東注定不會跟他談論和餘歡的任何事,尤其是這種事。餘和平“嗯”了一聲,翻身平躺,眼角熱熱的,似乎有熱淚湧出來。

    他為什麽會突然這麽感動,或者說傷感,這莫名其妙的暖流在他心裏蕩漾。但他心裏是喜悅的,好像因此覺得梁成東更可托付,更值得信賴,他的人生好像都跟著有了希望。

    餘和平做了一個夢,夢裏又回到十六歲那一年,那時候餘歡的相好還是個街頭混混,背上紋了一個老虎頭,他曾看到過餘歡猩紅的指甲深深地抓進那紋了老虎的皮肉裏。而正是這個紋了老虎頭的男人,成了壓垮他們母子感情的最後一根稻草。

    餘和平在夢裏對著那個男人的臉,那個男人叼著煙,哂笑著,托著他的下巴說:“長的跟姑娘似的,倆眼水汪汪的,跟你媽一樣勾人。”

    “我跟我媽長的不像。”他說。

    那男人笑,說:“可你身體裏住了個娘們。”

    餘和平低下頭來,繼續剝瓜子,等到再抬起頭來,就看到餘歡隻著內衣,站在臥室門口斜眼看他。他一驚,手裏的瓜子就掉在了地上。

    其實他跟那個男人也沒什麽,那男人隻是嘴巴上有些流氓,並沒有欺負過他,隻是在那個悶熱的午後,和餘歡狂歡之後穿著大褲衩出來,讓客廳裏看電視的餘和平給他剝瓜子吃,說了兩句不著邊的話。可能那時候的餘歡正為自己日益枯萎的身體和第一根白頭而驚慌,可能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受不了自己有些女裏女氣的兒子,所以她給餘和平身上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疤。

    從此以後,餘和平對她曆任男朋友都躲著走。餘歡曾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他,那些粗俗而惡毒的話深深烙在他的心裏,他瞧不起餘歡,因而更痛恨自己,所以不允許自己真的成為餘歡嘴裏所說的那種人。

    但他今夜又夢到了這麽不愉快的過往,家裏一片狼藉,餘歡的手還在抖,他被鮮血染紅的眼睛惡毒而瘋狂,瞪著她看。他想他要讓餘歡供他上大學,他要吸幹餘歡的最後一滴血,等到大學畢業,等她以為她終於苦盡甘來的時候,一腳蹬開她。那時候他就自由了,在解脫的同時獲得報複的滿足感。

    “和平,和平……”他聽到梁成東在叫他,他心裏一驚,想要睜眼,卻現眼睛滾燙,燙得他掉眼淚。眼淚混合了眼眵,所以睜開的時候依然看不清東西。他的嗓子比昨天還要疼,頭更疼。

    “昨天就有點不舒服……”他聽見餘歡輕聲說著什麽,接著便是梁成東的聲音:“那你也不說,他也不說,還逛了一下午。”

    餘歡說:“沒事,打一針就好了。”

    梁成東將他扶了起來,說:“和平,起來,我帶你去醫院。”

    他沒有動,梁成東就將他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裏,他躺在梁成東的臂彎裏,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氣。

    不同於他身上腐朽的味道,他覺得梁成東身上的味道是含著希望的,暖且幹淨。他忍不住多吸了幾口,好像整個人都活過來了,抓住了梁成東的衣服。

    他燒到了四十度,在酒店不遠的診所裏掛了吊瓶。但他其實覺得還好,並沒有燒的要死的感覺,梁成東卻是很震驚的,他覺得四十度是要死人的。

    周日的行程就這樣泡了湯,餘和平去看餘歡的表情,卻什麽都看不出來。梁成東對他關懷備至,即便覺得這關懷裏有一半出於對他母親的討好,餘和平也覺得很開心。

    昨天他嗓子痛,可還是跟著吃了火鍋,所以今天嗓子都幾乎說不出話來了,咽喉炎症很重。梁成東買了清粥小菜,他還是不能吃,一咽東西就疼,梁成東問大夫:“怎麽打了針也沒管用?”

    “梁老師,藥到病除也得有個時間啊。”大夫無奈地說。

    餘歡笑著說:“你別急,一頓飯不吃沒事的,咱們先去吃飯吧,吃完再過來,他這還得輸好一會呢。”

    清粥小菜是給餘和平買的,不夠他們兩個人吃,他們又沒病,自然要正常吃飯的。

    梁成東說:“輸液身邊沒個人怎麽行,這樣吧,你去吃,我湊合吃這些就行了。”

    餘歡說:“哎呀,沒事,他都多大了,哪有那麽嬌貴呢。你吃這些怎麽吃得飽。”

    梁成東回頭看了看餘和平,餘和平本來就長的瘦弱,下巴很尖,如今臉色比平日裏看著還要蒼白,很是可憐。

    “我不怎麽餓,你去吧。我看著和平。”

    餘歡沒辦法,隻好說:“那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帶回來。”

    “不用,我還真不餓。”

    餘歡便一個人出去吃飯了。梁成東對餘和平說:“我去那邊坐著,你要是想上廁所或者幹嘛就叫我一聲。”

    餘和平點點頭,一直盯著梁成東看。梁成東在那看雜誌,大概察覺了他的目光,抬頭看了他一眼,衝著他笑了笑。

    那麽英俊的,溫和的一個男人,彌補了餘和平對於父愛的渴望。但梁成東並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他沒有這樣的幸運,擁有這樣的親人。

    他如果有這樣的一個父親,或許會是截然不同的人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不會有將來的餘和平。他閉上眼睛,試圖幻想和梁成東成為一家人的樣子,比如一起坐在客廳裏看電視,比如一起吃早飯,所有細微的,但是溫馨的家庭瑣事,他覺得很溫暖,簡直讓人熱淚盈眶,但又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夾雜在裏麵,因為餘歡。

    這個家庭裏也會餘歡,可是有餘歡他擺脫不了過去,他總是覺得壓抑,痛苦,糾結,愛和恨交織在一起。

    要是沒有餘歡,隻有他和梁成東就好了。

    可是沒有餘歡,他有什麽理由和梁成東在一起,以什麽身份在一起?

