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人都是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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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濤下意識地側身一躲,躲過了撲向他的人影。
那人被陳濤閃過,踉踉蹌蹌地又向前衝了幾步,才停下來,粗聲喘著氣,晃晃悠悠地轉過身子,手裏握著半截酒瓶子。棱角尖刺閃著幽幽寒光。
陳濤皺眉緊盯著前方的人影,待看清那人的麵容後,微微一愣。隻見那人麵色通紅,滿臉胡渣,眼神渙散,滿身酒氣,竟是個喝醉酒的醉漢,眉目間還讓他感覺有些眼熟。
醉漢?陳濤一時間有些犯傻。
褚磊剛在電話裏提醒他當年車禍肇事的家夥已經提前被釋放,他就遇到了一個在墓園裏想要襲擊自己的人。這難免讓他有些聯想。
可當他看清襲擊自己的竟然是個喝醉酒的醉漢時,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這路數,怎麽都不像是一場縝密部署下有預謀的襲擊啊。
醉漢緩緩站穩,眯著眼睛顫顫巍巍地舉起酒瓶子,好不容易把尖刺對準了陳濤,又衝了過去。
二萌眼看陳濤還在發愣,揮舞著小短手義無反顧地衝向醉漢,大喊道:“粑比,你先跑,我掩護!”然後,便一整團絲毫不受阻礙地從醉漢身上穿了過去。
二萌的高喊戛然而止,愣愣地眨巴眨巴眼,“……”
醉漢哪裏看得到二萌,更別說真的會被二萌擋住了,手上半截酒瓶上的尖刺眼看就朝陳濤紮去。
電光火石間,陳濤回過神來,蹬蹬蹬連退幾步,拔腿就跑。跑出數十步後,停了下來,閃到一塊墓碑後,探出半個腦袋遠看著那個醉漢。
二萌飛撲到他身邊,瞪大眼著急道:“粑比,你趕緊接著跑啊!還躲在這兒看什麽!”
“別著急。我再不濟也能跑得比一個喝醉了酒的快一些。”陳濤在心裏說著。眼看那個醉漢拍了拍臉,似乎清醒了些,又在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他的藏身之處,他默念道:“二萌,你覺不覺得那人有些眼熟?”
“沒注意,不知道!”二萌賭氣似的嘟嘴,鬱悶道:“粑比,喝醉酒的人都沒理智的!你還是趕緊跑遠些吧。”
“可是……那人真的有些眼熟。”陳濤思索片刻,還是沒能想起那醉漢給他的那絲熟悉感是打哪兒來的。
就在這時,手機裏傳來褚磊的聲音:“濤子!濤子!怎麽突然沒聲了?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這聲音在靜謐的墓園裏,聽得格外清晰。
那醉漢頓時扭頭,朝陳濤藏身的方向看了過來。
“豬兒,我沒事。待會兒聊。”陳濤趕緊掛了電話,看到那醉漢已經拎著酒瓶子往自己所在的地方跑來,他不敢再托大,快步跑向停車場。
那醉漢一直追著陳濤來到停車場,看到陳濤坐上陸航車遠離後,才停下腳步。
陳濤喘著氣坐到車裏,扭頭看著在車子後罵罵咧咧的醉漢,直到再看不清了,才平複了心情,給褚磊打了電話。
褚磊幾乎是手機一響就接通了電話,急聲問道:“桃子,怎麽了?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回來的路上遇到一個醉漢而已。你別擔心。”陳濤口氣輕鬆地說道。
“……醉漢?”褚磊顯然也很意外,不由地重複道。
“是的。可能喝多了,無端生事吧。”陳濤說著,遲疑了片刻,又問道:“豬兒,你那有沒有我那場車禍肇事司機的照片?”
