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英雄新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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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逸飛坐會議桌旁,董瑩遞來一份戴老板的電報,蕭逸飛隻看一張,然後遞薛詩謠,薛詩謠和林虎看過電報後,就在攤在會議桌上的地圖上用彩筆標注出兩軍態勢。

    電報看完,蕭逸飛站起來,看薛詩謠和林虎在地圖上標注出的兩軍態勢。

    蕭逸飛的眉頭緊緊皺上,蕭逸飛隱隱感到,長沙有可能會不保。

    現在日寇大軍已渡過新牆河,逼近了汨羅江,假如渡過汨羅江將下逼撈刀河,薛嶽的作戰意圖是,絕不讓日寇正麵渡過撈刀河,而是把日寇沿撈刀河引向長沙東北側,在那裏圍殲。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國軍能在正麵守住撈刀河嗎?

    假如守不住,薛嶽再完美的設想都將成為泡影!

    蕭逸飛在頭腦中的構想是,日寇就象一股山洪正以一瀉千裏之勢向長沙撲去,目標極其明確,妄圖奪取長沙。國軍則必須在正麵壘起高牆,擋住這股山洪,把這股山洪往東北方向引,再在那裏挖一個大湖,把山洪蓄起來,最後想辦法把山洪吸收掉。

    想法很好,可是這種意圖能夠實現嗎?

    此時,薛嶽正在給王耀武通電話,薛嶽怒吼:“王耀武,廖齡奇師在哪?”

    王耀武小聲說:“廖齡奇師在江西新餘,廖齡奇請假回吉安結婚,現在老家祁陽,還沒回來。”

    薛嶽狂吼:“狗日的,這屬於臨陣脫逃,老子要槍斃了他。”

    王耀武小聲說:“我立即命令他星夜返回。”

    薛嶽把電話機重重砸下。

    師長請假結婚他當然知道,這是必須向他這個戰區司令長官報告的,但薛嶽現在是急火攻心,完美的天爐戰法藍圖因為缺少廖齡奇師這一拚塊,極有可能會麵臨失敗。要早知道日寇會這麽快就對長沙發動進攻,當時同意廖齡奇回去結婚,豈不是傻子?但薛嶽心高氣傲,明知是自己同意的,也不承認,現在把壓力全都推王耀武身上,電話機一砸,王耀武的心一顫,薛嶽要槍斃廖齡奇這還得了,他這個軍長也就逃不了責任。趕緊給副師長張靈甫打電話,嚴令張靈甫帶著隊伍星夜趕往新牆河一線。

    王耀武趕緊再給廖齡奇發電報,命令他星夜趕回,與隊伍匯合。

    廖齡奇接到電報後,從洞房中走出,新婚妻子不舍得讓廖齡奇連夜趕路啊!小聲說:“能不能天亮後走?”

    廖齡奇歎氣說:“作為男人,我能在戰前結婚,已經死而無憾。你的肚子假如爭氣一定要給我生個兒子。做為軍人,大敵當前,我竟然回家娶老婆,我對不起國家對不起民族,我唯有以死謝罪。”

    廖齡奇老婆小聲說:“您怎麽說死?您回來結婚是得到長官的批準的呀!”

    廖齡奇歎氣說:“對!我這麽一大把年紀了,也該娶個老婆了。但是日寇來勢洶洶,我軍必定到了水窮水盡地步,不然長官也不會下達這種命令。我好擔心,長沙城會被日寇攻破。”

    廖齡奇老婆小聲說:“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來。”

    廖齡奇點頭說:“隻要活著,我一定會回來。”

    廖齡奇坐進吉普車,看著老婆搖了搖頭,大手向前一揮,大聲說:“開車!”

    吉普車啟動,車燈亮起,吉普車開進茫茫夜色中。

    廖齡奇老婆扶著門框眺望著吉普車行駛方向,踮起腳尖。亮光完全與夜色融合後,廖齡奇老婆仍然站在門口,她在心中默念杜甫的《新婚別》,兩行淚垂下。

    菟絲附蓬麻,引蔓故不長。

    嫁女與征夫,不如棄路旁。

    結發為君妻,席不暖君床。

    暮婚晨告別,無乃太匆忙。

    君行雖不遠,守邊赴河陽。

    妾身未分明,何以拜姑嫜?