    像對夫妻?

    餘和平猛地睜開眼睛,看著對麵的梁成東,臉色忽然漲得通紅。多麽荒唐而醜陋的想法,他想,簡直玷汙了梁成東。

    輸完液之後,梁成東便把他們送回了長明縣。梁成東囑咐他臥床休息,多喝水:“下次再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說。”

    他點點頭,目送梁成東出去。客廳裏梁成東在交代餘歡要多看著餘和平,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很低。

    餘和平翻過身來看向窗外,能看到大院裏的那棵香樟樹,好長好長的枝丫,隨風搖擺。這是難得晴朗的一個春天,院子裏搭了很多被子,花花綠綠的都有。

    他看到了陶然。

    “把被子都收了。”劉娟在樓上喊。

    陶然應了一聲,收被子的時候扯的太用力,繩子竟然斷了,被子全落在了地上。好在晴了一整天,地上已經幹了,他將被子撿起來拍打了幾下,大概察覺有人在看他,就朝餘和平的窗戶那看了一眼。

    不過他什麽都看不到,窗戶反光。下午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他身上,頭黑的亮,人卻白的耀眼,又幹淨又美好。

    盛昱龍給周強打了個電話,問他哪有賣牛奶的:“新鮮點的,不要瓶裝的。”

    周強說:“我媳婦他媽就在長春路賣牛奶的啊,每天早晚在電影院門口那賣新鮮牛奶。”

    他嘴裏的媳婦,就是他女朋友龐麗英。

    “怎麽,你要喝牛奶?”

    “給陶陶喝,他不是在長身體麽。電影院門口是吧,知道了。”

    “他要喝,我給我媳婦打個招呼,讓他每天上學路過的時候去拿一瓶,不要錢!”

    他未來丈母娘每天天不亮就去擺攤了,電影院離一中並不遠,陶然早晨上學的時候往那邊拐一下就能取。

    盛昱龍就跟陶然說了,陶然說:“早晨就買,中間我們還要早讀,跑操,上課,等到吃早飯的時候,牛奶都涼了,還不如喝豆漿呢。”

    空腹喝牛奶不好,盛昱龍也知道,想了想就說:“那你晚上喝吧,晚自習回來去那買一瓶,睡前喝一杯,對睡眠也好。”

    盛昱龍把這事跟周強說了,周強覺得龐家賣牛奶不是按時間來營業的,牛奶就那麽多,賣完的早就回去的早,等陶然晚上九點下晚自習未必還有牛奶剩著,又不好讓龐家的人為了陶然一個人在那幹等,於是他便讓龐麗英的侄子每天晚上把牛奶送到盛家去。

    龐麗英說:“用得著這麽麻煩麽?”

    “你懂什麽,龍哥很照顧他這個侄子,我們雖然是給陶然送牛奶,人情卻是龍哥的,如今我賺錢全靠他提攜,這點牛奶又算什麽。”

    龐麗英覺得這話在理,回頭便跟家裏人說了。他侄子上小學了,平時也會給幾個老主顧送牛奶。龐麗英給了他點零花錢,小孩子便興衝衝地答應了。

    陶然不愛喝牛奶,嫌有味,不過盛昱龍是好意,他如今學習緊張,是該多補充營養,就道了謝。

    上午的時候雨停了,盛昱龍便開車帶著他去市裏逛了一圈。陶然坐車的次數屈指可數,連車窗怎麽打開都不懂,又不好意思問盛昱龍,就自己摸索了半天。

    下過雨的長海市陰冷潮濕,街上行人也不多。他們去了東河大橋。

    東河大橋是長海市很有名的一個景點。長海市是曆史名城,景點很多,而民國建的東河大橋便是其中之一。東河是他們省最大的河,尤其以長海市那一段尤為波瀾壯闊,有幾公裏寬,河兩岸是著名的東河公園綠化帶,綿延十幾裏,到長海的人必看的景點之一。

    如今下了幾日的雨,河水黃,水位也漲了不少,天氣雖冷,卻有很多垂釣愛好者在河邊釣魚。陶然生平第一次看到東河大橋,隻覺得河麵波瀾浩渺,叫人看了心胸都跟著寬廣了起來。他趴在橋欄杆上往下看,看到一艘貨輪從橋底下穿過,載著一船的木材,貨輪走過的時候,留下一道水痕,河水雖然渾濁,但水色均勻,看起來像是一幅畫。

    他還在欄杆上現了幾行小字,寫著“李宏遠永遠愛付娟娟”,中間還有一個大大的愛心。

    盛昱龍見他盯著那行字看,笑著說:“我也在這橋上寫過字,你要不要看?”

    陶然點點頭:“要看。”

    雖然有亂刻亂畫的嫌疑,但他還真好奇,想知道盛昱龍會寫什麽,寫哪個女人的名字。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m.101novel.com(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