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好，”守夜人居然點點頭，“我相信你做得出來，你這人一貫記仇。”

    “對啊，死人之國尼伯龍根，這是我的機會。”昂熱舉杯，“老朋友，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的專長是煉金術，不是研製核wǔ qì，這個事情你應該找道格·瓊斯，他是物理係主任！說起來我有點肚子疼······”守夜人趕緊說，他隻恨自己沒有留一個hòu mén可以蹦起來逃走······昂熱很少求他，求起來都是要命的事

    “下周校董會的調查組到達學院。”

    “什麽？”守夜人愣住了。

    “調查組”這個詞······這東西出現在卡塞爾學院實在很違和，建校差不多一百年裏，昂熱幾乎一直是這個校園的絕對領袖，校董會是原來密黨長老會改組的結果，這些人雖然能夠鉗製昂熱，卻很少試圖幹涉昂熱的工作，指揮執行部獲取點資料已經是極限，如今他們竟公然派駐“調查組”！調查什麽？懷疑什麽？

    “名義上是和教育部聯合的一次考察，考察卡塞爾學院辦學情況，事實上在六旗遊樂園事件之後立刻派出調查組，目的應該是事件的中心人物葉羽，他這些天在校園新聞網上已經熱透了”

    昂熱歎了口氣，“我們確實養了一支不錯的狗仔隊，校董會對於學校情況的了解很多都出於我們自己在內部網上放出的新聞，他們應該能覺察出葉羽的表現異常。”

    “不僅僅如此吧？”守夜人皺眉，“他們把那份中國警方的資料看得如此重要，應該是很早就對葉羽的身份和那起事件有懷疑了。”

    “‘暴血’、‘烙痕’這兩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能叫楚子航完蛋，不過我倒不擔心葉羽”昂熱說，“不過你必須幫我”

    “說得好像我欠你的一樣······”

    “我不信任校董會。”昂熱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守夜人愣住了，室內本來已經不高的空氣溫度在這冷感四溢的一句話間好似冰凝了，兩個人默默地對視，聽著雨聲嘩嘩

    守夜人對校董會的態度也說不上好，他一直都說已經是新時代了，什麽秘黨元老會這種機構已經沒有必要存在，家族的老家夥或者新繼承人什麽的就當好自己的幕後投資人，校董會不該幹涉校務，校務是執行者的事，他們這群人才是執行者·······如果他在閣樓上喝了幾十年酒看了幾十年měi nǚ雜誌也能稱“執行”的話

    但是他不是說對校董會不信任，畢竟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而長老會畢竟仍舊是整個秘黨的精神領袖

    有什麽理由不信任手握巨大資源而且願意與你並肩作戰的領袖們？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目標。大家就像是同性的夥伴，暫時目標一致的時候，就會同行，但是應為最終的目標不同，總會在岔道口分道揚鑣，我不知道還有多久我會和校董會分道揚鑣，但我覺得隱約看見了那個岔路口······”昂熱輕聲說“這麽多年來，秘黨對抗龍族的戰爭是無私的麽？”

    （PS：不懂的可以回想下我之前寫過的在拍賣會結束後和昂熱老朋友漢高的交談，那一段隻是秘黨還有其他龍血組織的野心體現，龍族裏的世界其實是很陰暗的，陰暗的世界觀裏一堆熱血的混血種，但不能因為一些主要人物就忽略這個世界的黑暗，黑天鵝港也是體現之一）

    守夜人沉默了片刻，搖頭，“雖然在有些年代，我們曾經湧現過英雄，為人類或者世界這樣崇高的主題付出過慘重的犧牲······但我不敢說秘黨是無私的，組成長老會的每個家族都是財閥，我們從龍族文明中獲得了巨大的好處，介於純血龍族和人類之間，龍族比仇恨人類更加仇恨我們，因此我們被逼上了與之決戰的路。”

    “那麽如果有一天沒有了龍族呢？有一天這世界上所有的龍都死了。”昂熱端著酒杯，走到窗前，眺望“英靈殿”頂被雨水衝刷的雕塑

    “你覺得······那一天快要來了？”

    “神話中‘諸神的黃昏’，黑龍複活，從死人之國來的軍隊和惡魔們一起發動對生者的戰爭；瑪雅文化說2012年第五個太陽紀的盡頭，將不再有新的紀元，因為一切徹底結束；佛教神話說三場巨大的災難之後，三界之中，自無間地獄至第三禪天，全部毀滅，一切如塵埃飄散。”