“有。你等等。”褚磊知道陳濤是想認人,果斷回答道。
陳濤很快就收到了褚磊發來的照片。他仔細辨認了一下,確定了那醉漢並不是三年前肇事的司機,才輕笑道:“恩,那醉漢不是當年那個司機。看來真的是我一時倒黴而已。”
“不是就好。你丫趕緊滾過來吧!讓咱們給你壓壓驚!”褚磊放下心來,笑罵著催促道。
陳濤連聲答應著掛了電話,眉宇間的神色卻不似在和褚磊通話似那般輕鬆。他很篤定那醉漢給他的眼熟感並不是錯覺。但他始終沒回想起來醉漢究竟是誰。
陸航車在帝京市中心一家裝修極為奢華的酒店門口停下。陳濤下了車,進門跟身材曼妙的谘客報了包廂的名字。
谘客看到陳濤略微驚訝,隨即便恢複了平靜,微笑地說道:“陳先生您好。褚磊先生他們已經到了。陳先生,您這邊請。”說著,婀娜地走在陳濤半步身位前,把陳濤帶到包廂門口,敲門推開,禮貌地將陳濤請入席,確認可以起菜後才躬身退出。
褚磊站起了來,繞著陳濤看了三圈,確認陳濤真的沒事才安心坐下。
陳濤給他使了記眼色,再不提他兩在電話裏說道的事兒,瞅了瞅桌麵。小夥伴們都等著他來才起菜,主菜還一個都沒上,隻上了幾道小菜和酒水。再看看三個小夥伴麵前的酒杯,所盛的酒都不同。
褚磊麵前擺的是紅酒杯,酒杯裏盛的自然是紅酒。陳濤知道褚磊很注意保護嗓子,從不抽煙,喝酒也隻喝紅酒,小酌即可。
而周曉鯤愛泡夜店,麵前放著個利口杯,杯子很小,盛著的酒液呈現出彩虹般漂亮的色彩。陳濤暗暗咋舌。
別看彩虹酒色彩豔麗,極具觀賞性。但其色彩分層主要靠的是不同利口酒間的比重差異。酒精濃度從高到低不盡相同。一杯彩虹酒就是好幾種不同酒精度酒類的混搭。沒有真正過硬的好酒量,可真喝不了幾杯這種高低酒精勾兌而成的酒。而且利口酒的口味較重,會影響舌頭品菜的味覺,大多作為餐後酒飲用。
像周曉鯤這樣不管所謂的餐桌文化和講究,肆意地選擇自己所愛,一上座後點的就是彩虹酒,而且似乎非常肯定自己的酒量好到能從餐前一直喝到餐後的,陳濤還是第一次見。
再看須盡歡,直接擺了個巴掌大的酒碗兒在麵前。酒碗裏盛滿了淡金色的酒液。旁放著一瓶一斤裝的陳年無量液。無量液是華夏族自產佳釀。華夏族有句老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據說無量液取名就是“知己相逢,把酒言歡,杯中無量”之意。
陳濤看著一張餐桌上出現了幾種不同的酒,無奈地問道:“咱們今兒吃的主菜究竟是啥?”
褚磊笑著朝陳濤舉了舉紅酒杯,輕抿了一口,說道:“新鮮的12級牧原霜花牛排。”
陳濤眨眨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衝褚磊豎起了大拇指。
牧原霜花牛,是牧原星上所培育的純天然牛種。
200年前,開普聯邦在星際探索開拓初期發現了第一顆可居星球,當時取名為開普一號可居星。也是到目前為止,聯邦所發現的距離開普行星最近的一顆可居星球。但還達不到人類宜居星的標準,聯邦政府自然沒對其進行移民改造計劃。
經開普聯邦星際資源研究局近百年來的研究開發和改造,開普一號成為開普聯邦的一顆農牧資源星,這才正式被命名為牧原星。
牧原星上沒發現有價值的特殊礦產或大型礦脈,自然就沒建大型工業設備,是一顆真正意義上的無汙染星球。
而星際改造和星際運送所耗費的能源相當龐大。牧原霜花牛從牧原星運送到母星開普行星上,還是新鮮的!可想而知其價格必定高得離譜,而且數量還相當有限。
褚磊應該是動用了母親家族的關係,才能立刻訂到一桌頂級12級的牧原霜花牛作為主菜。
陳濤在聽到主菜是牧原霜花牛時,就決定了必須喝紅酒。
紅肉配紅酒,這是無數美食家總結出的心得。
