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瀲在餘酒身邊當助手，自然對她的習慣多有了解，餘酒習慣性的在筆記本上做記錄，一些在實驗過程中出現的失誤，偶然而得的靈感，隻是這些非常亂，摻在一起，眼花繚亂，除了她自己估計誰也不知道她寫的是什麽。

    以往沈瀲也看過，而且不止一次，但是都沒有這一次來的刺激，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她知道此刻沒有人看她，可是她做賊心虛。

    那個人給她說的再次浮現在她耳邊，她沒有餘酒的天賦，基礎跟不上，最大可能就是被掃地出門，她難道苦心積慮的進來就是為了這個？“你現在最缺是立足的機會，隻要你表現出像餘酒一樣的能力，次數不用多，你就不用擔心被趕出去。”

    可是她如何表現？她看向筆記本，這裏麵有餘酒的許多靈感，就是餘酒也不一定全都記得，隻要一樣……

    在科研界，有個好老師很重要，如果她表現不佳，她可能就止步於此，眼睜睜的看著得遇名師的餘酒越走越遠，可想找到一個好老師，那就要表現出足夠的價值，所以話題又繞回來了。

    眼神閃爍的看了下手裏的筆記本，平凡無奇的筆記本，此刻卻如同yòu huò了夏娃的金蘋果，她的呼吸炙熱了起來。

    ……

    在實驗室裏，能力就是一切。

    沈瀲終於真實的感受到了這句話，在她拖後腿的時候，沒有誰因為她的外貌之類的心生憐憫，手下留情，他們看著她的眼睛好像一個無用的物件，在她證實了自己的價值之後，他們極其自然的調轉了對她的態度，“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一個師兄不可思議的看著實驗，“我之前實驗了那麽多遍，我怎麽就沒想到！”

    “別說你，我們也沒想到，誰能想到之前失誤居然隻是因為這個小步驟！沈瀲師妹，你是怎麽想到的？”

    不要說這些師兄，就是之前不怎麽看她的教授都好奇的拿過來實驗記錄看了下，之前幾十次全都是失敗，直到最近一次才成功，還是根據沈瀲隨口一說而成功的，他隨口讚揚了一句，“不錯。”

    餘酒順手也拿過了那本記錄，沈瀲本來被這逆轉的形勢弄的飄飄然，不是她太飄，而是她之前的處境實在太糟糕了，被他們圍在中間誇獎，她的臉不由的紅撲撲的，可看到餘酒這動作，臉陡然一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餘酒，她好像真的不記得了自己曾經在筆記本上寫過一樣，“確實很厲害。”

    聽到她附和，沈瀲才好像整個人重新活過來一般，帶著幾分虛弱，“比不上學姐。”

    她是謙遜，可在場的眾人全都是理所當然的意思，餘酒這樣的天才當然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沈瀲不知道這究竟是何滋味，隻覺得滿心的喜悅都淡了。

    當你隻想要和一人相比，你的眼睛也就隻盯在她身上了，你的世界也就隻剩下他，沈瀲完全陷入了自己的牛角尖，可是她自己沒有意識，完全陷入了更深的漩渦。

    “當一個人短暫享受過眾星捧月的滋味，那她就很難再回到過去。”比起真正得道成仙的瀲灩，如今的沈瀲還稚嫩的不可思議。她在低潮享受了一次眾星捧月的滋味，之後再重新跌到穀底，那她遭受的心理折磨要比之前更多。

    而她為了維持這虛假的榮譽，隻能走之前的老路。

    而餘酒為了她大開方便之門，她的工作很多，參與是核心項目，對一些小實驗就不太上心，甚至對此記性不是太好，沈瀲靠著她的筆記在實驗室裏站穩了腳跟，她之前沒實力，長的再漂亮也沒有人買賬，而現在她證明了自己的實力，這美貌就成了加成，在餘酒完成又一項實驗後，沈瀲已經了實驗室裏的核心之一。

    第一次“偷”會心虛，第二次第三次下來，自然就無所謂了，沈瀲經過反複的心理折磨，已經開始覺得，她自己都沒有當回事，記下了隨後就忘了，如果不是她看到，也不會有人將那些方法重見天日，這樣要浪費實驗室多少材料，多少人的精力？

    而且沈瀲相信自己終會有一天把這些東西全都還給餘酒。

    “學姐。”這不是沈瀲第一次這麽叫她，但卻是這幾天以來最堅定的一次，可餘酒卻聽的心不在焉，教授和她一樣全都心不在焉，沈瀲聽到她喃喃自語，“明明什麽都準備了，為什麽還是會失敗。”

    教授也和她一樣，不過臉上雖然還有些失落，已經很快緩過來了， “隻是一次實驗，不要太放在心上。”

    沈瀲才知道他們做了將近半個月的實驗失敗了，想要再來一次，必須重新再做，餘酒道，“老師，我心裏有數，我再回去想想哪裏出錯了。”

    餘酒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寫寫畫畫，全是化學公式和符號，密密麻麻的寫了一張紙，沈瀲幾次路過她那，就聽她喃喃自語，“到底是哪裏不對？”

    餘酒冥思苦想，教授也眉頭緊鎖，誰都知道他們遇到難題了，實驗室裏一時間再無人打鬧，走路都放輕了腳步，餘酒寫廢的紙越來越多，公式也越來越複雜，沈瀲看一眼就覺得頭昏腦漲，而餘酒越寫越興奮，“我怎麽沒想到呢，怎麽明顯，我怎麽就沒想到了？之前那一組實驗唯一區別是生產日期，我之前用那管催化劑是過期的，之後都是新放上的，催化劑變質會變成一種新的化合物……”

    聽著她喃喃自語，沈瀲心跳如鼓，仿佛回到了當初第一次看到她筆記本時候的樣子，她現在隻是站穩了腳跟，但是讓教授另眼相看還不夠，她必須找到一個機會，而現在有比此刻更好的機會了麽？看餘酒還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她快步走過她，飛快的看了看四周，找到指導實驗的教授，“教授，我忽然想起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