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十五章 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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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就到了次年夏天,高朝還清了鍾凱的錢,肩上的枷鎖終於解脫了,他興奮得化作夜狼,對月長嘯,驚動了前後左右的所有鄰居,聽得人忍不住想往他家窗口扔臭雞蛋。不過在鄰居扔臭雞蛋之前,這貨已經被陳隨文拽回來了,關上門進行家庭教育。

    高朝興奮得不能自已,像個蛇精病一樣在客廳裏振臂發豪言,要帶陳隨文去北極探險,去南極看企鵝,去乞力馬紮羅山看雪,去死海漂遊,去大堡礁潛水,去夏威夷看火山,去所有世界上最神奇壯麗的地方。陳隨文含笑聽他發白日夢,閑閑地拋出一句:“騷年,你明天的更新還沒有碼,答應讀者要加更的,一萬字一個都沒有!”

    高朝停止滿腦子幻想,將視線從天花板上收回來,落在陳隨文身上,然後摸著下巴:“對啊,我說的那些都太遙遠,一時半會兒實現不了。不過有一個能實現,我今晚要做一夜七次郎,這個願望總能實現吧?”

    陳隨文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後砸巴一下嘴:“就你目前這身板,我覺得也有點難實現。”

    高朝被成功地激起鬥誌:“我就不信邪了,今天非要試試不可,到時候可不許喊停!”

    陳隨文拋他一個挑逗的眼神:“那行,試試就試試,你要是做不到,就得都聽我的。”

    “成交!”高朝以餓虎撲食的姿勢朝陳隨文撲了過去。

    陳隨文被壓在沙發上,體內的氣都快被擠出去了,他掙紮著嚷嚷:“等等,等等,你能不能有點藝術性啊,怎麽比猴還急,明明是屬老虎的。”

    高朝手口並用,啃咬揉捏著陳隨文,嘴裏烏裏烏塗地說:“偶爾來點不一樣的,更有情趣。”

    然後這樣那樣,結果在第三次的時候高朝終於敗下陣來,癱在陳隨文身上:“哎呀不行了,明天開始去健身。”這大半年來,為了還債,高朝那是夙夜匪懈,健身早就不做了,隻是被陳隨文盯著,每天還做做仰臥起坐和俯臥撐,其實做得最多的還是床上運動,身上那些肌肉又都沒了。

    陳隨文身體疲憊而滿足,閉著眼睛,嘴角含笑:“就知道逞能,說好了以後都聽我的。”

    “嗯,都聽你的。”高朝覺得自己沒有哪裏不聽陳隨文的,這個條件答應不答應都一樣。

    陳隨文說:“寫完這篇耽美文就不要寫了,專心寫你的主站文,雙開太累了。”高朝第一篇耽美文寫了六十多萬字,賺了好幾萬,比起他主站的文來說,這個收益真不高,但他寫完了一篇又開了一篇,理由是鳳凰小說網的讀者熱情,他寫得高興。但這麽一來,他每天至少要更新一萬二,這個更新量太大了,陳隨文看得心疼,所以不想他再寫耽美文。

    高朝睜開眼,嘴巴在陳隨文肩上滑過:“我很喜歡和你在一起競爭的感覺。”他指的是兩人在金榜上你追我趕的情況。

    陳隨文被他這個動作弄得心頭癢癢的:“有什麽好競爭的,你賺的錢不是一直都比我多?而且最後錢都到我手裏了,你圖啥?”說到這裏他就忍不住好笑。

    高朝嘿嘿笑:“我壓著你的時候,我覺得作為男人特別有成就感。我被你壓著的時候,我覺得你是被我捧上去的,我驕傲。這種滋味你是不會懂的。”

    陳隨文:“……”

    陳隨文說:“總而言之,債已經還清了,不用那麽拚命了。你現在不蓄精養銳,當心陽痿早泄,到時候我可是要換人的啊。”

    高朝一聽這事,立馬打起精神來:“好,好,好,為了我們的性福,我以後不雙開了。”

    陳隨文終於滿意了,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偎在高朝肩窩裏睡著了。

    這晚上高朝力爭一夜七次郎去了(事實上隻有三次),一個字沒碼,他一般都是中午十二點更新,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碼字。陳隨文睡到自然醒的時候,高朝已經碼了兩個小時的字了。

    陳隨文打著哈欠到隔壁工作室去,推門一看,高朝正專心對著電腦敲字,小十三趴在他腳邊,聽見動靜,趕緊朝陳隨文跑來。高朝扭頭:“起來了?”