頂級的食材,必然是由頂級大廚來烹飪。頭戴大高帽的酒店大廚很快就推著操作台進入包廂,在槍花小夥伴們的注視下開始了牛排的烹調。
牛排吃的是本味,煎起來並不難,但醬汁的搭配就很講究了。
大夥兒一邊喝酒聊天,一邊靜候著牛排的煎製。
一塊塊新鮮的霜花牛排,鮮紅的表麵均勻的分布著如霜雪般漂亮的油脂白,被放在厚底煎製台上,發出“滋啦滋啦”悅耳的聲響。牧原牛肉獨有的醇香便在包廂裏散發開來。
眼看一指半厚的牛排從鮮紅轉變為粉白,再逐漸變為焦糖色後,大廚澆上了秘製的醬汁。再靜候五分鍾,待牛排鎖汁,才端到了小夥伴們麵前。
陳濤嗅著牧原牛和醬汁相結合的香味,用餐刀慢慢地切開了牛排,露出裏麵粉嫩的肉色,心歎大廚對火候控製恰到好處,將牛肉放入口中。一嚼之下,肉汁和醬汁在口中四溢。細細品嚼,肉質鮮嫩可口。真真美味至極。
槍花的小夥伴們再顧不上聊天,全心投入到這場味覺盛宴之中。
這頓牧原霜花牛,大夥兒始終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吃得很享受,也很滿足。
須盡歡揉著鼓起的小肚子,臉上笑出來深深的酒窩,意猶未盡道:“傳說中的牧原霜花牛啊,還是最頂級的12級!一想到我吃下了一輛陸航車,我真想說,我還能多吃幾輛!”
周曉鯤喝了幾杯彩虹酒,小臉上飄起一層薄薄的紅霧,樂道:“槍花的待遇真好。不但能開心的玩音樂,更有美食、美酒相伴。幸福呀!”
陳濤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梢,調侃道:“小魚兒,你是不是還漏了什麽?”
褚磊此時也喝得俊臉微醺,聽出陳濤話有所指,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須盡歡舉起酒碗悶了一大碗酒,放下酒碗,砸吧嘴感歎說道:“哎,說真的,我都不舍得離開帝京了。藝院有你們,還有餃子雨的師哥師姐們……雖說蓉都音樂學院的教學師資能比藝院強些,可那邊哪比得上這兒快活舒暢。”
“那簡單啊。你就把蓉音的保送邀請給推了唄!咱們三個一塊兒參加高階統考,說不定都考出個好名次,到時槍花就真成全帝洲赫赫有名的學霸樂隊了!”陳濤笑道,端著酒瓶給須盡歡的酒碗滿上,再給拿起醒酒器,給褚磊和自己的酒杯也添了些酒。
須盡歡端著酒碗,沉思了好一會兒,深深看了陳濤一眼,竟咬牙說道:“好!我明天就給蓉音那邊電話,把保送的事兒給推了,和你們一起參加統考!”
陳濤愣了,放下醒酒器,皺眉問道:“你是認真的?”
“是。”須盡歡仰頭,把剛盛滿的酒一飲而盡,說道:“陳濤,說實話,我家裏的經濟沒有你和褚磊那麽好。我名字雖叫‘須盡歡’,但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真正的‘須盡歡’。而且,我也知道你組‘槍花’可能隻是一時興起。但是,這幾天跟你一塊兒錄《追夢赤子心》,我的感觸真的很多。不但因為你寫的歌詞,還有餃子雨師哥師姐們帶來的感動、我們配合時的默契和那種技藝提升的頓悟……這真的讓我覺得如果我就這麽一個人去了蓉音,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陳濤與須盡歡的灼灼目光對視,長歎了一聲,神色複雜地說道:“須盡歡啊,你這麽說,我擔子可就重了啊。”
“我隻是坦誠我的想法而已,可不是想賴著你啊!”須盡歡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眨眨眼,壞笑道:“不過我相信你的才華。人都是逼出來的嘛。”
陳濤:……