    父母養我時,日夜令我藏。

    生女有所歸,雞狗亦得將。

    君今往死地,沉痛迫中腸。

    誓欲隨君去,形勢反蒼黃。

    勿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

    婦人在軍中,兵氣恐不揚。

    自嗟貧家女,久致羅襦裳。

    羅襦不複施,對君洗紅妝。

    仰視百鳥飛,大小必雙翔。

    人事多錯迕,與君永相望。

    吉普車在崎嶇山路上狂奔,有多次差一點翻車,廖齡奇心急如焚,他清楚假如長沙不保,他這個師長將成為千古罪人。回家結婚雖然得到長官同意,但到時長官們會承認嗎?上麵沒人啊!自己能當上這個師的師長,靠的全是戰功,是與鬼子拚死拚活打出來的。上高會戰,打得那麽慘烈,他廖齡奇連眉頭都沒有皺一皺,上高會戰之所以能夠取得大勝,他師絕對立下最大功勞。但一切都成過往,新的最為殘酷的戰鬥又等著他去指揮。人生還有何求,作為男人來說,有了老婆就不枉活一生,即使戰死疆場,已經死而無憾了。

    廖齡奇不是怕死之人,但今晚,他卻一直都在想著死。

    天亮前,廖齡奇終於趕上了隊伍。廖齡奇向王耀武發報,聽候命令。

    王耀武回電,隊伍退守醴陵待命,原駐防新牆河一線的部隊,正按戰區司令長官薛嶽的部署早已向長沙東南撤退。

    廖齡奇看著電報,驚呆。戰場形勢發展得好快呀!駐防新牆河隊伍怎麽這麽快就退走了?

    蕭逸飛騎著馬在山路上慢慢走著,蝶兒和薛詩謠催馬追上來,兩人一邊一個,看著蕭逸飛笑著。

    薛詩謠笑問:“今天怎麽這麽好興致,出來騎馬玩呀?”

    蕭逸飛歎氣說:“哪來好興致?我是在為國家命運擔憂?”

    薛詩謠笑說:“我給你背一遍範仲淹寫的嶽陽樓記吧!”

    蕭逸飛重重歎氣說:“行啊!他娘的,嶽陽市離我們不遠,我們竟然不能去登千古名樓,體驗一下古代文人墨客情懷。”

    薛詩謠一本正經背誦:

    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乃重修嶽陽樓,增其舊製,刻唐賢今人詩賦於其上。屬予作文以記之。

    予觀夫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此則嶽陽樓之大觀也。前人之述備矣。然則北通巫峽,南極瀟湘,遷客騷人,多會於此,覽物之情,得無異乎?

    若夫霪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耀,山嶽潛形;商旅不行,檣傾楫摧;薄暮冥冥,虎嘯猿啼。登斯樓也,則有去國懷鄉,憂讒畏譏,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遊泳;岸芷汀蘭,鬱鬱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裏,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偕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嚐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蕭逸飛仰天長歎說:“我不能做到先天下之憂而憂,而天下之樂而樂!但我蕭逸飛生逢其時,我要為趕走小鬼子,為中華民族屹立於東方,而戰鬥不止。”

    蝶兒說:“我知道,你想參加保衛長沙的戰鬥,可是薛長官不請我們,我們怎麽去?”

    蕭逸飛眺望南方,悠悠說:“知我者蝶兒也,我不忍心聽到長沙城被日寇攻破的消息,更不忍心,聽到日寇以長沙為基地,攻擊重慶的消息。國家處在危亡之秋,我蕭逸飛假如苟活於世,與你們這幫美女整天談情說愛,卿卿我我,與禽獸有什麽兩樣?我要戰鬥,隻要還有一口氣在,我就要殺鬼子。”

    薛詩謠說:“你想參加保衛長沙的戰鬥,可是我們怎麽去?幾十萬大軍絞殺在一起的呀!”

    蝶兒點頭說:“我們雖然不怕死,我們雖然一心想殺鬼子,但卻不能盲目去送命,我們投入戰鬥必須弄清楚目的。”

    兩行眼淚突然湧出,蕭逸飛哽咽大叫:“蝶兒,我的好妹妹,我能不難過嗎?重慶假如投降,我們就得當亡國奴!”

    薛詩謠大聲說:“重慶投降,我們堅決不投降,我們要戰鬥到死。”

    蝶兒說:“好哥哥,妹妹隻要活著,就一定和你並肩戰鬥!詩謠說得對,重慶假如投降,我們也不投降,我們要把小鬼子趕盡殺絕。”

    蕭逸飛點頭說:“做我女人,就必須有這種決心,不要整天說什麽愛,你們要給我想怎麽殺鬼子。”

    薛詩謠連連點頭說:“對,我們要整天想著怎麽殺鬼子。”

    蝶兒說:“在這裏襲擾小鬼子,猶如隔鞭騷癢,我們必須做好南下準備。到戰鬥最激烈的地方去殺鬼子。鬼子即使占領了長沙城,我們也要讓鬼子站不住腳,讓小鬼子老實撤退。”

    蕭逸飛看著蝶兒連點說:“對!我們就應該這麽想,而且這麽做。立即準備日寇軍服,我們做好偽裝成日寇小部隊悄悄南下準備。我們要到長沙附近去戰鬥,要到戰鬥最危險的地方去殺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