    陳隨文說:“你起來多久了?我去做早飯。”

    “好,正好餓了,多做點。”高朝伸了個懶腰。

    陳隨文說:“那就吃熱幹麵吧。正好昨天買的花生醬到了。”

    “好,多下點麵條。”

    陳隨文先去做了十五分鍾的瑜伽,這種天跑步太熱了,他接受了相思憶的建議,在家做起了瑜伽,墊子就放在客廳的角落裏,用電腦放碟片,非常方便,每天至少做一刻鍾,身體肌肉和關節都能得到很好的放鬆。

    做完瑜伽渾身輕鬆,才去洗漱,然後開始做早飯。樓下住的是一對老夫婦,老頭兒念舊,清晨傍晚喜歡聽收音機,因為耳背,聲音還放得挺大,所以他們也常能跟著聽。陳隨文倒是不覺得吵,反而喜歡這種懷舊的感覺,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人們都喜歡聽收音機。陳隨文含笑做著早餐,漫不經心地聽著收音機,突然聽見了高考成績這個詞,他才想起來,今天是妹妹出分的日子,他天天想著,到日子反而給忘了。幾點查詢來著,好像是下午兩點。

    吃早飯的時候,陳隨文跟高朝提起這事,高朝大口大口吃著熱幹麵,說:“咱妹妹肯定沒問題,就看是考什麽大學的事。”

    陳隨文說:“那丫頭以前想考h大,現在估計是想考歐瀟的母校j大,j大在外省,她從小就沒離開過家,不知道能不能適應得了。”

    高朝好笑地看著他:“等考上再說。其實去哪兒上學都不成問題,連歐瀟那樣的生活白癡都能在美國生存下去,你還擔心咱妹妹這個人精麽?”

    陳隨文一想可不是,自己操多了心,妹妹的成績雖然不錯,但要考上j大,那得超水平發揮才行,他其實希望她在星城上大學,他們都在本地,有什麽事喊一聲就到了。不過這都是妹妹自己的事,他們做家人的隻是建議和希望,並不會要求她做什麽。

    高朝吃完早飯,將碗扔在水槽裏:“等我忙完了來洗,你不用管。”

    陳隨文也不堅持,將鍋和碗都放著,等高朝來洗,自己牽著小十三出了門,遛狗順便買菜。回來的路上碰上一個開著農用車的瓜農在賣瓜,蒂部還帶著翠綠的葉子,看著特新鮮,便賣了個大西瓜,提著回去,將西瓜攔腰切成兩半,一半給高朝,用保鮮膜裹了放在冰箱裏,另一半自己用勺子舀了兩塊肉吃了,真甜,然後也用保鮮膜裹了放在外頭,他不吃冰鎮食物。

    忙完這些才去碼字。高朝跟他拚了一小時的文,去改文更新了,更新完畢,就去做午飯。陳隨文碼了兩小時字,存好稿,然後上鳳凰小說網後台逛了逛,他如今看鳳凰小說網的收益已經可以比較淡定了。去年的恐怖懸疑文寫到後來居然火了一把,作收破萬,訂閱破三千,也算是冷題材打了翻身仗,成了他的又一個代表作。他的專欄作收已經超過了一萬五,隨便開個新文都能夠空降月榜了,隻要他願意,可以開無數個坑,像某些作者那樣,更新幾千萬把字,然後就坑那兒,占據自然榜,當然,這種事陳隨文幹不出來,他是個踏實的人,喜歡一個蘿卜一個坑,凡事一步步來。

    收益跟往常一樣,並未出現太大的波動,說明訂閱穩定。又上微博溜了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麽動態,他的微博米分絲漲得比作收快多了,已經快三萬米分了,好像是從他開個誌之後,他的米分絲就飛漲了起來。私信和評論裏又是一堆求重開個誌的留言,因為總是有新讀者在個誌賣完後才看到文,想收書的時候個誌早已售罄下架,隻好跑到他的文下和微信求再開個誌。陳隨文自然不能看到有需要就重開,他得考慮成本問題,而且他也沒那麽多精力總去弄個誌,他一一回複求個誌的讀者,表示以後會重開,請耐心等待。

