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大驚失色，慌亂得不知做什麽好，日暮警官知道校醫室是沒辦法處理這樣的問題，於是連忙下樓把車開過來，將李雲珠與李姐一起送到了市醫院。

    等一切都安頓好了，龍天影走到日暮警官麵前，“日暮警官，現在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日暮警官一臉無奈地聳聳肩膀，說：“還能怎麽辦？我已經吩咐局裏的同事去調查事發時，教師樓旁是否有目擊證人。”

    “那我敢肯定，什麽證人都不會有。”龍天影搖搖頭，淡淡的說道。

    日暮警官納悶地問：“你怎麽知道？”

    龍天影環視四周，語氣無比平靜，“李姐租住的屋子，防盜門的天地鎖都反鎖著，外人不可能進去。難道你相信光天化日之下，會有人有這麽大的膽子，從三樓陽台翻進她家作案嗎？難道凶手就不怕被人看到？”

    “你的意思是……”日暮警官試探地問。

    “她在自殘！”龍天影一字一頓地說道。

    “那陽台上的骷髏miàn jù與黑袍又怎麽解釋呢？”日暮警官發現了一個疑點，立刻像好奇寶寶一樣提問。

    “也許，miàn jù與黑袍本來就放在那裏的。”

    “你是說……”

    “既然沒有人進屋，而昨天晚上李雲珠去李姐家時，也並沒帶miàn jù和黑袍。那麽，真相隻有一個——那些東西都是李姐的。”龍天影麵無表情地答道。

    “你是說，李姐就是朝徐丹臉上潑硫酸，還在你的洗發水裏灌硫酸的人？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日暮警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龍天影點了點頭，摸了摸下巴，眼眸閃爍著，“她的動機，我還不清楚。但現在就她與李雲珠呆在病房裏，我剛才把一個可以錄音的mp3撥開後，放在了病床的床墊下。再過一會兒，等我拿出mp3，或許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你憑什麽認為，李姐會對李雲珠說出真相？還是說她們以前就認識？”

    龍天影看了日暮警官一眼，有些鬱悶，rì běn的jǐng chá都這麽無能嗎？還是依賴慣了“我不敢肯定這一點，我隻是在直覺上做出了這樣的判斷。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其他人會有嫌疑了。”

    在他們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們看到病房門開了，李姐正氣鼓鼓地從病房裏走了出來，連個招呼都沒和他們打，就離開了醫院，龍天影走進了病房，過了一會兒，他就走了出來，衝日暮警官點點頭，他的手裏，握著一個可錄音的mp3。

    mp3錄下的聲音很清晰。

    首先是李姐的聲音：“雲珠，你怎麽這麽傻？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然後，是李雲珠的聲音：“姐姐，我知道，一切都是你做的！你在徐丹臉上潑了硫酸，又在秦學姐的洗發水瓶裏灌進了硫酸！我知道，這都是你做的！因為，隻要他們都毀了容，女主角才可以名正言順地交給我。你知道做女主角是我一生的夢想，但是，我並不希望用這樣的方式去做主角！姐姐，你太卑鄙了！現在我毀掉了自己的容貌，我再也做不成女主角了，這下，你的心願也再也實現不了啦，哈哈哈哈！”她狂笑了起來。

    她的話，讓日暮警官吃了一驚，李姐居然是李雲珠的姐姐！龍天影默不作聲的繼續聽。

    他們也知道了李姐做這些事的動機，原來是想讓自己的mèi mèi做舞蹈演出的女主角。這樣看來，日暮警官最早對動機的判斷並沒有發生錯誤，但他怎麽也想不到，這些事竟然會是李姐做的。而李雲珠為了不讓自己的姐姐得逞，甚至一怒之下，毀掉了自己的容貌。

    不過，他始終沒明白，為什麽與舞蹈社無關的陳紫薇也會慘遭毒手。她的存在，並不會為李姐的目標，帶來任何威脅與障礙。

    但馬上，他們就知道了真相並不是那麽簡單。

    隨後，mp3裏，傳出了李姐的聲音：“雲珠，你怎麽能說姐姐卑鄙呢？難道你自己做過的事就光彩了？你說，你為什麽要殺死陳紫薇，而且還在她身上潑上汽油，毀屍滅跡？你豈不是比我更殘忍卑鄙了千倍萬倍？”