    “這是從太古時dài kāi始人類世代相傳的‘毀滅主題’，我相信有這樣一天，命運三女神的絲線紡織到盡頭，迎接生命線的隻能是一柄剪刀，那一天就是決戰之期。”昂熱深深地吸氣，“我並不害怕決戰，從我知道這場戰爭自太古時代已經注定，我隻怕自己沒有那麽長的壽命，趕不上它。如今我看到了希望，四大君主輪次蘇醒，死人之國的門重新打開，路明非、愷撒、楚子航，葉羽這樣血統精純的年輕人出現，最後的戰爭臨近了。”

    “不如說是毀滅臨近了。”守夜人對於這個悲觀的語言顯得很淡定

    “不！”昂熱猛地扭頭，那對鐵灰色的瞳孔裏，熾烈的金色光豔吞吐

    守夜人愣了一下，一手高舉酒杯，一手麻利地抓起酒瓶，擋在自己兩眼前，他透過琥珀色的酒液看昂熱

    “你搞什麽？”昂熱倒是愣住了

    “當墨鏡用······你現在兩眼亮得好像閃光燈！”守夜人振振有詞

    昂熱忽然間高漲的威嚴在這個做事風格素來沒譜的家夥麵前沒撐住幾秒鍾，退潮般迅速回落了。

    昂熱歎了口氣，“決戰，隻有打了才知道勝負。我們既然能殺死青銅與火之王，我們未必不能殺死其他龍王，乃至於黑王。命運女神的剪刀不僅僅是落在人類的生命線上，還有龍族的生命線，決戰之後，可能龍族重新成為世界主宰，也可能他們被徹底終結。事實上，校董會對於決戰也很期待，他們甚至滿懷信心，甚至其他的混血種家族，比如漢高那些人······”

    “漢高不過是個投機商人，”守夜人冷冷地哼了一聲，“還學我穿得像個牛仔。”

    “別跑題”昂熱無奈的說，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多年的夥伴總是有點脫線，人類命運世界毀滅的主題似乎沒有他和漢高撞衫來得嚴重······

    其實守夜人對漢高指責完全站不住腳，年輕時代的漢高真的是一個德州牛仔，還是一個警長，以那對煉金轉**殺四方

    而他這位老朋友······似乎隻是一個沉溺在狂野酒吧女郎和酒瓶子裏的英俊青年，酷愛牛仔風格的服飾而已

    “回到之前那個話題”昂熱歎了一口氣

    “剛剛得到消息，下周的校董會調查團會到達學校，他們大概準備把我這個校長炒掉”昂熱淡淡的說

    “等等等等！！炒掉你？”守夜人吃了一驚

    “恩，我報指控了三項重大錯誤和四十八項細節錯誤，校董會表示對我的述職報告嚴重不滿，懷疑我沒有能力繼續留任校長”

    “別逗了，炒掉你誰能接任？弗羅斯特·加圖索？開玩笑吧······他都已經禿了，沒有你一般英俊”

    昂熱撫了撫額頭，這位老友總是能在一本正經的話題裏找到奇怪的方向

    “看起來很突然，但是幾周前的校董會年度會議上我們就有爭論，那時候我和你一樣有信心，他們找不到人替代我，但現在看來他們已經迫不及待了”

    “什麽是導火索？”

    “六旗遊樂園事件，葉羽當眾釋放了高強度的“永恒”，急劇龍化的身體賦予了他強大的力量，瞬間斬斷鋼鐵，這早就超出了正常言靈的範圍。校董會懷疑他的血統危險，而把危險的血統引入校園是最大的失職，坐實這一條就能炒掉我。”

    “此外，“尼伯龍根計劃”中楚子航是被調查的對象，校董會從中國獲得的那份資料提到了誤入死人之國的事件。這件事件太過可疑，誰都能看出來它與龍族的必然關係，而且絕非普通龍族，楚子航和葉羽卷入了，而且生返了，這也會讓人質疑他的血統”

    “唯一的好消息是資料裏沒有提到過葉羽，我想大概原因是楚子航父子與葉羽基本沒什麽關係，中國警方也沒想過把一個初二的小朋友納入調查”