    他還聽說有人買了他的個誌在網上賣高價本,以前他覺得這種倒賣的行為太瘋狂了,居然也有人願意花原價數倍的價格去買一本書,後來發現這種事居然也落到自己身上了,簡直不可思議。針對高價倒賣的事,陳隨文在自己的微博裏發了一條信息,聲明沒有必要去買高價本,以後所有的書都會重新再印。當然,也有土豪讀者等不及再印,就先高價入了,這種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陳隨文也沒辦法。

    高朝敲門:“飯好了,吃飯吧。”

    陳隨文伸個懶腰,起身去吃午飯。高朝的手藝一般,但是能吃,也不常做,所以陳隨文完全不挑剔,有人願意給你做飯吃,這得是多大的幸福。

    吃了飯,兩人窩在一起膩歪了一陣,然後去睡午覺,鬧鍾調的是一點五十,準備兩點的時候來查成績。

    高考估計是極少能夠牽動全國人民關注的大事,尤其是有考生的家庭。陳隨文想著也有點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烙餅。高朝問:“睡不著?”

    陳隨文嗯了一聲:“擔心妹妹的成績。你說我這出息,當年我自己高考都沒這麽緊張過,愣是等別人都查過了我才去查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高朝就陪他說當年高考的事,高朝比陳隨文更淡定,他壓根都沒查,而是等老師來告訴他成績的,當初他也算班上的重點培養對象了:“我第一誌願是華中科大,上分數線了,但是超過的分數不多,沒錄上,給我調劑到h大了。”

    “啊,那也太可惜了。那你不是考了六百多分?”陳隨文還是頭一回聽高朝說起他的高考成績。

    “對,642。”語氣淡淡的,卻不無驕傲。

    “哇,真學霸啊。”陳隨文想了想,“如果你上的是華中科大,咱們沒準就遇不上了。”

    “哈哈,對,這都是命運的安排。”高朝摩挲著陳隨文的背,親吻他的額,“不要多想,睡吧,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陳隨心的也一樣。”

    陳隨文本來不信命運這些,不過現在覺得用命運來解釋,一切那麽地曼妙和美麗,真挺好的,是命運的安排,他們才相遇相知相愛。

    兩點,陳隨文和高朝一個打電話,一個上網查詢,幫著陳隨心查成績。結果網速太慢,電話占線,很久都沒查詢到。過了十幾分鍾,高朝終於才說:“好了,出來了。語文112,數學123,英語119,理綜255,總分609。一本線526。考得還不錯。”

    陳隨文趕緊給家裏打電話,那邊還沒查出分數來,聽到陳隨文的喜報,別提多高興了。冷靜過後,陳隨心突然沮喪地說:“完蛋了,這個分數上不了j大啊。”j在他們這裏每年的招生分數都超過一本線一百多分。

    陳隨文笑眯眯地說:“h大也挺好的,可以跟你高哥做校友了。”

    陳隨心說:“看樣子隻能如此了。”

    一家人張羅著給陳隨心選填誌願,其實她的分數上h大也不能隨心所欲地選專業,不過歐老師說陳隨心上h大的話,他能保證她上任何想上的專業。最後這丫頭選擇了會計學,看樣子是專門奔著歐瀟而去了。

    陳隨文有些擔心妹妹一根筋,高朝說:“沒事,有人生目標挺好的。咱妹妹是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心,但絕不是不會轉彎的一根筋,再說誰年輕的時候沒有執著過呢。”

    陳隨文斜睨著他,然後抬起胳膊搭在他肩上:“看樣子你也執著過了?要不要跟我分享一下啊?”

    高朝笑著在他唇上啄一口:“我這輩子最執著的人和事就是你!”

