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錦凰被她緊張的模樣逗到，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掙紮著想坐起來，胳膊卻怎麽也用不上力氣。鳳桓連忙上前，扶著她坐直身子，又拿枕頭墊在她背後。

    他開始隱隱覺得，大夫沒有說話了。

    “你不會有事的。”話說出口卻不知是為了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

    墨錦凰抬起視線，目光轉向大夫，費勁的道：“先生，我有一事相求，還望先生成全。”

    大夫忙上前行了一禮：“夫人隻管吩咐，小的一定盡力而為。”

    鳳桓隱隱想到什麽。

    果不其然，隻聽得墨錦凰開口道：“我身體狀況，早已不是一日兩日，公子對此事一無所知，希望先生能為我保密。”

    “這——”大夫一臉為難。

    將病情如實告知病人家人，讓他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的同時，也為了給病人提供更好的照料，這是身為醫者的責任。

    怎能隱瞞不報啊？

    看出大夫的心思，墨錦凰淡然一笑，“我命不久矣，自己知道便可，何必要讓府中眾人為我一同擔心難過？先生懸壺濟世，為是的救人於苦難，可先生將我病情告知他們，豈不是推他們進苦難之中嗎？”

    “可若是不說，夫人您這身子怕是——”熬不過半年了！

    “我自己的身子，我會照料，你與他們說了，也是於事無補。不如讓他們都過得輕鬆些，這樣，我也能過得輕鬆。說不定，還能多活些時日。”

    這樣的言論，大夫是第一次聽到。

    可是無言反駁。

    最終，拱手深深行了一禮，“夫人如此開明之人，小可實在是佩服的緊。定如夫人所願，不會將夫人的病情告知雲公子。隻是，夫人這病情，怕是少不了要吃藥調理，這藥——”

    “藥你隻管開，我會按時服用。”

    “那就好，那就好。”大夫點了點頭，“那夫人若是沒有其它吩咐，小可便告辭了。方子小可已經開好了，差下人去藥店抓藥，按時服用就好。”

    “有勞先生了。”

    “告辭。”大夫眼中滿是敬佩之情，深鞠一禮，才退了出去。

    鳳桓沒有去送大夫。

    望著墨錦凰的眼神，從震驚到了然，從了然到心碎。

    “你早知自己時日無多，才不肯離開越西跟我回南楚，才不肯去拜見姑父、姑母，才一心報仇委屈求全嫁進雲府，對嗎？”

    字字如刀，割在他心上。

    他明明看出她的變化，明明能阻止她嫁進雲府，明明可以帶她遠離這些恩恩怨怨。卻眼睜睜的看她一人，拖著一副殘軀，掙紮在虎狼之間。

    “夭夭，這仇我們不報了，跟我回南楚。南楚有蕭二叔，他醫術高超，就算不能把你完全治愈，至少也能保你多活幾年吧？”

    “我們不報仇了，回去好不好。”

    “跟我回去——”

    “好不好？”

    鳳桓再控製不住悲慟的情緒，失聲哽咽。

    她嫁進雲府那日，她是那樣的堅定果決。他真的以為，她還像從前那般喜歡著他，喜歡到可以不計較任何代價，可以不顧一切。

    “夭夭，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