    天哪！殺死陳紫薇的，竟然是李雲珠！她看上去那麽可愛，怎麽會是凶手？

    mp3裏，一片沉默，再沒人說話了。

    日暮警官撥了個diàn huà，讓他的同事立刻逮捕，李姐。

    而一直站在一旁的秦纖纖先是呆了好久，隨後喃喃自語道：“我想知道，李雲珠為什麽要殺陳紫薇，我想知道一個理由。”說完後，她先一步走進病房，日暮警官和龍天影拿著mp3也跟著走進了病房。

    李雲珠躺在病床上，聽完了mp3裏的對話，慘然一笑，“原來我和姐姐早就被懷疑了，你真厲害。”

    龍天影幽幽朝李雲珠望了一眼，一聲不吭，秦纖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為什麽要殺陳紫薇”

    沉默片刻後，李雲珠終於慢慢說出了一段自己的隱秘。

    李雲珠與李姐是同母異父的姐妹，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從小她倆相依為命長大。李姐很疼愛自己的mèi mèi，凡是雲珠想要什麽，她都會不遺餘力替mèi mèi實現。李雲珠九歲時的一天，姐姐上學去了，她一個人呆在家裏，在床腳發現了一盒火柴。她玩火柴的時候，把家裏點燃了。等李姐回家後，李雲珠的臉已經被大火吞噬得隻剩一片焦黑。

    李姐知道韓國的整容技術，是全世界最高的，所以她下定決心，一定要送雲珠去韓國整容。而在這之前，她為了不讓雲珠傷心，親手做了一個漂亮的miàn jù，給雲珠戴上。她擔心雲珠在人群裏會自卑，所以從不讓她外出，每天在家裏教雲珠跳舞。

    後來，李姐如願以償地與一個韓國男人結了婚，把李雲珠送到韓國，曆時三年，經過了大大小小幾十次手術，終於重新讓雲珠得到了一張漂亮的臉。等雲珠的麵貌恢複了青春與美麗，李姐斷然與丈夫離了婚，回到了中國。為了長久與mèi mèi呆在一起，她還在西川大學裏開了一家美發屋。

    但她卻不知道，長期的miàn jù生涯，已經讓李雲珠心裏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想法。

    從九歲到成年，李雲珠幾乎從來沒出過門，她每天都在家裏戴著miàn jù，對著鏡子跳舞，在她的心裏，有一種奇異的想法漸漸滋生——其實，miàn jù上的那張臉，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一張臉。

    miàn jù已經融入了她的生命，她認為整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一張比miàn jù更完美的臉。即使在整容成功後，她也認為，還是以前戴的那張更完美。所以，她一直把那張miàn jù帶在身邊。

    她回國後，在西川大學的食堂裏，看到陳紫薇那張被硫酸灼燒過的臉後，心中產生了強烈的同情心，她決定把世界上最漂亮的那張臉送給陳紫薇——就是那張miàn jù。

    陳紫薇卻沒有領她的情，還當著她的麵，狠狠朝miàn jù上踩了幾腳。

    這讓李雲珠的心都快碎了，怎麽能這麽對待全世界最完美的臉啊？所以，她決定讓不識好歹的陳紫薇，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那天晚上，李雲珠看到秦纖纖睡著後，就下了樓，以道歉的名義騙開了陳紫薇的樓梯間，然後用一把繩子勒死了陳紫薇。接著，她在屍體上澆上汽油毀屍滅跡。

    說完了這些，李雲珠看著秦纖纖的臉，喃喃地說：“你們知道嗎？其實我真的認為，我愛的是那張陪我度過了無數日夜的miàn jù，它才是我真正的臉。整容過後，別人或許會以為我的臉很漂亮。但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漂亮的臉下麵，藏著的，其實是被大火舔噬過的，焦黑蜷曲醜陋不堪的臉。我沒辦法回避的。”

    日暮警官發出低低的一聲歎息，這時，龍天影聽到了李雲珠在被捕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這一次，我割破了自己的臉。以後，我終於可以重新披上miàn jù，找回那一張屬於我自己的完美臉龐。”

    後記

    開學的第一個夜晚，西川大學的新生們在學校劇場裏，看到了一場精彩的迎新演出，而龍天影，在案子解開之後就消失無蹤了。

    其實，帶上miàn jù很難受呢，看著鏡子中自己普普通通的臉，龍天影隨手在臉上一撕，一章薄薄的rén pímiàn jù脫落下來，在水流的衝洗下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