    “所以你想說，葉羽因為當眾‘爆血’和龍化，而楚子航因為資料都被懷疑血統危險？”守夜人皺眉，“難道校董會知道了尼伯龍根的事情？”

    “不，他們大概還聯想不到尼伯龍根那裏，不過他們如果帶走了楚子航和葉羽，他們也有能力像我一樣催眠他們，從他們的嘴裏知曉我們知曉的”

    “那也沒有什麽不好，也許校董會知道了還會資助你幾顆核彈，讓你進去把他們都炸死，當然順便把你自己也炸掉，我嗯能想象他們有多不喜歡你”守夜人說，“這樣大家都得償所願，你完成了fù chóu，校董會也重掌大權，大家都很開心”

    “你也會很高興嘛？”昂熱端著酒杯，望著窗外出神

    “作為老友，我會參加你的葬禮，並且保證不鬧場”守夜人挺胸

    “他們都認為在龍族全滅之後，混血種會掌握世界的權力，沒有龍族潛在勢力的製衡，混血種可以把全部精力用於統治人類。他們已經開始準備在家族之間分權了。”昂熱說，“他們才是真正的政治家，政治家永遠在戰爭還未結束的時候就想到建設新的世界，就好比美國和蘇聯還未攻克柏林已經考慮如何在歐洲劃分勢力範圍。”

    “他們這麽想我不意外，他們一直是這樣的人，”守夜人說，“我好奇的隻是，你的目的是什麽？那麽多年以來你一直是秘黨中最具執行力的人物，你為‘屠龍’這件工作出力最多，你沒有家庭子女，沒有財產，花錢像一個朝生暮死的浪蕩公子。而你已經老得快要死掉了，你為什麽這麽堅持？”

    “你知道的，何必再問我？”昂熱淡淡地說

    輪到守夜人歎息了，“你是送葬人，龍族的送葬人。所以你一直是、穿著黑色，袖子裏帶著折刀，一百年裏每一刻你都在想shā rén，啊不，屠龍。你是那種很記仇的人，誰和你結下仇恨，成為你的敵人，就隻有死路一條。除非他們先殺了你。”

    “對。”昂熱點點頭

    “你的目的呢？彼此交換一下內心是老朋友間應該做的。”昂熱扭頭看著守夜人

    守夜人接著撓頭，歪嘴，“不告訴你······因為我不喜歡說謊。”

    “你以前總是對女人花言巧語。”

    “你全身上下哪有半點像女人？”

    “你好像是個不說冷笑話就會死的人似的。”昂熱拿起自己帶來的雨傘就要出門，因為他已經實現了此行的目的

    推開門的瞬間他聽見背後守夜人慢悠悠的聲音，“喂，朋友，你明白你在做什麽，對麽？”

    “當然。”昂熱沒有回頭

    “我承認，我不喜歡校董會那幫老古董和政治家。出於他們自己的利益，他們可能濫用卡塞爾學院的力量，但他們的目標是建立混血種的時代，全新的時代。他們想的仍舊是建設，雖然權力欲有點過剩”

    “而你，你是是要為龍族送葬，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死人之國，我相信你會把核彈運進去，把那些太古時代的偉大遺跡炸毀，火雨從天而降的時候，你會點燃一支雪茄倒上一杯香檳來祭奠你的朋友們，那些最早的獅心會成員，如今他們已經成了一塊大墓碑上的名字”

    “龍族如果知道他們的複興的命運因為殺了幾個混血種跟一個差不多該死的老家夥結仇，於是被老家夥改變，他們會後悔得腸子發青的。”

    他頓了頓，“昂熱，你要的隻是毀滅，對於毀滅之後的事情你什麽都不想，你在發狂的邊緣。你以為你是誰？fù chóu女神？”

    昂熱撐著傘站在門前，雨水從他的傘緣墜落。他望著鐵灰色的天空，似乎在思考，守夜人看著他的背影，老友此刻的背影模糊而遙遠

    “你錯了。”昂熱低聲說

    “哦？”守夜人一愣，“你的意思是······出了屠龍，你那固執的腦瓜子裏還有點別的計劃？”

    “我的意思是······你錯了，是男神。”昂熱反手帶shàng mén，“不要以為隻有你會將爛笑話。”

    -------------------------我---------------是-------------分------------割-------------線-------------------------