    陳隨文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填完誌願,向容和和陳隨心就開始搬家。陳隨文和高朝自然鞍前馬後回去幫忙,歐老師也非常主動地來幫忙。陳隨文覺得母親好事將近,因為聽陳隨心說,歐老師總是周末的時候跑到武陵去看他們,以前分居兩地不方便,現在到一個城市了,應該可以在一起了吧。

    向容和搬到新居,留兩個兒子在家裏住幾天,因為新房子需要人氣,而這邊房子夠寬敞,早就為他倆預留了房間。陳隨文也樂意,一家人總算又住到一起了。

    向容和說:“我看你們倆都可以把那邊房子給退了,直接搬家裏來住。”

    陳隨文看了一眼高朝,說:“媽,我們自己的房子已經在裝修了,也不用幾個月就能夠搬進去了,就不來回折騰了,麻煩,反正房租也要不了多少錢。”

    一個月一千多的房租在向容和眼裏確實不貴,她想了想:“也好,估計住一起也容易產生矛盾,不如保持點距離。”

    陳隨文發現母親現在是世界上最可愛的母親,離婚簡直就是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脈,她的人生從此就通透起來了,簡直不能更棒。

    晚上吃完飯,陳隨文和高朝提議出去散步溜達一下,向容和表示還有點事不去,三個年輕人便出去了。出了門,陳隨心神秘地朝她哥說:“哥,你知道前幾天我看到誰了嗎?”

    陳隨文想了想,搖頭。

    陳隨心撇撇嘴說:“是爸爸。就我填誌願那天,他來找我。”

    “他回家了?”陳隨文問,陳旭也是個挺驕傲的男人,很難想象他會回頭。

    陳隨心搖頭:“沒有,在學校找到我,說聽說我考上大學了,給我送禮物來。”

    “送了什麽禮物?”陳隨文覺得有點好笑,這麽幾年都沒消息,這個時候跑出來幹什麽,惺惺作態。

    陳隨心說:“說要給我買輛車,我又不會開車,買什麽車,誰稀罕!八成是他現在那個老婆對他不好,兒子又是個腦癱,所以想回來討好我,以後好給他養老。想得美!”

    要說起來,陳隨心跟陳旭的感情比陳隨文跟他的感情還薄一些,因為陳隨心自出生後他就沒怎麽在家,感情也自然無從培養得起來。陳隨文說:“按照我國的贍養法,他老了,我們也還是得給他養老,不過我們也隻出贍養費就成。”

    陳隨心說:“那也行,反正我是不想照顧他。”

    不久後,歐老師求婚成功,和向容和去美國旅行結婚,順便帶著陳隨心一起去了。本來是叫陳隨文和高朝一起去的,陳隨文倒是走得開,但高朝小說雙開,走不開,陳隨文便留下來陪高朝。

    高朝非常愧疚:“真是抱歉,害你不能出去玩。”

    陳隨文說:“不去也沒什麽,我媽去旅行結婚,我們去了也就是倆大燈泡。等你忙完了,咱倆安排出時間,然後自己去旅行,不帶電燈泡,你不是想去東非大裂穀麽,我們一起去。”

    高朝糾正:“是去看乞力馬紮羅山的雪。”

    “上珠穆朗瑪峰都行。”陳隨文笑眯眯的。

    “好,咱倆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遊遍全世界,關鍵是,不帶其他人當燈泡!”高朝從背後抱著陳隨文。

    陳隨文哈哈笑了一會,扭頭對高朝說:“你們網站又要開作者大會了,邀請函都發過來了,你去嗎?”高朝這個無cp文已經發了兩百多萬字,火爆得不行,開創了一個新題材,好多作者都跑來找他授權要設定,想寫同類文。高朝也不吝嗇,願意寫就寫,能夠引起一種文學現象,那也是相當的榮耀了。文還沒過半,就有遊戲公司來找他談遊戲版權了。

    “你想去嗎?你去我就去看看。”高朝說。

    “我去幹什麽,又不是我們網站開作者會。”陳隨文嘻嘻笑,“不過我可以陪你去,鍾凱他們都會去吧,好久沒見到他們了,一起聚聚,好好答謝他們。”

    “好,一起去。”

    其實鳳凰小說網七月底也要開作者大會了,他倆都接到了編輯的邀請,不過都被拒絕了,開玩笑,要是真去了,那就是出櫃的節奏,他們可沒打算向全世界出櫃。世界很大,他們的世界很小,小到隻有彼此,愛他們的和他們愛的人都支持,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