    葉羽躺在病床上，目光放在窗外的夜幕中，雨水淅淅瀝瀝的擊打在窗戶上，冷風從沒關嚴實的窗戶縫隙中吹出來，明亮的燈光下，jiān kòng儀規律的發出‘滴——滴——’的聲音

    身旁護士推著治療車來到病床邊上，淡淡的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葉羽，回頭掃了一眼門口

    “換藥”護士的語言很直接

    “恩”葉羽回過神，從窗外移回目光

    “還有多久我可以出院？”葉羽有點無聊，在換藥的過程中問道

    “目前看來恢複的很好，但具體什麽時候出院，我也不清楚”護士沒有多說一句話，將葉羽身上拆下的繃帶換上新的

    “那個······”葉羽有點猶豫，“那個叫夏彌的女孩你見到了沒？”

    “沒有”護士掃了一眼葉羽，將東西收拾好，推開病房門就離開了，好像一眼都不願多看葉羽

    “······”葉羽有點奇怪，至少他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護士，之前給他換藥的護士並不是她

    目光從門口收回，卻發現了一本放在病床邊櫃子上有幾張用訂書釘釘在一起的資料

    葉羽皺了皺眉，再次掃了一眼門口，將資料拿在手裏，封麵卻讓葉羽怔了怔

    “葉羽少爺，作為葉家‘葉脈’的成員之一，我們將按照家主的要求，tí gòng給少爺必要的情報，請少爺看完後，自行銷毀”

    “一：加圖索家族為首的校董會在一周內會到達卡塞爾學院，對昂熱進行調查，作為他們底氣的是楚子航和葉羽少爺，理由是危險血統，期間可能會有抽血催眠以及其他手段”

    “二：‘尼伯龍根計劃’，這個計劃由加圖索為代表的校董會和昂熱等為代表的執行派分為兩個陣營，意圖通過煉金術和生物技術打造一個可以超越血統界限卻保持自我意識的混血種，加圖索推薦愷撒·加圖索作為計劃的對象，而昂熱為代表的執行派目前推薦人選暫定”

    “三：兩個月前在中國警方的檔案庫裏，遺失了一份檔案，該檔案記錄著近幾年警方對靈異事件，其中有著七年前的楚子航生父失蹤的內容”

    “四：葉脈分析人員調查過獵人網，無法用常規手段黑入，經過討論推測和少爺所在的卡塞爾學院所用的智能巨型計算機采用的技術有關”

    葉羽目光閃了閃，將手中的資料撕碎，眼中黃金瞳一閃而過，手中的碎片卻在一瞬間化為灰燼

    將資料銷毀，葉羽摸著下巴思考：

    在六旗遊樂園龍化被調查是正常的，楚子航卻因為檔案關係也被納入調查，抽血的問題葉羽倒是不怕，龍血在他體內就算突破了界限也不會有強烈的反應，哪怕是抽出體外也會和普通血液一樣，就算有點顏色就推說檢測染上了其他的有顏色的物質，反正他們抓不到我的把柄，倒是楚子航······他會不會爆血葉羽不清楚，但葉羽很清楚楚子航若是什麽手腳都不做絕對會被抓住把柄

    作為昂熱的弟子，他很明白尼伯龍根計劃的人選無非就是在高血統中選一個，這個人選除去愷撒，就隻有他，楚子航，和路明非

    他和楚子航被調查恐怕也是加圖索的目的之一，而在此之前毫無作為的路明非是絕對不會競爭的過愷撒，這樣加圖索家族的目的就達到了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就是昂熱被扳倒，而扳倒昂熱就要確切的證據

    葉羽眯了眯眼，他覺得他應該做些什麽了，雖然在卡塞爾他能借助家族的力量很少，但不意味著加圖索就可以隨便欺負他，除非加圖索不想他們的兒子在中國受到同等待遇

    你敬我一尺，我怎能不還你一丈

    他忽然想起記憶中加圖索在多年以前對諾諾師姐的計劃

    加圖索嘛？？

    嗬嗬~

    PS：頭疼啊~，第二部的劇情已經過去大半了，我的開始準備第三部了(??ω??)?，小師妹由我來拯救(～￣▽￣)～

    PS：今天更了一萬字，算是補上之前兩天的了，恩恩，明天有點事情，不一定會更，但後麵會找時間補上￣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